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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竟然被發現了,伏靜如墜冰窖,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這個角落很隱蔽的, 好幾天了, 都沒一個人經過, 今天怎麼會倒霉的被他們撞上呢?

哪怕是狡猾如伏靜, 被人抓了個現行,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借口給自己開月兌。

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一時半會兒又無從說起,最後扭頭,哀切地望著文工團團長︰「團長,不是這樣的, 都是誤會,你們听我說。」

熊團長覺得自己的臉都被伏靜給丟光了, 虧得前幾天, 他還氣勢洶洶地跑去找毛政委要說法呢, 如今顯地自己當時的護短是多麼的可笑滑稽。

他臉上陰雲密布,沒好氣地說︰「你不必跟我說這個,要解釋找毛政委, 找沈一飛同志解釋去。」

他們文工團的名聲都被她給搞臭了。

伏靜連忙看向毛政委, 眼楮紅紅的, 眼眶里蓄著淚珠,要掉不掉的, 看起來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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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毛政委這會兒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只覺得惡心。

他冷笑︰「誤會, 好啊,大家都在這里,你說是什麼誤會?」

伏靜真是個能人,竟面不改色地說︰「毛政委,你們真的誤會了,我跟雷大哥沒什麼的,我……我就是看到一飛這樣子,心里太難受了,雷大哥也是好心,他見我實在是難受,安慰安慰我而已!」

「是啊,安慰,安慰到手拉手,卿卿我我去了。」毛政委的目光落到一直沒說話的男人身上,「雷肖,可真有你的。」

听到毛政委一口叫出男人的名字,伏靜怔了怔,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男人一眼。

雷肖對上毛政委憤怒的目光,冷笑了一下,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梗著脖子說︰「毛政委,伏靜同志還這麼年輕,花兒一樣的年紀,你就讓她跟個廢人在一起,未免太霸道了吧?也對伏靜同志太不公平了吧,你捫心自問,要是你的女兒,你舍得她年紀輕輕就嫁給一個廢人,一輩子就這樣過了嗎?」

伏靜感動得眼淚汪汪,雷大哥可真是個好人,也只有他替自己著想了。

毛政委氣不打一出︰「她要是我的女兒,我打斷她的腿。幾天前她還一直表現得對沈一飛忠貞不二,被拒絕了,還一直替沈一飛說話,跑到我這里來訴苦告狀,要不是這樣,我能押著沈一飛跟她處對象?現在倒成了我逼她了,好,很好!算老子多事。」

熊團長見毛政委氣得快炸了,趕緊安撫他︰「毛政委,你別生氣了,是怎麼回事,我們都看到了,也很清楚。不必跟這種不知廉恥的東西多說。」

他現在只想離開這兒,伏靜真是把他們文工團的臉都給丟光了。回頭還怎麼慰問表演?一上台,人家恐怕就在下面說起他們文工團的姑娘開始對男人死纏爛打,見人家腿殘了,又立馬拋棄了對方,另攀高枝,背地里勾搭上其他男人!

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爛攤子,熊團長就恨不得團里從沒有伏靜這個人。

伏靜也看出來了熊團長對她的不喜。

她了解熊團長,這個人很維護她們這些姑娘,而且是個直腸子,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他現在這麼厭惡自己,那自己以後還能回文工團嗎?即便回去,恐怕也做不成台柱子了。

伏靜自小眾星拱月慣了,哪受得了這種落差,更別提,文工團里還有她的死對頭,要是她落勢了,以後肯定會遭人白眼奚落。

不行,她得盡量挽回團長對她的印象,不能讓團長就這麼放棄了她。

揉了揉鼻子,伏靜泫然欲泣的說︰「毛政委,團長,你們都覺得是我對不起沈一飛。可你們知道沈一飛是怎麼對我的嗎?他住院,我來照顧他,他竟然讓人把我丟了出去,這三天,我在醫院里照顧他,他也是完全不搭理我,每天都板著一張臉,從來沒給過我一個好臉色,你們說我能怎麼辦?」

