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夭不是幻听, 的確是黑大哥開口說話了。
「嘰！」
那顆果子可以讓妖說話？陸夭夭在心里琢磨，能不能找到第二顆果子，她也想開口說話。
墨麒麟歇了一會兒, 身體最劇烈的疼痛已經緩過去。
他垂眸看著眼前的小團子, 清脆的朝他嘰嘰叫著, 他沉默片刻，「沈長淵。」
「嘰？」
「我的名字。」
「嘰嘰嘰……」
沈長淵看著活潑的小團子, 鮮活靈動，他冷漠的眸子柔和些，以後他就是沈長淵。
「將體內的妖氣運轉七周天……」沈長淵的聲音清越許多, 教導小團子怎麼用獸體說大陸通用語。
妖獸並非一開始就能用本體講通用語，這事說說難也不難, 說簡單也不簡單, 只需要有妖指導一下，哪怕是剛出生不久的幼崽也會說了。
他不明白明明是備受寵愛的幼崽，家長為什麼不教導她說話, 難道是為了听這幼稚的嘰嘰聲？誰家家長這麼不靠譜？
陸夭夭眨眨小圓眼, 然後按沈長淵說的，將體內的靈氣運轉周身。
「嘰嘰……這樣就可以了嗎？」軟軟糯糯的小女乃音出現。
陸夭夭听到響起的聲音，高興得蹦起來，「我能說話了！」原來這麼簡單, 感覺就是打通任督六脈，她突然就能說話了！
「終于能說了！我每次說話你都听不懂，溝通不了真是太難了……」
陸夭夭好似要將這段時間要說的話一股腦倒出來一般，整個空間回蕩著陸夭夭女乃萌女乃萌的小嗓音。
陸夭夭實在是太有話要說了，她跳到墨麒麟身邊，總算想起自我介紹, 「我叫陸夭夭。」
她小眼巴巴，「圓圓哥哥，你能不能帶我出去找我父親和爹爹呀？他們一定會報答你的。」
什麼？沈長淵懷疑自己听錯了，圓圓哥哥？
「小崽子，你亂喊什麼。」
陸夭夭眨眨眼，「沒有亂喊，圓圓哥哥很親切呀！」而且叫淵淵哥哥沒有圓圓哥哥順口。
「叫義父吧。」沈長淵想，他從今往後會撫養這個小崽子長大，該有個名義。
「！！!」陸夭夭震驚，我把你當大哥，你居然想當我爹！
她當即甩起小白毛，「不行，我父親爹爹不會答應的，你肯定會被我父親爹爹打的。」
想當年，小巳阿爹和小巳阿娘也想收她做干女兒，父親和爹爹都沒答應，然後輪流和小巳阿爹切磋了好多天，整天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那個可憐喲！
小巳阿娘是女妖，才逃過挨打。
圓圓哥哥可是好妖，她可不能恩將仇報。
父親？爹爹？沈長淵疑惑。
陸夭夭驕傲的一挺小肚子，「我父親和爹爹可厲害了！他們是天下最最厲害的妖！我父親叫姚九霄，爹爹叫陸清予！我父親……」
沈長淵听著陸夭夭驕傲的介紹她的父親和爹爹，待她的小女乃音總算停歇，他才問道︰「你父親和爹爹是什麼妖？」
「我們都是石頭妖！」
……石頭妖，他可不知道石頭妖的原形是只小毛團，可幼崽言之鑿鑿。
小崽子真是單純。
沈長淵對整個妖界的不說全部了解，起碼也知道個五六分，他沒听說過有名氣的石頭妖，也不信這個小崽子是個石頭妖，不過他沒說什麼。
「圓圓哥哥，你是什麼妖？」陸夭夭只覺得眼熟，但是想不起來這是什麼妖獸。
「蛟……」他剛想說什麼，想到自己如今的本體，隨後低低道，「墨麒麟。」
「哇！」陸夭夭驚嘆，「神獸！」一听就比她的石頭厲害好多！怪不得圓圓哥哥這麼厲害！他是神獸！
陸夭夭抱著沈長淵的爪子，小豆眼充滿期待，她再次問道︰「圓圓哥哥，你可不可以帶我出去找父親和爹爹呀？」
沈長淵的聲音突然冷冽，「出不去了。」
陸夭夭才不相信，「肯定可以出去的。」
「你還小，不知道，地淵的確切位置無人知曉，但整個元啟大陸的修士皆知，一旦意外進入地淵，就永遠出不去了。」
「我不小了！」陸夭夭不服氣的反駁，「我十五歲了！」
沈長淵听了更加確定，對于一百歲才成年的妖族來說，十五歲的確還小，才十五歲，還沒見識過外面的世界，就掉進地淵，一時之間，沈長淵不知道是自己更慘，還是小崽子更慘。
他活了三百多歲，這個年紀在妖族還很年輕，但他好歹見識過世界。
陸夭夭說完自己的年紀，然後認真的反駁，「肯定能出去的，圓圓哥哥。」
沈長淵打破陸夭夭天真的想法，「沒有出路。」
「你們是怎麼知道地淵進的來出不去的？」
「三界之中，誰人不知？」
