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嫂,家成哥呢?他去哪兒了?「覃秀芳拎著軍用水壺回來,只看到大表嫂一個人站在路邊。
大表嫂模了模鼻子,很是心虛,匆忙之下也找不到什麼好借口,索性推到了周家成身上︰「他突然想起有個急事要忙,讓咱們先回家。「
覃秀芳的雙肩一垮,委屈地嘀咕道︰「今天可是咱們成親的好日子啊……」
也就你一個人以為今天成親!大表嫂側頭瞥了覃秀芳一眼,覺得這個表弟妹實在是太蠢太沒腦子了,到現在都還沒察覺分毫,一直沉浸在當新娘子的美夢中,難怪被劉彩雲兩口子騙得團團轉呢!
想到這里,她又忍不住埋怨周小蘭,貪嘴愛搶東西欺負人,好好的一個計劃就敗在她那張嘴上。搞得她還要應付這麼個蠢人。
想起就生氣,大表嫂也沒了敷衍覃秀芳的心情︰「走吧,趕緊的,姑姑姑父還在等著咱們呢!」
覃秀芳像是沒看到她的冷臉,笑眯眯地說︰「好啊,我們快點,說不定還能趕在家成哥的前面到家。」
兩人繼續往周家村走,半個多小時後,她們走到了周家村,這會兒已經接近中午了,在外面干活的人陸續回家了,有些做飯早的,茅草屋上已經升起了裊裊青煙。
覃秀芳領著大表嫂進村踫到了不少人。第一個遇到的就是村口的丁怡。
丁怡上下打量了覃秀芳一眼,含笑道︰「不錯,秀芳的氣色好多了,沒咳嗽了吧。」
覃秀芳停下腳步笑盈盈地說︰「多虧了康叔的藥,已經不咳了。」
丁怡點頭,目光落在背後一臉不耐的大表嫂身上,問覃秀芳︰「你這是去哪兒了?」
覃秀芳笑眯眯地指著大表嫂說︰「去大舅家了,這是大舅家的大表嫂。今天不是我跟家成哥辦酒的日子嗎?耽擱了一會兒,大表嫂送我回來……」
「辦酒?你跟周家成?」丁怡狐疑地問道。她沒听說啊,周大全家也沒什麼動靜。
村子不大,冬天又是農閑,沒多少事,要真有喜事肯定早傳遍村子了。而且就算周大全不邀請他們這些鄰居,那親戚朋友總要請吧?可這一上午也沒瞧見村子里有眼生的人來,也不見周家去買肉買菜,借桌子板凳的。
覃秀芳像是沒看見丁怡眼中的疑惑,興奮地說︰「對啊,我上次不是跟你們說過嗎?爹娘說要跟我和家成哥再辦一次酒,就是今天,他們還給我做了大紅色的新棉襖,只是,只是小蘭很久沒穿過新棉襖了,想試一下,就……」
大表嫂看她越說越多,都快把什麼都抖出來了,唯恐被丁怡瞧出了端倪,趕緊打斷了覃秀芳︰「快走吧,姑姑姑父還在等著咱們呢!」
覃秀芳看著大表嫂著急卻又不敢挑明的樣子,倍覺好笑。這才剛進村呢,她也著急得未免太早了點。
反正丁怡已經起了疑心,覃秀芳順從地點了點頭,朝丁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康嬸,家里的客人還在等著我,我先回去了,改天聊。」
「誒。」丁怡點頭,懷疑的目光落在大表嫂身上,總覺得不對勁兒。
她轉身回屋就對康大江說︰「大江,听說了嗎?周家今天辦喜事。」
正在看病的人就住周家後面不遠處,來看病就得經過周家門口。他狐疑地看著丁怡︰「有這事嗎?我剛才來的時候看周家還冷冷清清的,不像是辦喜事的樣子啊?」
這話無疑是證實了丁怡心里的猜測。她想周大全兩口子肯定是哄覃秀芳玩的,這也未免太不厚道了,不辦也不能誆人姑娘啊。她憤憤不平地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我瞧秀芳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前陣子也說過這事,周大全兩口子也沒出來澄清,還真以為有這事了,誰知道是說著玩的。」
病人倒是恍然大悟︰「難怪這幾天沒看到秀芳呢,以前都是這丫頭洗衣做飯的,最近我還看到劉彩雲出來洗衣服,以為她疼媳婦呢,結果是秀芳不在。你們說,他們這樣哄著秀芳圖啥啊?我看秀芳那孩子又老實又本分,不辦她也不會有啥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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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周家人閑得無聊唄。」丁怡撇了撇嘴。她還沒想到周家做事會這麼惡毒。
***
走出丁怡的視線後,大表嫂生怕覃秀芳又來這一招,板著臉訓斥她︰「秀芳,你怎麼這麼多話,逢人什麼都說,咋咋呼呼的,多不好!」
想讓她閉嘴啊,她偏不。覃秀芳側頭,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望著她︰「大表嫂,爹娘對我這麼好,特意給我做新衣服,又辦了一次酒。我除了以後更孝順他們,也沒其他可報答他們的了。所以我就想告訴村子里的人,讓他們都知道咱爹娘是多好的人,怎麼,我做得不對嗎?」
大表嫂被堵得不知道無話可說。人家知恩圖報,幫助家里的長輩宣傳好名聲還錯了嗎?