「我也想好好跟他過日子啊,可他這態度像是要好好過日子的嗎?毛政委,團長,我也是個人,我也有自尊的,被他一直拒絕,我心里也難過啊,你們光怪我,怎麼不說沈一飛……」

美人落淚,這控訴好似也有道理。

但毛政委听了只想罵娘︰「狗屁,這才幾天你就不能忍了?前面沈一飛趕你走,拒絕你,你咋就能忍,還跑回來逢人就說沈一飛也不是故意的,你能理解,讓大家別對他有意見?你他娘的善解人意跑哪里去了?別說得這麼好听,當我們都是傻子呢,你不就嫌棄沈一飛腿殘了,不中用了,沒前途了嗎?你要大大方方地提出這個,老子雖然不爽,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人各有志,你不願意,咱也不能勉強你,好聚好散就是,頂多背後被人議論兩句。」

「可你倒還好,還掛著沈一飛對象的名頭呢,就背著他勾勾搭搭,還一副我們對不起你的樣子,背地里把我們說得跟強搶民女的土匪一樣。你搞清楚,沈一飛從頭到尾就沒看上過你,是你非要賴著他。你自己看看,這是他當初寫給鄒嫂子的信,鄒嫂子也很遺憾的把信的內容轉達給了你。他當初拒絕了你,是你非要上桿子,跑到醫院裝人家對象,敗壞人名聲,現在倒裝起了無辜。」

毛政委氣急了,一點情面都沒留,直接將從老鄒那里要來的信拍在了伏靜身上,將她干的好事全給戳破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結了婚的兩口子遇到困難都可能分道揚鑣。她產生退縮之意,不樂意了,毛政委雖然心里不舒服,但也能理解。

可偏偏她做得太不地道了,表面什麼都不說,背地里卻去勾搭其他男人,得虧是她跟沈一飛沒什麼,不然沈一飛頭頂的帽子都綠了。這讓毛政委極其不舒服,頭一次對個女同志說出這樣凶的話。

伏靜的虛偽和虛榮被他戳了個稀巴爛,臉色窘得通紅,很是下不了台。

她哭泣著說︰「毛政委,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我……」

又來了,上次也是這樣,跑到他辦公室,哭沈一飛是怎麼對她的,臨了假惺惺的請求毛政委別怪沈一飛。

毛政委上回沒識破她的真面目,信了她,這次不會再上當了。

他冷冷地說︰「你是個女同志,這又是私事,我說你兩句你就哭成這樣子,再說下去,只怕別人都要以為我一個大男人欺負你個弱女子了。在場的諸位做個見證,此事就到此為止,你以後跟沈一飛一點瓜葛都沒有,這下如你的意了?你走吧,以後別來醫院了。」

說完,他又對熊團長說︰「熊團長,你們這次在江市部隊的慰問演出,不能有這個女人。不然就是我答應,沈一飛和秦渝手下那幫小子都不答應,你不怕你們文工團上台的時候被人喊倒噓聲,你就盡管讓這女人上台。」

熊團長苦笑了一下︰「我理解,不會的,毛政委,你請放心,咱們是來慰問戰士們的,不是來給大家添堵的。」

「熊團長深明大義,多謝你的理解。」毛政委輕輕拍了拍熊團長的肩,轉身就走。

听到這話,伏靜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們這次在江市要舉行好幾場演出,她連台都不能上,以後還怎麼在團里立足?肯定會被邊緣化的,她的前途也完了。

她不甘心極了,哭得梨花帶淚地看著熊團長︰「團長,我……」

熊團長伸手制止了她︰「別叫我,你讓我覺得我就是個笑話,虧得我前幾天還氣沖沖地跑到毛政委面前給你討公道,我……我他娘的干嘛要多管閑事,我賤啊!」

熊團長抬起手給了自己一巴掌,連個眼神都沒給伏靜,氣沖沖地走了。

兩個正主都走了,余下的幾個醫護人員眼神微妙地看了伏靜一眼,見沒什麼熱鬧可瞧了,也紛紛走人。

不用跟上去,伏靜都能猜得到,他們肯定在背後議論她,笑話她。而且這個笑話馬上就會傳遍整個醫院。

伏靜覺得委屈極了,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她,替她想想?沈一飛先前對她那麼惡劣,現在腿殘了,憑什麼要讓她犧牲?她還這麼年輕,就想讓她守著個廢人過一輩子,憑什麼啊?