「這不對。」陸夭夭有理有據，「若是這地淵真出不去，那外面的人是怎麼知道地淵的存在的？」
「真出不去的話，那所有知道地淵的生物，至死都被困在這里才是。若是這樣的話，外面的人不應該知道此處的存在。」
陸夭夭肯定的說道︰「所以，一定是有人出去過。」
沈長淵︰「……」他想說陸夭夭胡說八道，但細想，覺得陸夭夭說的很有道理。
如果沒有生物出去過，那外面的生靈是怎麼知道的？還被記錄到靈簡中？
他前所未有的生出希望。
對，一定有人出去過！
可是，地淵的生物千萬年來，未嘗沒有尋找過出路，但大都無功而返，多少厲害的大能被困死在這里。
他們能找到嗎？
沈長淵心里這般想著，然而想到踩著他的骨血活得光鮮的那對母子，他的心中充滿戾氣，他一定要出去，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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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翻騰著種種報復的手段，然後被一個輕柔得可以忽略的動作拉回神智。
陸夭夭伸出小爪子拍拍他的前肢，「圓圓哥哥，你怎麼啦？」
「沒事。」而後他看向小團子，「好，我們一起找出路。」
陸夭夭驚喜極了，「太好了！」
然後陸夭夭的小身子發出咕咕的聲音。
她連忙捂住小肚子，白色軟毛下的柔女敕肌膚透著淺淺的粉色。
她的零食還差一點點就吃完了，她這兩天舍不得多吃，希望能多吃幾天，這樣一來，她就沒吃飽了。
沈長淵站起來，抬步往外走。
陸夭夭連忙跟上，「你去哪兒？我們現在就去找出口嗎？要不先休息一下吧？不急這麼一天……」
陸夭夭還記得沈長淵剛才激烈的反應，好痛苦的樣子，她頗為擔憂，生怕他的身體還沒好。
陸夭夭無比渴望找到回家的路，但大哥答應她後，陸夭夭反而不急了，還是得先養好身體啊！
沈長淵道︰「我沒事。」
其實魂果的作用還在修復他的身體，只不過這點疼痛他能忍受。
沈長淵帶著幼崽外出，沒多久就打了只獵物回來。
陸夭夭站在沈長淵的頭頂，看著那死不瞑目的異獸，小眼神憂心忡忡，「這個不是妖獸吧？」
她不太放心，如果對方不開口，陸夭夭很難分出妖獸和靈獸異獸的區別，她發現這里的妖獸也是很多長得千奇百怪的。
沈長淵耐心道︰「我不吃妖獸。」然後他示意陸夭夭上前去吃肉。
陸夭夭︰「？？？」她反應過來，長長的嘰了一聲，飽受驚嚇的遠離沈長淵。
父親整天煮奇奇怪怪的食物就算了，好歹都是熟的，這個妄想做她第三個爹的妖獸，居然讓她生吃肉！
陸夭夭堅決拒絕，「我不吃生肉！」而且這異獸古古怪怪的，常年生活在不見天日的環境，誰知道肉里有沒有奇奇怪怪的東西？不能想，一想更加沒胃口了。
沈長淵見小崽子這麼抗拒，就沒堅持，而是叼起獵物，往回走。
他以前也是習慣吃熟食，若不是到了這里，為了生存沒有條件挑剔，他也不會生吃。
但是到了這里，總要習慣惡劣的環境，不然根本活不下去。
陸夭夭見沈長淵沒有說話，心里有些不安。
圓圓哥哥對她那麼好，看她餓了還忍著身體不適給她打獵，她不該挑剔這麼多，但是她就算是妖精也吃不下生的……
「圓圓哥哥，對不起……」陸夭夭覺得難過極了。
沈長淵瞥了小崽子一眼，見她站在原地傻兮兮的難過，用尾巴將她卷起來放到背上，然後迅速往回跑。
陸夭夭趴在妖獸的背上，她仰頭看看，還是習慣站在頭上，于是迅速溜過去，穩穩坐在腦袋上。
他們狩獵的地點並不遠，很快就回到山洞外面。
沈長淵放下獵物，心想著該治治小崽子的嬌氣，不然說不定還沒找到出路就餓死了。
然而身體卻很誠實的去尋找有沒有可以生火的干枯木材。
沈長淵不是火靈根，也沒有收服過天火，魂果修復著他的身體，但修為依然回不來，得重新修煉，他無法憑空生火。
但他的蛟丹被挖走，想重新修煉談何容易？他的眼神暗了暗。
陸夭夭覺察出他的意圖，十分高興的去幫忙。
地淵到處是光禿禿，唯一的樹木也沒有葉子，只有像樹根一樣的樹枝。
這些樹枝有一個特點，十分粗，壯。
沈長淵轉了一圈，最後弄斷一根長長的樹枝叼回來，隨後用爪子將其劃成無數塊木頭。
問題又來了，該怎麼生火？
陸夭夭翻遍了自己的小荷包，最後找出兩顆火石。
