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顆夜明珠照耀著的木屋亮如白晝。
廳堂旁的角落上站著一個紅色小團子, 她面向牆壁,一動不動的站著。
哪怕一個背影,也讓人覺得玉雪可愛。
陸清予坐在黑色雕花椅子上, 慢條斯理的喝著黑泉泡成的茶。
茶面霧蒙蒙的水汽氤氳了他過分俊美的面容。
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陸夭夭的大眼楮亂轉, 她站在牆角面壁思過也不安分, 很想扭頭看看父親和爹爹。
小短腿站久了覺得有些累,陸夭夭試探性的伸出小腳腳。
「站好。」
不輕不重的話傳過來, 陸夭夭立刻乖乖站好,一動不動。
陸清予和姚九霄看著此刻正在罰站的小崽子。
打是不能打的,陸清予和姚九霄都下不了這個手。
但是不能不罰, 不然不長記性。
陸夭夭哭唧唧的等著被打屁屁的時候,兩尊都沒忍心動手。
最後先把哭得稀里嘩啦的小崽子抱回家。
經過一段時間沉澱, 那些葉子劃在陸夭夭身上的痕跡變深, 一道道紅痕在白玉肌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陸夭夭剛被劃到的時候沒感覺到疼,只覺得被打在身上不舒服。
等回家後,陸夭夭低頭看到自己的手上紅痕, 麻麻熱熱的, 于是撒嬌道︰「父親,寶寶好疼呀!」
她把小胖手遞到姚九霄面前,「要呼呼~」
姚九霄生疏的給她吹吹。
陸夭夭頓時咯咯地笑了。
姚九霄將小崽子放在榻上,然後取出一瓶玉膏, 給她涂上。
清清涼涼的液體瞬間舒緩了麻麻熱熱的感覺。
陸夭夭舒服的眯起眼。
陸夭夭見父親和爹爹沒有要打她的樣子,以為這事揭過去了。
不過她不敢再提自己的英勇事跡了,萬一父親爹爹想起來沒有打她怎麼辦?
于是她嘰嘰咕咕,不停的給父親和爹爹吹彩虹屁,甜度超標。
陸夭夭手上和臉上的紅痕肉眼可見消失,瞬間恢復一片白玉無瑕。
姚九霄的眉眼溫和下來, 他一邊听著小崽子甜甜軟軟的小女乃音夸贊他,心里則琢磨著懲罰方式。
若是在宗門,犯了錯的可以去思過崖思過。
如今不在歸元宗……
姚九霄檢查完小崽子,身體沒有問題後,將她歪歪扭扭的小揪揪重新扎好,然後抱起走到角落,將小崽子放下。
陸夭夭一臉不解,仰起頭看向父親。
只見姚九霄嚴肅著臉,「面壁思過。」他心想,既然沒有思過崖,那就面壁思過吧。
陸清予也在琢磨小崽子的懲罰方式,見狀,覺得這個懲罰甚好,于是難得的沒有唱反調。
陸夭夭眨眨眼,才反應過來自己要被罰站了,她看向陸清予,「爹爹~」企圖通過賣萌撒嬌免去懲罰。
然而兩爹鐵石心腸,面對這張可憐巴巴的嘟嘟臉,一點兒也不心軟。
陸夭夭只好扭過頭站好,乖乖面對著牆壁思過。
她現在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了,這會兒又忍不住,像個多動癥崽子一般,忍不住試探的動動小腳。
她好累哦!她搖晃小小的身子。
陸清予再次道︰「不許動。」
陸夭夭委屈巴巴的停下不動。
在魔界,魔族幼崽自己跑出父母的保護圈,那麼是死是活都是咎由自取。
魔族幼崽在沒有自保能力之前,會在父母的庇護下生存一段時間,但當學會了狩獵後,不管多小,都會離開父母自己去狩獵,獨自生活。
魔族信奉弱肉強食,陸清予更是這個信條的貫徹者。
但當面對的是小崽子時,陸清予發現自己沒法保持冷靜。就算知道小崽子最多只會受一點傷,他也沒法忍受。
因此,在發現小崽子到現在都不知道反省,陸清予忍不住了。
「知道錯了嗎?」
陸夭夭歪歪頭,小女乃音迅速回答︰「知道錯啦!」
「錯哪兒了?」
陸夭夭遲疑片刻,「哪里都錯了?」
陸清予沉下臉,小崽子分明連自己錯在哪里都不知道。
「沒有一點兒自保能力,就敢跑去危險的地方,有想過萬一我們沒有及時趕到,你們會面臨什麼後果嗎?」
陸夭夭眨眨眼,忍不住轉過小身板,面向陸清予,「可是爹爹你們來了呀!」
「還敢頂嘴?」
陸夭夭撅撅嘴。
陸清予繼續沉著臉教訓,「小小年紀,路還走不穩,就學會離家出走?是誰把你教的如此優秀?嗯?」
陸夭夭不說話,清凌凌的大眼看著陸清予。
姚九霄冷清的視線也望了過來。
陸清予︰「……」
他想起自己冬日的那一出,頓時惱怒,「本尊那是離家出走嗎?」他那是想搶小崽子獨佔!
陸夭夭眨巴大眼,難道不是嗎?
陸清予一拍扶椅,「說!你為什麼離家出走?」
陸夭夭想到自己離家出走的原因,委屈巴巴的看向他們,小女乃音比陸清予還凶巴巴,「你們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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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清予︰「?」
姚九霄︰「?」
這又是哪一出?他們什麼時候不要小崽子了?可太想要了好嗎?都想獨佔小崽子踹走死對頭。
陸夭夭覺得自己就是那最可憐的崽崽,眼眶的淚珠要掉不掉,「你們是不是有別的小崽崽,就嫌棄我了?」
「你怎會這麼想?誰跟你說的這亂七八糟的?」陸清予陰沉沉的想,要是被他抓出來,誰敢在小崽子面前胡言亂語,看他不將其挫骨揚灰!