吸了吸鼻子,就在伏靜眼淚滾下來,無聲地啜泣的時候,雷肖過來,扶住了她的肩,伸手接住了她的眼淚,然後舉起手,細心溫柔地擦拭她的眼淚,目光深情得仿佛要溺死人。

「別哭了,你還有我。阿靜,你沒錯,你還這麼年輕,這麼朝氣蓬勃,不該守著個廢人行將就木地過一輩子。是他們自私,他們都站在沈一飛那邊,希望你能犧牲一輩子,去陪著他,守著他,卻從未想過你將來怎麼辦?你這麼美好,這麼柔弱,應該是被人捧在掌心,好好珍藏一輩子的。」男人溫柔地說道。

伏靜的眼淚刷地一下流了出來,感動地靠進男人的懷里︰「雷大哥,只有你理解我,真正地對我好,為我著想!」

「傻姑娘,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走吧,既然已經說明白了,你也不用天天來這里照顧那個廢人了。」男人輕柔地拍著她的背。

伏靜被他的硬漢柔情給哄得滿心歡喜,感覺自己果然沒看走眼,雷大哥雖然長得粗獷了一些,但人真的好好,而且敢于跟毛政委正面杠上,想來地位也不低。

她頓時覺得哪怕被毛政委和團長厭棄也值了。找到這樣一個體貼又有本事的男人,也值了,總比嫁給沈一飛那個廢人強。

***

病房里,沈一飛捧著一本書在看。

王博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幾眼。

「有事?」沈一飛放下了書,挑眉看著他。

王博張了張嘴︰「那……副團,你就不關心外面發生了什麼嗎?」他可是百爪撓心。

沈一飛重新拿起了書,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你好奇,想去湊熱鬧就去,沒人攔著你。」

得,當事人這副冷漠到極點的樣子頓時打消了王博的好奇心,他擺手,正想說算了,忽然門被打開了。

「毛政委……」王博剛叫出聲就看到毛政委鐵青臉進來,一身的煞氣,他頓時住了嘴,乖乖站在一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毛政委看都沒看他一眼,大步走到病床邊,一把奪走了沈一飛手里的書,沒好氣地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看書?」

沈一飛任憑他把書拿走,無奈地說︰「不然呢?毛政委,願賭服輸,你以後不會再操心我的終身大事了吧?」

「你……你小子,我看就是打光棍的命。」毛政委氣得吐了口氣,目光瞥到王博,「去打杯水來。」

王博想說病房里就有水,卻看到沈一飛給他使了一記眼色,趕緊退出了病房,然後順手關上了門。

等人走了,沈一飛無奈地說︰「毛政委,毛叔,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放心吧,保證給你找個滿意的佷媳婦,比伏靜好幾百倍,你見了鐵定喜歡。」

「別跟我提那個假惺惺的的女人。」現在毛政委比沈一飛更不想提起伏靜。

沈一飛想笑,低咳了一聲︰「好,我不提。」

說是不提,毛政委還是忍不住有點擔心他,過了幾分鐘後,懊惱地問︰「你真的不一點都不難過?」

沈一飛聳肩︰「你覺得我這像是難過的樣子嗎?」

「也好,那女人有眼無珠,勢利虛榮,竟然攀上了雷肖那東西,以後有她好果子吃的。她還以為她找了個多好的男人呢,我等著她後悔。」說道這里,毛政委還是忍不住生氣,「雷肖絕對是故意的,就是想給你難堪!他是想報復你,那家伙也太小氣了,明明是他錯了,還一直記恨你。」

