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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東來客棧

藍橋和白雪音出得深山,重回廬州城。

事隔一個月,他們再次來到這里,看著滿街熙熙攘攘的人流,听著小販們沿街叫賣的吆喝聲,都生出再世為人之感。

此時已近黃昏,藍橋站在白雪音的身邊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再來碗牛骨湯面?」

白雪音搖頭道︰「還是先找地方投宿吧,再晚怕就找不到了。」

二人沿街漫步,最終在靠近城東門的地方找到一家頗具規模的客棧,上懸金字匾額,寫著「東來客棧」四個大字。

「掌櫃的……」藍橋首先走進大堂,剛想請掌櫃備兩間上房,一模口袋卻發現囊中羞澀,只得停住腳步。

他回頭看了眼白雪音,後者微微一笑,從秀囊中拾出幾塊碎銀道︰「麻煩掌櫃,給我們兩間上房。」

(作者按︰明初法令禁止使用金銀交易,要求使用朝廷發行的制錢或大明通行寶鈔。據考證,在1400年前後,一兩黃金可換四兩白銀,一兩白銀可換1000文銅錢,實際交易則在700至1400文銅錢區間浮動。寶鈔的最大面值為一貫,一貫最初與一兩白銀等價,後因超發貨幣迅速貶值,到建文年間四貫寶鈔才能換一兩白銀,一兩白銀約合2000年前後人民幣200元的購買力,一貫紙鈔約合50元。由于制錢價值浮動不定,寶鈔更是貶值太快難以久持,故金銀交易在民間也時有發生,屢禁不止。)

掌櫃接過碎銀,笑容可掬地道︰「二位客官來得正巧,本店就只剩最後兩間房了。」

他從牆上摘下兩把鑰匙,一把交給白雪音,一把正要交給藍橋,忽見又有兩人說笑著走進大門。

「這是我們廬州最好的客棧。」其中一人對另一人的語氣甚是恭敬,轉又對客棧掌櫃喝道︰「掌櫃的,還有空房間嗎?」

藍橋一听這說話人的聲音,心中暗吃一驚,原來此人正是他們在牛骨湯面的小館里曾招惹過的「廬州三虎」之一,趙飛虎。他朝白雪音打了個眼色,白雪音知道他不想引人注目,立刻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這時趙飛虎引著另一個氣度不凡的青年人走至櫃台前,問道︰「給我們左少爺開一間上房。」

「這……」掌櫃在廬州經營多年,豈能不認識在本地臭名昭著的惡霸趙飛虎?他拿著手中鑰匙給藍橋也不是,給趙飛虎也不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藍橋,目光中露出求助的神色。

「算了。」藍橋怕被趙飛虎認出來,低著頭道,「我先不住了。」

掌櫃立時如蒙大赦,把兩塊碎銀塞回到藍橋手里,千恩萬謝地目送他離開,然後開始熱情地招待趙飛虎和那姓左的青年公子。

藍橋走遠幾步後回頭看去,只見那青年公子腰桿挺得筆直,似是個練家子。他背著一把戰刀,也不知是江湖還是軍方的人物。

他上到二樓,見白雪音正在樓梯口等他,便把碎銀掏出來還給白雪音︰「我那間房被趙飛虎他們搶去了,不過沒關系,你先踏實住著,我出去再找找其他地方。」

藍橋剛欲轉身下樓,白雪音輕輕拉住他道︰「別費事了,你就和我住一間吧。」藍橋抬頭與她對視,白雪音面上閃過一絲紅暈,咬著嘴唇道︰「你別想歪了,我只是怕你沒地方去。」

藍橋囁嚅道︰「那我們現在就……」

「著什麼急呢!」白雪音嗔道,「先出去找點吃的再說。」

到街上吃過晚飯,二人回到房間,點起火燭。

藍橋見房間內只有一張床,便靠著牆角席地坐下道︰「你就當我不存在,自己休息或者隨便做什麼都好。」他一邊說著一邊月兌下外袍,隨意地往身邊一扔,然後頭枕在上面躺下,眼望著天花板發呆。

白雪音解開綰住的秀發,月兌了鞋襪坐到床上,修長的**橫在身體的一側,火光下平添了幾分嫵媚。她凝視著藍橋,輕聲問道︰「藍公子接下來打算去哪里呢?」她一邊說一邊解開腰帶,**輕移地月兌下素白的羅裳。

藍橋看到她暴露在燭光下的肌膚,也不知怎的聯想起「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那句話,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白雪音,並遙吐一口真氣吹熄了燭火。

房間重新陷入黑暗。

白雪音幽幽地道︰「藍公子打算何時動身呢?」

「說實話,我現在也不知道。」藍橋苦笑道,「若說最著急的,自然是盡快找到我弟和清筱,只可惜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逃過蕭無痕的追殺,此時又身在何處。其他便是依照爹的遺命,先到青州拜訪風伯伯,有機會再把爹的骨灰交給你師父葉宗主。」

白雪音沉默片刻,試探地道︰「既然藍公子一時沒打定主意,何不先隨我回天蓮峰見過家師,再慢慢打听小郡主和藍二公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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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橋正要說話,忽听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開門聲響,似是有人走進隔壁的房間。他凝神細听,發現腳步聲共有兩人,其中一人好似還拖著什麼沉重的物事。

趙飛虎諂媚的聲音傳過來道︰「左爺出手,果然是手到擒來,那小子簡直毫無還手之力。」

被換作「左爺」的另一人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淡淡道︰「若非風月明一直盯著找他,我又何必跑到廬州下手?這小子也忒地不知天高地厚,總以為有他姐姐和文昌侯府罩著就可以橫行無忌。這次落到我手里,可得讓他吃點苦頭。」

