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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718)容易受傷的女人

該來的總要來的,老四的提心吊膽中,等來了那幾個牢友。

「那天上午也是這個時間,他們幾個來了,我正在門口收拾早上剛進的貨,」老四心有余悸地跟我敘述著。

听老四說,他們幾個一來,就故作親熱地摟住了老四的脖子,拉著老四往路邊走,老四一路小聲跟他們央求,再寬限一段時間,好想辦法籌集一下現金。

可是,一听老四沒錢,幾個牢友馬上變臉了,開始大嚷大叫起來,無非是打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旗號,先佔領道德高地。

幾個人一大聲嚷嚷,不光聚攏了一些了路過的行人,而且也驚動了在店里邊帶著服務員打掃衛生的唐曉紅。

門口本來跟著老四一起在收拾擺放海鮮盆的廚師,一看老四跟幾個人吵起來了,怕老板吃虧,趕緊跑進店內告訴了唐曉紅。

唐曉紅聞听馬上沖了出來,老遠就尖著嗓音高喊,「放開他!放開我男人!」

老四說,唐曉紅像是發瘋的母獅子一樣沖了出來,一把扯開了圍著他的幾個牢友,擋在了老四面前。

「喲呵?!挺漂亮的嫚啊,」幾個人看到唐曉紅長得挺漂亮,打扮又挺時尚,開始言語輕佻,調戲起唐曉紅來。

「閉上你的臭嘴!」一听這些人調戲唐曉紅,本來還一直說好話的老四也怒了,一邊高聲斥責著,一邊出手推開了正在想靠近唐曉紅的一個。

「吆喝什麼?趕緊還錢!」旁邊那個帶頭的,上前一步,伸手揪住了老四的T恤衫領子,惡狠狠地說。

「放開他!老四怎麼會欠你們的錢?」唐曉紅尖聲叫著,一把抱住了老四。

「嘿嘿,你問他自己吧,我們可是有他打的欠條,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帶頭的冷笑一聲,松開了揪著老四衣領子的手。

「你們在哪混的?老大是誰?」唐曉紅杏目圓睜,掃視著這幾個圍著自己和老四的人。

「哈哈,誰老大?我就是老大怎麼了?怎麼?你一個小娘們還操心道上的事啊?」為首的那個囂張地狂笑著。

「听說過玻璃碴子嗎?」唐曉紅一點也沒被這幾個人的囂張氣焰嚇到,反而越來越淡定,不經意地問到。

跟我說到這里,老四一臉的崇拜之情。

「曉紅當年那也是出名的六姊妹之一啊,現在跟著你安分了,當年打仗也很厲害的!」我點點頭笑著說了句,然後又急切地問,「那後來又怎麼樣了?快說說。」

「我那幾個牢友一听到曉紅說起了玻璃碴子,都收起了那種囂張的笑,一看就都听說過玻璃碴子的名聲。」老四又遞給我一支煙,有些解氣地說。

「嗯嗯,老社會哪有沒听說玻璃碴子大名的?」我點點頭,接過煙來點燃。

「帶頭那個明顯口氣軟了下來,就問曉紅和玻璃碴子什麼關系,曉紅直接告訴他,玻璃碴子是她大哥,一個院看著她長大的。」老四說起這話的時候,臉上一副自豪的樣子。

「哦哦,這以前還真沒听曉紅說過,怪不得曉紅認識那麼多社會上的老人,而且都很給她面子,原來原因在這里,」我也恍然大悟。

老四在接著往下說。

我了解到了,後來那幾個來找老四要錢的,盡管沒有那麼囂張了,但還是咬住老四欠他們錢,而且告訴了唐曉紅,老四是跟他們打麻將欠下的賭債。

唐曉紅聞听氣得立馬打了老四兩拳,尖著嗓子把老四罵了一頓。然後跟那幾個說,前面老四輸給他們的,就那樣了,也不追究了,懂事的趕緊把欠條還回來,不然第一,讓她的大哥玻璃碴子帶人找他們算賬,第二,報警抓人。