沈一飛倒無所謂︰「那我得謝謝他,幫我解決掉一個大麻煩。他被我弄得記了大過,干脆轉業去了政府,記恨我也是應該的。」

說起雷肖跟沈一飛的恩怨,還得說到雷肖的妻子身上。

雷肖這人平時看起來挺好的,沒什麼毛病,但是一喝了酒就要發火摔東西打人。以前在一個部隊,他時不時地又要來一出,喝多了就在家里打老婆,有次被沈一飛看到了,看不下去,直接拉著他老婆去上級那兒告了狀。

然後雷肖挨了批評,還寫了檢討,可他不但沒改掉這毛病,還變本加厲,在他老婆死後,喝醉了連孩子也打,沈一飛氣不過,上去直接揍了他一頓。然後這事就鬧到了上級那兒,直接關了他們倆三天禁閉,還記了雷肖的大過。

隨後,雷肖不服,覺得領導們都偏向沈一飛,他繼續在部隊呆著肯定也沒前途,正好解放了,工作重心由解放全國變成了怎麼治理這個國家。雷肖就順勢申請了轉業,去了政府機關,混得還挺好的。

想起他今天還懟自己,毛政委冷笑︰「我看這狗東西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還覺得我們偏袒你,以為他轉業到地方,我就拿他沒辦法了。哼,我等著看,就他那副喝了二兩馬尿就六親不認的德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他跟伏靜,一個冷血暴躁,一個虛偽自私,湊到一塊兒,我倒要看看他們倆能有什麼好下場!」

沈一飛從床頭櫃上拿了個橘子,丟給了毛政委︰「吃個橘子消消氣,為他們上火不值得。」

「好你個臭小子,橘子是上火的,你讓我下火,我看你是恨不得我再發點火才對吧!」毛政委拿著橘子用力剝皮,像是在撕仇人一樣!

***

覃秀芳提著籃子來到醫院,先去了潘沁雯的辦公室。

菁菁看到她,立即說︰「秀芳,你來了,先坐一會兒,潘醫生有個病人,忙完就過來。」

這種情況覃秀芳已經習慣了,現在醫務人員少,忙不過來,潘沁雯每天都特別忙,經常趕不上飯點。

覃秀芳放下籃子說︰「好,我知道了,菁菁,我想去廁所,你待會兒忙完了把其中一個飯盒給樓下的沈副團送過去啊,謝謝你。」

「好,對了,今天醫院里發生了……」菁菁想起今天在醫院里流傳甚廣的八卦,還想跟覃秀芳分享的,結果她已經跑出去了,只能作罷。

覃秀芳去了廁所。

這會兒的廁所都是蹲廁,而且是那種一個坑挨著一個坑的廁所,沒有門,兩邊砌了半人高的牆隔開,所以完全沒任何私密性可言。

但廁所歷來是八卦的地方,尤其是醫務人員們很忙,很少有功夫湊在一塊兒閑聊,上廁所的時候無疑是個好時間。

兩個認識的護士就議論了起來。

「那個沈副團真可憐啊!」

「可不是,自己的腿剛殘了,對象就跟人跑了。」

「那個女人也是不要臉,先前跑過來纏著人家沈副團,在咱們醫院里到處嚷嚷她是沈副團的對象,結果呢,一听說沈副團的腿沒法治了,馬上另攀高枝了。」

「可不是,而且我還听菁菁他們說,其實她根本就不是人家沈副團的對象。只是領導介紹兩人認識,沈副團火眼金楮,沒看上她,已經寫信給領導拒絕了,是她自己死皮賴臉地纏著人家沈副團,真的太不像話了!」

「天哪,真的嗎?我听說她還去家屬院里到處跟人控訴,說沈副團對她不好什麼的,搞得好多嫂子們替她打抱不平呢,要不是沈副團現在住院了,估計嫂子們都要跑來罵他了!」

「我也听說了,她還跟人說,不怪沈副團,她要真的一點都不怨,至于見了人就拉著哭慘嗎?沈副團遇到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得虧沒跟她結婚,不然就慘了。」

「哎,沒結婚也很慘啊。沈副團現在腿殘了,听說治不好了,以後恐怕一輩子都得坐在輪椅上了,好人沒好報,真是太沒天理了!」

覃秀芳在隔壁听到兩人的對話,如遭雷擊,她連忙提起了褲子,跑出去追上兩人︰「你們說沈一飛的腿殘了?他的腿不是好了嗎?」

她娘明明跟她說沈一飛的腿沒事,她不過是兩天沒來而已,怎麼會這樣?