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扔進小荷包里的。
經歷千辛萬苦，總算燃燒起火堆，上面烤著沈長淵撕下來的肉塊。
陸夭夭坐在火堆旁，越靠越近。
在地淵這麼久，環境是陰暗潮濕的，她覺得火光好溫暖。
沈長淵見小崽子都要撲進火堆里了，再靠近一點那些小軟毛就會被燒沒，他用爪子將她撥回來，最後干脆將這不安分的小團子圈在前肢里。
一大一小盯著火堆看。
搖曳的澄黃暖光照映在他們身上，莫名溫馨。
陸夭夭眼巴巴的看向已經散發出烤肉香味的肉塊，時不時問上一句︰「好了嗎？」
陸夭夭自己不美食，也不指望父親爹爹他們，荷包里並沒有調味料，烤肉沒有添加任何調料，等熟了後，陸夭夭總算吃上烤肉。
只是沒有任何味道，也許生活的環境不好，肉質一點兒也不美味，反而有股土腥味，只是她餓了，如果連這些都吃不下，那她可能真要餓死了。
陸夭夭吃了不少，把自己撐得肚圓，懶懶的躺在沈長淵的背上。
沈長淵包吃剩下的。
也許有個小崽子在，生活不算暗淡，他也有閑情吃熟肉。
喂飽肚子後，沈長淵背著陸夭夭回山洞歇著。
陸夭夭捧著小肚子，昏昏欲睡，不過她強打起精神，「圓圓哥哥，我們明天就出發去找出路哦！」
「我已經想好了，咱們去打听打听，地淵有沒有哪些地方留下奇奇怪怪的傳聞，我覺得出口肯定是在這些地方……」
「我們一定會找到出口的，到時我父親爹爹……」
陸夭夭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一會兒就呼呼睡了過去。
沈長淵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回應︰「一定……」
哪怕要十年，百年，總有一天，他們能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陸夭夭和沈長淵沒有立即離開。
沈長淵先教陸夭夭學會隱藏自身氣息。
她不學會這個，走出去就是一個美味的誘惑，會把源源不斷的生物吸引過來。
他們的目的是尋找出路，就沒必要浪費在打架上。
陸夭夭很聰明，沒多久就學會了，隨後踏上尋找不可思議之處。
沈長淵在地淵待了十多年，對地淵說有多熟悉也稱不上，他每天只想著要修煉，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他的地盤。
而地淵非常大，大到沈長淵也沒有完完全全走過一遍。
他外出尋找天材地寶，也只听過一些不尋常之處。
他知道地淵最深處有個極為危險的怪物，他曾經在外圍感受到過那個恐怖的氣息。
當時的他還受著重傷，遠遠避開了。
這次帶著個幼崽，沈長淵也沒有直接去最深處找死。
妖獸在山石樹木間飛躍，速度快如閃電。
他們很快離開領地範圍內，往東方向找起。
陸夭夭坐在沈長淵的頭頂，小爪子扶著麒麟角。
她坐得很平穩，就是神獸奔跑得速度很快，帶起四周得風，吹的她的小軟毛往後揚。她默默將自己藏在麒麟角後面擋風。
沈長淵一路跑了許久，周圍的環境總算出現一些變化，光線亮了許多。
陸夭夭四處打量，抬頭看天空，仍是灰蒙蒙的，只不過這里的土不是黑色，顏色比較淺，因而顯得沒那麼陰暗。
到了這里，沈長淵不急著跑，放緩了速度走著。
一路過來，他們沒有遇到一只獸。
陸夭夭突然問道︰「圓圓哥哥，你知道地淵是怎麼形成的嗎？」
「不清楚，古籍里沒有提過。」
陸夭夭有些失望，接著沈長淵繼續說道︰「但是有個流傳已久的說法，地淵是萬年前大陸劇變才形成的，與上古妖族飛升或隕落的時期一同出現……」
元啟大陸萬年以前十分輝煌，人族大乘期數不勝數，魔界有無數天魔，妖族有無數上古大妖……然而誰也不清楚，為什麼一夕之間，飛升丹飛升，隕落的隕落，之後元啟大陸開始沒落。
單看現在，整個元啟只有兩位大乘期，而且自那以後，再沒有修士飛升過。
地淵的來歷無人知曉，但沈長淵猜測，或許跟萬年前的劇變月兌不了干系。
可惜年代太過久遠，當初留下來的古籍不多，沈長淵並不清楚。
這些原因，恐怕如今三界之中，沒有誰能回答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