那幾個一听,明白了唐曉紅也不是個善茬子,就罵罵咧咧地走了,說以後再找老四算賬。

「唉∼,那天盡管他們走了,有驚無險,但是欠條還在人家手上,指不定哪天就又來了。我還是每天提心吊膽的,我不是害怕他們,確實是自己不爭氣,掉在他們設計的陰溝里了。」

老四嘆了口氣,一個勁地埋怨著自己。

「別上火了,趕緊想想辦法,怎麼把欠條先要回來吧,告訴我叫什麼,我看不行就報警抓他們,我一個老院的大哥現在也正好在刑警隊工作。」我安慰著老四。

「謝謝三哥,我現在也不想再惹事了,這兩年和曉紅干得也不錯,日子過得挺平靜的,只要他們不再找我的事,我也不想太得罪他們。」老四有些膽怯地說。

「嗯,理解,你現在也算安定下來了,曉紅是真不錯,別惹她生氣上火了。」我勸著老四。

「唉∼,都是我沒出息,那天不該跟他們出去打麻將,那頓酒就不該跟他們喝!」老四握著拳頭一邊捶打著桌子,一邊後悔不跌地說。

「那曉紅呢?今天怎麼沒看見她在店里?」我想起來,今天從進店就沒看見唐曉紅。

「唉∼,剛才不是說了,回家了,那天那伙找我要錢的牢友走了以後,曉紅跟我大吵了一場,然後摔門走了,說要回家休息幾天,重新考慮考慮跟我的關系,還要不要持續下去。」

老四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

「你看你,老四,不是我說你,真是好好的日子不過!曉紅當年也是社會好漢,能低下頭跟你從在一馬路菜市場賣海鮮開始到現在,多不容易啊。我還記得,那年多冷的天,跟著你賣魚,真不容易啊,」我听完老四說的,也很感慨地數落了老四幾句。

「嗯嗯,三哥,都是我的錯,我不是東西,對不起曉紅,你說我該怎麼辦啊?幫我想想辦法,看怎麼能把曉紅勸回來吧?」

老四低著頭,吞吞吐吐地承認著自己的錯誤。

「嗯,我想想,你一個人在店里也忙不過來啊,是得想辦法把曉紅勸回來,你看你這不是找事嗎?好好的日子不過,找些麻煩事上身。」

我看著耷拉著腦袋的老四,搖搖頭,一邊無奈地說,一邊伸手掏出煙來,彈出一支,扔給老四。

「拜托你了,三哥,就得麻煩你跑一趟了,曉紅能听你的,」老四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拿起桌子上的煙,趕緊掏出火機,走過來給我點燃。

(718)

許多年沒去過波島了,上次來還是在這里的技校學習,考四小證準備跑遠洋貨輪。轉眼三年過去了,感覺這日子是過得越來越快了。唐曉紅的家具體位置我也不太熟,老四給我畫了個圖,畫得很詳細,看起來清清楚楚。

按照老四畫的圖,挺順利地找到了唐曉紅的家,唐曉紅的家是一棟五層的住宅樓,不過還好,是在一樓。樓棟前邊是一排小棚,按說一樓還應該有個小後院。那個年代的住宅條件其實也不錯,一樓還有個小院。

「咚咚咚」,上前敲門,出來開門的應該是唐曉紅的媽媽,沒見過我,很警惕地問了我半天,知道是唐曉紅的好朋友。這才露出笑臉,回身朝屋里喊起來,「曉紅,別睡了,有朋友來找你了。」

然後,曉紅媽媽收起了警惕的神態,很熱情地把我迎進屋內。

唐曉紅家里的格局跟美東家一樣,一進門是一個飯廳,右手邊是廚房和衛生間,左手邊是一間客廳,再往里,對著門一左一右,兩間臥室。

「哦,來了,稍等一會兒媽,我收拾一下,」從左邊的臥室里傳出了唐曉紅慵懶的聲音,听起來有氣無力的,不像是唐曉紅的性格了。

「好的,快點呀~」曉紅媽媽答應著,把我讓進了客廳,一對雙人沙發,擺在進門一側靠牆處,兩張沙發中間是一個小小的茶幾子。

曉紅媽媽看穿著打扮還挺時髦的,而且還涂的口紅,身材保持得也不錯,就是臉上的皺紋掩飾不了年齡了,飽經風霜的樣子。但能看出來年輕的時候也很漂亮,唐曉紅長得很像她媽媽。

「喝水吧,」曉紅媽媽從客廳內的高低櫃上拿了一只玻璃杯,從涼水瓶里倒了杯涼開水給我放在了茶幾上。

「謝謝大姨,別忙活了,」我跟曉紅媽媽客氣著。

「你跟我們家曉紅怎麼認識的呀?」曉紅媽媽饒有興趣地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笑眯眯地看著我問。