藍橋听到風月明這名字,立時心中一震,不由听得更加專注。風月明是文昌侯風鎮岳的長子,隨風鎮岳屢立戰功,在年輕一輩的高手之中頗具威望,卻不知這趙飛虎口中的「左爺」又是何人。

隔壁房間傳來幾下拳打腳踢的聲音,還伴有隱約的悶哼聲,想是有人被堵住了嘴正在挨打。

趙飛虎笑道︰「瞧這小子細皮女敕肉的,一看就沒怎麼吃過苦。這種公子哥不好好在姐姐的裙子底下玩泥巴,還學別人離家出走。」

通過隔壁二人的對話,藍橋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猜了個大概。他正尋思被打的是何人家的公子,怎麼又和風月明扯上聯系,忽然嗅到一陣幽香,原來是白雪音從床上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

藍橋稍稍一怔,白雪音已貼著他坐下,在他耳邊附耳道︰「這姓左的是山東蓬萊閣的少主左戰,也是風雲榜高手左刀的獨生子。」

「左刀?」藍橋在腦海中搜索有關這個名字的記憶,想起藍楓曾經講過,左刀是瓊樓會總舵主梁夢醒的單傳弟子,輕聲問道︰「這麼說來他們是瓊樓會的?」

白雪音微一點頭道︰「這左戰我在京城見過他一次,當時他也是代表蓬萊閣向皇上呈獻賀表,所以我記得他的聲音。」

「蓬萊閣是瓊樓會在山東的分舵嗎?」藍橋思索著道,「那他和這廬州城的惡霸又是什麼關系?」

只听那左戰清了清嗓子道︰「今次我來廬州,除了抓這小子,就是幫你把你的飛虎堂開起來。這一個月來咱們連做了兩件大案,你飛虎堂的名聲在廬州應該已經無人不曉。」

「要想過得爽,就來飛虎堂。我這牛皮都吹出去了,怎也要先立個威!」趙飛虎嘿嘿笑道,「還是左爺夠狠,第一天便帶咱劫了廬州城的第一大戶宋員外。當時咱們綁了他的寶貝兒子,逼他拿五萬吊贖金。誰想到他腰桿還挺硬,竟是根毛不拔,所以咱就把他兒子一對手掌砍下來送去,這老犢子立刻嚇得腿軟。」

左戰冷笑道︰「對付這些人你記著,你越強硬越狠,他們就越听話越慫。像後來你問彭舉人借錢他不借你,我教你抓彭舉人的閨女先奸後殺,你怎地又下不去手了?」

「可殺女人這種事我……」趙飛虎還想解釋,左戰打斷他道︰「心軟怎能讓別人怕你?以後你想在廬州城一手遮天,這點膽色總要有的。」

「官府真的不會管嗎?」趙飛虎有點底氣不足地道,「畢竟沾了人命……」

左戰哂道︰「你的飛虎堂現在也是我們瓊樓會的分舵,雖然規模不大,但名義上與我蓬萊閣也算是平起平坐。現在皇上正在四處征兵準備討伐燕王,官府忙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和我瓊樓會作對?」

趙飛虎難以置信地道︰「燕王真的反了?」

「那還有假?燕王殺了北平布政使張昺和都指揮使謝貴,現在完全控制了北平城,一場大戰已是箭在弦上。」左戰頓了頓又道,「燕王反應如此迅速,顯然是早有準備,可笑當初風鎮岳還在朝上說什麼不宜削藩,我看他擺明就是和燕王一伙的。」

趙飛虎笑道︰「若果真如此,那他風家今趟有難了。」

「哦?」左戰听出趙飛虎話里有話,追問道︰「風鎮岳既已被家父所傷,他風家還有何難?」

趙飛虎得意地道︰「幾年前蒙古大汗也速迭爾進犯大同,燕王在邊境御敵獨力難支,先帝爺命風鎮岳組建瑯琊鐵騎馳援邊關,風鎮岳以風月明為先鋒,與燕王相互配合著擊敗也速迭爾,後受封為文昌侯。他與燕王關系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如今燕王謀反,他又豈能獨善其身?」

左戰思索了片刻,同意道︰「有點道理。這幾年他文昌侯府橫亙在廟堂與江湖之間,一直以山東地區的衛道者自居,屢屢破壞我們的好事,是該給他們點教訓了。」

趙飛虎興奮地道︰「左爺想怎麼做?」

「風鎮岳如今受傷可以不論,討厭的只有一個風月明。」左戰緩緩道,「我要你放出風聲,說陳公子在你們飛虎堂,風月明必和那婆娘趕來營救,到時候我們便可將計就計,在廬州城布下天羅地網。到時候只要抓住那婆娘,遼東馬場便是唾手可得了。」

「左爺英明!」趙飛虎拍手笑道,「若能除掉風月明,那文昌侯府豈非成了左爺刀下的待宰肥肉?」他說到這里聲音忽然轉低道︰「听說這風月明的妹妹可是個絕色美女,到時候左爺不妨……嘿嘿……」

左戰也嘿嘿笑了兩聲道︰「愛美之心人盡有之,若真能佔有像風夜菱那級數的美女,也算不枉此生了。」

「說到美女,我上個月也見到一個。」趙飛虎于是繪聲繪色地把他在牛骨湯面館巧遇白雪音的事講了,最後道︰「那婆娘也真是夠味,我直到現在還心癢癢的。」

左戰細細听了他對白雪音的描述,淡淡道︰「這美女多半便是天蓮宗的白雪音,你說你招惹誰不好偏招惹她?唉,這婆娘厲害得緊,以後你見了她躲遠點,要不然再吃虧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听到這里藍橋忍不住悄聲道︰「你這麼厲害的?」

白雪音忍俊不禁地道︰「怎麼,你想試試?」

兩人在黑暗中相視一笑,月色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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