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顧玨這樣的人物，每次逢年過節都是重要的社交場合，和今年他卻留在這樣一個仿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北國別墅里，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捉模。
「你覺得呢？」
「我原本以為你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你居然來真的。」
從桌子上跳了下去，莫雯初抬頭看著雜物間里的這些年代久遠的擺件。
雖然這些擺件頗具年代感，可是上面卻並沒有什麼浮塵，明顯是有人來打掃過。
「明天什麼安排？」
「上午我們倆去墓園掃墓，中午回來之後開始準備團年飯。」
听到掃墓這兩個字，莫雯初有些人尷尬的低下了頭。
自己的父親是間接害死顧玨父母的真凶，那她怎麼能出現在墓園呢？
顧玨從高處俯瞰著雯初的表情，也知道她究竟在擔心些什麼，「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可以留在家里。」
「那……」
「不過這里沒有安保 方圓幾里之外也沒有人煙，冬天的時候周圍甚至有黑熊出沒，我不確定在關好門窗的情況下黑熊會不會闖進來……」
顧玨的這番話擺明了就是逼莫雯初一把。
莫雯初倒是希望自己能夠硬氣一次，可偏偏她前不久剛剛看了一則黑熊到村子里襲擊人的新聞，想象著自己和黑熊狹路相逢的局面，她只能對著顧玨認慫，答應陪他一起去墓園掃墓。
顧玨這時候又從櫃子里取出來一段彩燈，通電之後發現小時候買來裝扮聖誕樹的小彩燈竟然還可以用。
于是莫雯初自告奮勇的接過彩燈，將她掛在了院子里的柏樹上。
裝飾掛上之後，別墅里的年味愈發地濃烈。
莫雯初甚至找回了小時候在父母身邊過春節的日子。
心頭暖暖的，臨睡之前，貓打來了電話。
接通之後對方大聲質問︰「莫雯初你腦子沒毛病吧？大過年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在北城，」悄悄的看了一眼身後正在處理文件的顧玨，莫雯初壓低聲音說，「和顧玨一起。」
「這事兒趙毅都和我說了，」貓的語氣終于變得平和了一些，但旋即用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你怎麼能任人擺布？他讓你去你就去啊？你就不該離開海城，現在被帶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到時候他若是存了心想要害你，你在那里肯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的。」
「……」扶著額頭，莫雯初上樓去接電話，「他不會這麼做的，放心吧。」
「莫雯初，我覺得你現在的腦子應該很不清醒，你和顧玨之間的那可是血海深仇，你真的覺得他可以輕易地放下仇恨？這幾天你手機必須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的狀態，一旦我聯系不到你，立刻殺到北城去。」
「這就有些夸張了吧……」
「不行，」貓又立刻改了主意，就在莫雯初準備松一口氣的時候，卻听到他又說，「我應該現在就趕過去，這就讓趙毅訂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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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雯初簡直無可奈何，「貓，我們能不能別胡鬧了？我初四就回海城，而且我向你保證，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你可以隨時聯系到我。」
「真的？」
「嗯。」
莫雯初鄭重其事的答應，總算是打消了貓立刻殺到北城的念頭。
「那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顧家的祖宅，顧玨帶我過來只是問清楚一些事，順便過個清靜一點的除夕。」
「確定他沒有威脅你？」
莫雯初點點頭，「確定。」
她走到落地窗前，昨天還冷清清的庭院，如今因為那些裝飾物而變得熱鬧了許多。
怕貓還是不放心，于是她拿起手機，用鏡頭對準了樓下。
拍好的照片直接發給了對方。
貓在看到之後沉默了一會兒，「院子裝扮的不錯，可是比不上去年我們在倫敦那次。」
「對對對，比不上。」
得知莫雯初的人身自由並未受到限制，顧玨也並沒有威脅她， 貓也沒有多問。
掛斷電話之後，莫雯初把椅子拉到了落地窗前，坐在上面眺望著遠處的景色，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閑時刻。
又是一夜無眠，怕身邊的人有所察覺，莫雯初小心翼翼地蜷縮成一團。
可是也許是房間里的暖氣開得太足，半夜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些胸悶。
這種感覺實在是難以忍受，最終她還是輕手輕腳地下了床，離開了臥室。
別墅的一樓有一個設備齊全的影音廳，莫雯初在院子里轉了一會兒，想起顧玨所說的黑熊，立刻頭也不回的回到了別墅里。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她思來想去，進入了影音室。
影音室用了最好的吸音隔音材料，莫雯初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椅子上，在看電影的同時還不忘在筆記本上記錄著。
作為一名演員，她在看影視作品的時候並不是放松，反而是為了學習。
兩個半小時的電影，莫雯初的筆記本上記錄了密密麻麻的兩頁。
眼看著快要天亮，她把所有的物品歸于原處，回到了樓上。
顧玨睡得深沉，對于她不在的事情似乎並未察覺。
莫雯初躺下的時候原本還有些忐忑，但最終听到對方那均勻平緩的呼吸聲之後，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
第二天一大清早，顧玨便帶著莫雯初一起去了墓園。
墓園在距離別墅一個多小時的地方，莫雯初到了墓園之後，遲遲不肯下車。
「你去吧，我在車里等你。」
她攪動著手指，一番糾結之下對著顧玨說。
顧玨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做，並不感到驚訝，語氣平靜的應了一聲之後下了車。
莫雯初坐在車里，透著沾有霧氣的車窗看著走遠的顧玨，心里五味雜陳。
如果沒有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她今天怎麼可能會留在車里。
不過轉念一想，死去的顧家父母最不想看到的人應該就是她，不陪同顧玨一起過去，甚至可以說是符合了所有人的想法。
顧玨的身影逐漸遠去，最後消失在墓園里。
一個人呆著，也給了莫雯初獨自思考的時間。
此時她盯著車窗，她這段時間看了一些文件，但是對于父親當年對顧家所做的事情，仍然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