但事實偏偏不是這樣,現在她把周大全兩口子說得有多偉岸善良,回頭事情暴露了,大伙兒就會覺得他們有多惡毒陰險。
大表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索性也不跟覃秀芳扯了,拉著她就走︰「沒有,我這不是怕姑姑他們等急了嗎?咱們就別在路上浪費時間了。」
「嗯。」覃秀芳嘴上答應得痛快,心里卻好笑,大表嫂以為她不主動跟人聊天,就沒人拉著她說話了嗎?
一個村,都是認識的,踫面了哪有不打招呼的。她一個晚輩要是不回答,多沒禮貌?
果然,沒走多遠,就踫到了提著籃子出來摘菜的三嬸。
三嬸最喜歡說三道四,看到覃秀芳,眼楮里馬上閃爍著八卦的光芒︰「秀芳啊,這幾天你去哪兒了,怎麼沒看到你?」
「三嬸,我去大舅家了。」覃秀芳禮節性地回答了一句。
三嬸一听就想起那天在康大江家看病听到的話,立馬說︰「是去大舅家出嫁吧?」
覃秀芳靦腆一笑︰「對啊,這是大舅家的大表嫂,她親自送我回來,三嬸一會兒來家里喝酒啊。」
三嬸是本家,沾親帶故,有喜事不可能不邀請她。听覃秀芳的意思是今天就要辦酒,但她卻沒收到邀請,三嬸心里頓時不高興了,莫非是劉彩雲故意不請她?
換了旁人,可能就算了,你不請,我也不去。但三嬸一向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她將籃子往胳膊上一挎,雄赳赳地走到覃秀芳面前︰「還是秀芳你這孩子孝順,我這就跟你去,也免得待會兒你們家來請了。」
她倒要看看劉彩雲敢不敢把她趕出去!
大表嫂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怎麼就兩句話,隨便寒暄了一下,就招惹了一個大嘴巴呢?
她頭大不已,但又沒立場驅趕三嬸。而且三嬸那膀大腰圓,說話跟敲鐘一樣的嗓門,她怕是也說不過對方,只能氣悶地瞪了覃秀芳一眼,趕緊加快步伐往家里走。
三嬸跟覃秀芳落後幾步,兩人在後面又聊開了。
覃秀芳又照例說了一籮筐周大全兩口子的好話,劉大舅家怎麼熱心地招待她和周小蘭之類的。
單听這話絕對沒問題,但壞就壞在這是一戳就破的謊言,而且看樣子,這謊言怕是要捂不住了。
大表嫂走在前面既臊得慌又特別心虛,干脆不管她們了,一口氣走到了周家。這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大嬸還是交給姑姑去應付吧。
周家大門虛掩著,家里冷冷清清的,屋頂上也沒有做飯的煙,實在不像是要辦喜事的樣子。
三嬸困惑地看著周家︰「秀芳,咋回事?你們家的客人都還沒來啊?」
覃秀芳撓了撓頭,一樣的疑惑︰「我也不知道啊。爹,娘……」
大表嫂也走過去,敲了敲門。
屋子里,劉彩雲听到了敲門聲,放下手里的針線,走出去,拉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表嫂身後的覃秀芳,驚得眼珠子都掉了出來。
「你,你怎麼在這兒?」
今天不是徹底打發了這個拖油瓶嗎?
覃秀芳眨了眨眼,不解地看著劉彩雲︰「娘,你說什麼胡話呢?今天不是我跟家成哥辦酒的日子嗎?」
听到這話,劉彩雲馬上意識到計劃恐怕出了岔子。她想問,但看到一旁的三嬸,立即改了口︰「家成事情多,沒趕得及回來,就改日子了。」
「沒有啊,我們在路上看到家成哥了,他騎著一匹好高的馬回來了。娘,你沒看到嗎?」覃秀芳笑著說道,還把大表嫂扯了進來,「對吧,大表嫂。」
听說兒子回來了,劉彩雲的注意力馬上轉移了。
「家成回來了?人在哪兒?那他怎麼沒跟你們一塊兒回來?」
覃秀芳笑著說︰「我去打水了。家成好像有事走了,對了,大表嫂,家成到底因為什麼事連家都不回就走了啊?」
大表嫂真是有苦難言,她張了張嘴︰「姑姑,咱們回去說吧。」
想回去把她們干的這些爛事捂在屋子里啊,覃秀芳偏不如她的意,抬頭張望了一下,問道︰「娘,小蘭呢,還沒回來嗎?」
劉彩雲覺得奇怪︰「小蘭不是跟你們去大舅家了嗎?沒跟你們一起?」
覃秀芳看向大表嫂︰「沒啊,今天早上她把你給我做的大紅新棉襖給穿走了,我當時太困了,窩在被窩里睡著了,醒了就不見她人,還以為她先回來了。對了,大表嫂,你知道小蘭去哪兒了嗎?」
這簡直是一個死亡問題,大表嫂難以招架,拽在手里的衣服已經被揉成了咸菜。
「姑姑,咱們,咱們進屋說吧!」
覃秀芳抬頭看她︰「大表嫂,這個很難回答嗎?是不是小蘭把新棉襖給我弄破了?你不用擔心,這點小事我不會跟她計較的,你快告訴我們小蘭在哪里吧。她一個姑娘家,到處跑,萬一踫上土匪怎麼辦,多危險啊!」
最後一句話讓劉彩雲也忍不住擔心,尤其是佷媳婦這支支吾吾的樣子,更加讓她不安。她焦急地說︰「小玉,你快告訴我,小蘭到底去哪兒了?」
大表嫂被逼得沒轍,一急之下,月兌口而出︰「她,她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