「哦,我的把兄弟老大,哦不,我的同學好哥們也是曉紅的同學,叫美東,所以我們也成了好朋友。」我簡單介紹了一下我跟唐曉紅的淵源和認識方式。

「哦哦,那個叫美東的我認識,也來過家里面,長得挺帥氣的,頭發還有些自來卷,對了,我听曉紅說,他不是去美國了?」曉紅媽媽看樣子對美東很熟悉,印象挺深。

「對啊,對啊,美東是去美國了,去了好幾年了。」我點點頭,很高興地說,同時也挺開心,能找到跟曉紅媽媽的共同語言。

「美國好啊,听說美國比咱們這里可富多了,不過,再好,那也是別人的家,美國人的國家呀,」曉紅媽媽像是跟我說,又像是喃喃自語。

「嗯嗯,大姨說得對,我們國家以後也會越來越好,肯定能趕上美國,說不定還會超越他們呢。」我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剛才你說叫什麼名字來著?瞧我這記性,剛五十腦子就不好使了,」曉紅媽媽拍了拍自己的頭,不好意思地笑著問我。

「大姨,我叫龍海超,大家都叫我海超。」我趕緊又報了遍自己的名字。

「哦哦,對,海超,喝水呀海超~」曉紅媽媽伸手又把玻璃杯子朝我這邊推了推。

「媽~,是海超呀?你怎麼來了?」我正不知再找什麼話題的時候,唐曉紅穿著睡衣,披散著頭發,簡單扎了一個馬尾進來了。唐曉紅看到我,顯得有些意外。

「嗯,我來看看你,听說你這幾天不太舒服,」我看了眼曉紅媽媽,遮遮掩掩地回答。

「媽,跟我朋友聊什麼呢?沒說我啥壞話吧?」唐曉紅走到自己媽媽身邊,親昵地挽著媽媽的胳膊,小聲問。

「沒有,陪你朋友說了會話,說了說美東~」曉紅媽媽愛憐地拍了拍唐曉紅的手說,

「休息得怎麼樣?曉紅,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我看見唐曉紅走進來沒坐下,也禮貌地站了起來。

「說什麼呢?在家沒事,就睡了會兒,剛才迷迷糊糊的,現在好了~」唐曉紅露出微笑,不好意思地說。

「好了,那你們聊吧,我廚房還有活兒呢,走了~」曉紅媽媽站了起來,朝我擺了擺手,向廚房走去。

「好的,大姨,」我目送曉紅媽媽出了屋,剛想坐下,被唐曉紅拉住了。

「來,不在這兒坐了,去我的屋吧,還可以听听音樂。」唐曉紅笑著指了指旁邊屋說。

「那合適嗎?」我有些猶豫而又打趣地問。

「有什麼不合適的呀?」唐曉紅疑惑地反問。

「讓老四知道了,好吃醋了,別不高興了。」我看了看廚房的方向,小聲說。

「去你的!別提他了,一提一肚子氣,我不想提他~」唐曉紅一听我說起老四,馬上把臉耷拉下來了。

「好好,不提,」我趕緊點點頭,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唐曉紅的房間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靠窗一張單人床,鋪著粉紅色的床單,床單垂下來,擋住了床底。床單上面鋪的涼席,枕頭上也套著枕席。靠一側牆邊是一張寫字台,寫字台上擺著一台雙卡錄音機,旁邊摞著幾摞錄音磁帶。另一側牆邊擺了兩把紅色的鋼管折疊椅子。

窗戶開著,樓外樹上的知了在扯著嗓子叫著,唐曉紅皺了皺眉頭,打開了放在床邊的落地風扇。風扇的葉片緩緩啟動,越轉越快,片刻,屋內就涼風習習了。感覺舒服了許多。

「坐吧,海超~」唐曉紅指了指紅色皮座的鋼管椅子,然後自己走到寫字台前。

我坐下後,繼續好奇地打量著唐曉紅的閨房。寫字台上擺著一個小圓鏡,旁邊放著不少我叫不上名字的化妝品。估計屋子里淡淡的香味就是源自那里。

寫字台旁,靠近門邊是一個雙開門的大立櫃,一側門上瓖著一塊落地的大鏡子。

「想听什麼歌?喜歡听誰唱的?」唐曉紅一邊找著磁帶,一邊詢問著我的意見。

「我無所謂,什麼歌都行,最近也沒听什麼歌,在芬蘭浴里放的那幾首歌也听夠了,听你喜歡的吧。」我一邊繼續掃視著屋內,一邊隨意地回到。

「听首新歌吧,最近香港又出來一個女歌星,叫什麼來著,我看看磁帶盒,」說著,唐曉紅找出一盒磁帶,看了看,又說,「對了,叫王靖雯,唱得可好听了,有一首歌我挺喜歡的。」

唐曉紅打開錄音機,把磁帶推了進去,按下了按鍵,然後,轉過身來,坐在床邊,穿著紅拖鞋的腳一翹一翹的,說,「一首王靖雯的《容易受傷的女人》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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