兩個護士看著她煞白的臉,嚇了一跳,趕緊說︰「這個,這個不知道為什麼,三天前突然開始惡化了,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

難道命運又要拐回去嗎?不會的,她的命運明明發生了變化,沈一飛的命運怎麼會還這樣,這不合理!

覃秀芳推開兩個小護士,沖了出去。

兩個小護士面面相覷︰「她……她怎麼啦?」

「好像是潘院長的女兒,听說沈副團就是為了替潘院長的兒子擋槍才會受傷的。潘院長的女兒這幾天給潘院長送飯過來,都會讓人給沈副團送一份過去呢!」

「難怪她听說了這個,接受不了呢。沈副團的腿成了這樣,他們家可不就要一直欠著沈副團嗎?她心里難受也正常!」

覃秀芳听到了兩人的議論也無暇他顧,一口氣沖了出去,剛要跑下樓就跟潘沁雯撞上了。

潘沁雯趕緊拉住了她,見她臉色發白,眼楮里還掛著淚珠,嚇了一跳︰「秀芳,你這是怎麼啦?」

「娘,沈一飛的腿治不了嗎?」覃秀芳緊緊拉著她的手仰頭希冀地問道。

這是走廊,人來人往的,潘沁雯趕緊將她往辦公室拉︰「你過來,听娘說。」

覃秀芳木木地跟著她進了辦公室。

潘沁雯關上了門,迅速倒了一杯溫水放到她面前,然後坐到她對面,嘆了口氣說︰「沈一飛沒事。」

「啊?他沒事,可是,我听醫院的護士議論,說他的腿沒法治了。」覃秀芳慌張地望著潘沁雯。

潘沁雯看著女兒這副失態的樣子,心里有些酸楚,又有些不是滋味。不想她繼續難受,索性快速說了實情︰「他的腿好好的。不是那個伏靜一直纏著他,到處說他壞話嗎?毛政委看不下去,一直勸他接受伏靜。他不樂意,說伏靜並不是真的喜歡他,所以跟毛政委打了個賭……」

「也就是說他裝病來考驗伏靜。他的腿其實沒問題,對嗎?」覃秀芳明白了。

潘沁雯點頭︰「沒錯,他的腿好好的,過幾天就能出院了,你別擔心,娘不會拿這種事騙你。」

覃秀芳松了口氣,只要他的腿沒事就好。

看著女兒如釋重負的樣子,潘沁雯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輕聲問道︰「你剛才是想去看沈一飛?」

覃秀芳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我怕他想不開。」

听說他腿治不了,伏靜又拋棄了他,當時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去安慰安慰他。

「這下知道是虛驚一場,放心了吧!」潘沁雯先安撫了她一句,然後勸道,「他跟伏靜的事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你這時候去看他不合適。不然回頭,等你們在一起了,大家知道他的腿沒事了,有些嘴碎的肯定會說,他是因為你故意設圈套給伏靜。」

這話潘沁雯說得真心實意。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女兒,不想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哪怕是流言蜚語也一樣。

覃秀芳趕緊擺手,很緊張地說︰「娘,你誤會了,沒有的事,我,我跟沈一飛就只是朋友。」

「好,是娘誤會了。你們是朋友,那這時候更不要去看他了,免得回頭別人誤會了他。而且現在大家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對他的印象極好,咱們醫院里不少單身的小護士都蠢蠢欲動呢!」潘沁雯順著這話說,邊說邊觀察她的表情。