姚九霄皺起眉。
「我自己想噠!」陸夭夭氣哼哼,「你們都嫌棄我了!」
陸夭夭可將最近父親和爹爹的一件件事記得清清楚楚,這會兒一一算賬,小嘴 里啪啦,條理清晰,字字珠璣。
聲討完後,她憤憤道,「你們是不是也和小七他們的爹娘一樣,嫌棄自己的崽子打擾你們過二人世界!」
陸清予︰「……」
姚九霄︰「……」
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天大的誤會,陸清予和姚九霄互看一眼,毫不掩飾對對方的嫌惡。
陸夭夭覺得可傷心了。
父親和爹爹不愛她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罰她。
她一**坐在地上,小小的一團,弱小可憐又無助。
這會兒他們哪里還管罰不罰,姚九霄上前將小崽子抱起來。
「沒有嫌棄你。」
「真的嗎?」陸夭夭抱住父親,小小的打著哭嗝,期待的問,「父親最喜歡我嗎?」
「嗯,最喜歡夭夭。」姚九從來沒有這麼直白過,說完之後耳根都泛紅,不過語氣誠摯。
陸夭夭笑眯眼,她看向陸清予,「爹爹呢?」
陸清予點點陸夭夭的額頭,「爹爹最喜歡你了。」
陸夭夭更加高興了,女乃萌女乃萌說道︰「我也最喜歡父親和爹爹了!」
陸夭夭外出一天,經歷驚險刺激,這會兒靠在姚九霄懷里,忍不住打起瞌睡。
睡著之前她伸手抓住陸清予和姚九霄的手,才安心睡過去。
小崽子睡得小臉紅撲撲。
陸清予和姚九霄一左一右守著,默默無言。
姚九霄這些天趕著做小木劍,因為要刻上防御陣法和攻擊陣法,花費的時間較多,小崽子的生日快到了怕趕不及,更多精力便放在這上面,就忽略了小崽子,沒想到小崽子這麼敏感。
陸清予心里亦有些懊惱,就是看姚九霄親自做禮物,他不甘落後,便也親自煉出個法器,也就沒注意小崽子,他自得小崽子這麼依賴他,又有些內疚忽視小崽子,心情復雜。
陸夭夭睡了個好覺,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她一睜開眼,就看到父親和爹爹都在她身邊,她高興極了,一會兒過去跟父親撒撒嬌,在爹爹吃醋後,又過去跟爹爹黏黏糊糊。
父親和爹爹似乎都反省過了,又恢復之前的態度,對她更是千依百順。
陸夭夭也不急掛著去找小伙伴了,依賴的跟父親爹爹待在一起,不時兩邊跑來跑去,興奮極了。
更讓她開心的還在後頭,父親和爹爹同時拿出一個小玩具送給她。
然後知道了今天是她生辰!
陸夭夭激動得蹦跳起來。
「這是為父送你的生辰禮物。」姚九霄手里拿著一把木劍,樸實無華的劍身刻畫上繁復的線條紋路,看上去精致小巧的,簡直是為陸夭夭量身定做。
雖然顏色不是亮晶晶,但陸夭夭一看就喜歡上了。
「謝謝父親!」
陸清予拿出一條小鞭子,顏色更加鮮艷,「這是爹爹送你的生辰禮物。」
「喜歡嗎?」
陸夭夭高興道︰「喜歡!」
陸夭夭的小臉激動得泛紅,尤其得知這是父親爹爹親手做的,他們這段時間忽略她就是忙著給她做禮物,此刻她覺得自己之前真是太不懂事了,不是個貼心的崽崽。
她誤會父親和爹爹了。
陸夭夭抱一抱父親,再抱一抱爹爹,糊了他們一臉口水,然後愛不釋手的左手鞭子右手木劍。
陸清予見狀,突然問一句,「更喜歡哪個?」
陸夭夭眨眨眼,甜甜道︰「都喜歡啊。」
陸清予看在小崽子生日的份上,輕笑一聲,沒有為難她。
姚九霄的食指和中指抵在陸夭夭的眉心,聲線冷清,充滿威嚴和慈祥,他念了一段祝福語,最後道︰「願吾兒道途順遂,一生喜樂無憂。」
陸夭夭看向姚九霄,圓圓的大眼彎成月牙。
陸夭夭的第一個生辰,沒有小七過生辰那麼熱鬧,簡簡單單的,只有父親和爹爹的陪伴,但是陸夭夭很開心。
她發現父親和爹爹對她更為縱容,于是更加活潑了。
陸清予和姚九霄送了陸夭夭縮小版玩具式的武器,但並沒有當即要求小崽子修煉,任由她當成玩具玩耍。
畢竟她年紀還小,兩尊都想等著小崽子再長大一些。
陸清予和姚九霄沒有再提起小崽子學什麼的話題,但兩尊之間的氣氛更加緊張。
反倒是陸夭夭,原本只是拿著木劍瞎戳,拿鞭子當繩子打結,再看到父親在外面練劍的英姿時,頓時眼楮亮晶晶,拿著小木劍興致勃勃的沖過去。
她也要變得跟爹爹一樣厲害!
姚九霄看到陸夭夭跑過來,收了劍,問她︰「想學嗎?」
陸夭夭滿腦子都是父親練劍時絕代風華的畫面,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清脆的大聲道︰「想!」
姚九霄的眉眼柔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