這個事不是潘沁雯編造的。現在的小姑娘嘛,崇拜英雄,同情心泛濫,根本不知道一個男人殘疾了意味著什麼,有的還想著去拯救沈一飛,自我感動著呢。

她也想以此考驗,看沈一飛能不能通過這一關,要是他連這一關都過不了,那還是老老實實做他們家的恩人吧。

覃秀芳錯愕地看著她娘,稍許擠出一個笑︰「那,那也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嗯,放心吧,醫院里還有娘呢。他是為了救你哥才受傷的,娘不會讓他有事的,你們今晚不是要復課了嗎?趕緊回去做準備吧,晚上讓你哥安排人送你回去,太晚了就去咱們家睡,千萬別一個人回去。」潘沁雯不放心地叮囑道。

覃秀芳連忙應聲︰「娘,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說完,她拿了昨天的空飯盒放進籃子,先回去了。

***

樓下,沈一飛看到菁菁拿著飯盒過來,馬上反應了過來︰「覃秀芳同志來了?」

菁菁笑著說︰「是啊,她又給潘院長和你送好吃的過來了。還是熱的,沈副團,你趕緊吃吧。」

沈一飛沒有動飯盒,而是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她知道今天的事了嗎?」

菁菁覺得有點古怪,笑了下︰「應該還不知道吧,我想跟她說,但她去了廁所。」

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八卦當事人,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沈副團,對不起,我……我不該亂說的,我不會胡說八道的。」

沈一飛咳了一聲︰「這是事實,不算胡說八道,我還要謝謝你們替我澄清呢。」

哎呀,沈副團真是太大度了。菁菁第一回遇到八卦當事人這麼好說話的,忍不住夸道︰「沈副團,你人真是太好了。」

沈一飛擺了擺手︰「你別夸我了,趕緊去忙吧。」

「那好,我先走了。」菁菁連忙笑著退了出去。

她走後,王博看著放在櫃子上的飯盒說︰「那個,副團,幫你把飯盒打開,趁熱吃吧。」

這個覃秀芳同志做的飯很符合他們家副團的胃口,每次送過來,他們家副團都會迫不及待地打開飯盒,吃得干干淨淨的。

王博料想今天應該也是,畢竟解決了伏靜這個大麻煩,他們家副團的心情很好。誰知道,沈一飛卻拒絕了︰「放下吧,我的毛巾已經舊了,你去給我買條新的。」

「現在嗎?」王博看了一眼半新不舊的毛巾,心里狐疑得很,這毛巾還能用啊,他們家副團一向贊成發揚艱苦奮斗的作風,毛巾總要用到壞了才肯丟,今天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沈一飛不耐煩了︰「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

王博看了一眼飯盒︰「可你飯還沒吃。」

「我受傷的是腿,又不是手,不知道自己吃嗎?」沈一飛白了他一眼。

王博不敢再多言,趕緊跑去買毛巾了。

他一走,沈一飛就拿起紗布把右手包了起來,見人還沒來,他猶豫了一下,拿了個隻果削了起來。

櫃子上有兩個隻果,是別人探望他送的,現在是春天,隻果可是個稀罕物,很難弄到。

他認真地削了一個,然後將隻果用刀切成小塊,放在櫃子上干淨的碗里,再將刀丟在一邊,等著覃秀芳過來。

第一天他進醫院的時候,她明明陪著他做了手術,後來卻不來了,分明是避嫌。如今知道他跟伏靜沒關系了,那總得來了吧。

沈一飛算得很好,可惜千算萬算,就是漏掉了潘沁雯這個變數。

他伸長脖子,盯著門口,望眼欲穿,不知過了多久,門忽然被推開了,沈一飛眼楮一亮,結果進來的卻是王博。

「你倒是挺快的。」沈一飛氣惱地說。

王博沒听出他語氣里的不爽,撓了撓頭,氣喘吁吁地說︰「我怕你這里沒人照顧……誒,副團你的手怎麼啦?切到手了嗎?你還沒吃飯啊?那我喂你吧!」

「誰要你喂了!」沈一飛瞪了他一眼,利索地解開右手上的紗布,拿起飯盒打開吃飯。

王博看著他好端端的右手,納悶極了。他手明明好好的,干嘛要纏紗布啊,害得自己以為他是削隻果傷到了手呢!

***

晚上,覃秀芳去了夜校上課。

幾天過去了,城里已經平靜了下來,又恢復了往日的喧囂。不止夜校復課了,掃盲班也于今天晚上重啟,不過上課的地點隔了幾百米。

覃秀芳拿出本子和筆,坐在最前面,認真做筆記。成年人,沒有那麼多時間,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樣,小學上幾年,中學再上幾年,一上就是十年的課程。

夜校的課程安排得非常緊,一晚上教授的內容頂得上小學好幾天的課程,不認真做筆記,課後復習消化,很快就會跟不上。

課間休息的時候,覃秀芳都沒出去透氣,留在教室里,繼續抄筆記,把自己不會打了個圈,準備明天去醫院的順道再問問她娘。

忽然,米嫂子跑了進來,敲了敲桌子說︰「秀芳,外面有人找你。」

誰會在這里來找她啊?覃秀芳納悶了,她怕是男同志,自從她跟父母相認後,找她搭話的男同志明顯變多了。

「是誰啊,你認識嗎?」覃秀芳問米嫂子。

米嫂子搖頭︰「不認識,是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穿得挺樸素的,樣子很靦腆。」

听說是個小姑娘,覃秀芳松了口氣,起身說︰「那我出去看看。」

她走出教室,看到了站在台階上兩只手絞在一起的姑娘,看起來似乎有點眼熟,但覃秀芳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她走近,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低下了頭說︰「秀芳嫂子……」

听到這個稱呼,覃秀芳馬上想起她是誰了︰「你是周建安的妹妹,周春花吧,別叫我嫂子了,叫我秀芳姐就行了,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進城之後,大家都發生了變化,這個周春花也長不例外。覃秀芳以前跟她來往不多,一時半會竟然沒想起是她。

周春花見覃秀芳似乎挺好說話的樣子,抬頭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說︰「那個,秀芳姐,我想問問你有掃盲班的筆記嗎?我想借來抄抄,我哥的字寫得太潦草了,有的字還寫錯了,我怕搞錯了,他說你的字寫得很好,我就想借你的抄一抄,過兩天就還給你。」

這樣的小事,覃秀芳沒理由拒絕︰「好啊,不過我今天沒帶來,你明天晚上來找我吧,我到時候給你帶過來。」

周春花沒想到覃秀芳這麼干脆就答應了,感激極了,不停地說︰「謝謝你,秀芳姐,你人真好。」

「小事而已,不必客氣,天黑了,趕緊回去吧,我還有一節課,要上課了,我進去了。」覃秀芳笑著說。

「好的。」周春花笑了笑,等覃秀芳快進教室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大聲喊道,「秀芳姐,秀芳姐,你等一下。」

覃秀芳回頭,看著她︰「還有事嗎?」

周春花捏著衣服不好意思地說︰「秀芳姐,前陣子清明節,我跟我娘回去給我爹和爺爺女乃女乃上墳,听說了一個事。」

「什麼事,跟我有關嗎?」覃秀芳耐心地問道。

周春花點點頭︰「村里人都說你燒死了。」

說這話時,她疑惑地看著覃秀芳。

覃秀芳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我听劉彩雲他們說過,好像我走後,周家發生了火災,房子燒了,估計他們是以為我還在里面,所以被燒死了吧。」

「對,就是這樣的。」周春花的兩只手絞成了麻花狀,「然後我听說,過完年沒多久,有個穿軍裝長得挺白的年輕人去了咱們村子打听你,听說你被燒死後,那個人表現得特別傷心,還挖了以前你住的房間的土,重新在後山給你立了一座碑。大家都猜測,他可能是你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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