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柯坐著陪二叔和夏叔聊了挺長時間,我挺佩服曹柯這一點,不管男女老少,他都有話題可以溝通起來,而且相當順暢,毫無違和感。
曹柯腦子的東西確實豐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說什麼都能跟你搭上話題。夏叔喜歡吃海鮮,他馬上把各種魚的習性,什麼時候最應季,最好吃。說得頭頭是道。
夏叔也屬于走過南闖過北的,一般人不服氣,卻讓曹柯說得豎起大拇指。
三個人越說越投機,我坐在旁邊插不上嘴。
眼看到中午了,曹柯可能忘了我們回來二叔家是請假的了。
二叔看夏叔聊得也很高興,就說道︰「小曹,中午在這住下吧,夏,你也在這吧,咱哥倆一起喝一杯。」
曹柯這才想起來,「不了。二叔,我今天是陪海超回來請假的,今天想讓他去我家吃飯。」
「別去了!去了你家里老人還得忙活,留在這吧,听我的!」二叔說話也是不怒自威。
「這,唉,這事鬧的,不來讓海超去我家吃,這弄成我來這里找飯吃了。」曹柯自嘲地說。
「別這麼說,小曹,你和我佷子是同學,我和你爸爸是老朋友,你到這里也算到家了。住下吧。」夏叔也盛情邀請。
「恭敬不如從命。好的,二位叔,我住下吃飯。」曹柯答應了。
「二嬸呢?」我這才發現從回來一直沒見到二嬸。
「哦,你二嬸回娘家了,小義趕車帶她去的。」二叔回答。
「哦,怪不得小義也不在。」我說到。
「夏,你們先坐著,我去整兩個菜。」二叔商量好了站起來要去親自下廚。
「別,二叔,不勞您大駕,我去做。」曹柯起來擋住二叔,自告奮勇。
「你盡管是孩子,但來到我家,也是客人,怎麼能讓你做呢?」二叔不同意。
「我來做,二叔。」我盡管站起來報名,但對自己的廚藝毫無信心,所以聲音不大。
「沒事,二叔,您老不是說我來了就是到家了嗎?我也是你佷子,讓我來就行了。」曹柯態度堅決。
「我不是吹,二叔。」曹柯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我爸爸我媽也都喜歡吃我做的菜。」
「哎呀,這行,今天嘗嘗老佷子的手藝。」二叔高興地掐著腰說到。
「廚房有什麼菜,你看著整就行。我也不知道都有啥菜,平時都是你嬸子忙活。」二叔又點上顆煙。
「那這樣,我回去一趟,也湊兩個菜。」夏叔站起來笑著往外走,「我家里還有點小咸魚,烤烤吃可香了。」
「行,早點回來。今天高興,咱哥倆喝兩杯。」二叔回到。
堂屋里就剩二叔和我了。短暫的沉默,二叔開腔了︰「最近怎麼樣,海超?在學校都挺好吧?」
「挺好,挺好。」我趕緊回答。
「咱村也有個在高中讀書的,回來說,你現在在學校挺出名的。」二叔抽了口煙,低著頭問我。
「哪有的事?」我心里一緊。
「咱要是出正當名,二叔支持你。臉上也有光。」二叔抽了口煙,抬起頭來說︰「要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名,咱不要!」
「好的,二叔。別听他們胡說。不信問問曹柯。」我邊往廚房看邊大聲說著,趕緊尋求援兵。
「嗯,咱家的原則是不受人欺負!但是,咱也不去欺負別人!」二叔摁滅煙頭,站起來嚴肅地說。
「明白,二叔,放心吧,肯定不會欺負別人。」這下,我說話底氣十足。
曹柯正好從廚房里出來,我趕緊向他求證,「曹柯,二叔說村里有在高中讀書的,回來說,我現在挺出名的。」
「就是挺出名的,你不知道吧?」曹柯順口就說。
我一下尷尬了,二叔一听接著問︰「海超出的什麼名?」
我趕緊扭過身子來,背朝二叔向曹柯擠眼,用嘴做口型︰「別胡說八道!」
曹柯明白了,笑著對二叔說︰「海超是挺出名,從外邊回來的,不月兌離集體,住宿舍。其他從外邊回來的都自己找地方住的。」
曹柯拿著個碗,正在用筷子攪著碗里的蛋液,「學習刻苦,幫助同學,跟歪風邪氣作斗爭!」
「哦,」二叔應了一聲,坐下了,又要模煙,「要真是你說的這樣,我還真放心了。」
我在旁邊趕緊把火柴盒抓在手中。
這時,夏叔端著兩個盤子從外邊走進來,「我準備了兩個菜,一個小咸魚,一個炸花生米。」
「行!下酒菜,不錯。」二叔高興地說,仿佛忘了剛才的事。
我松了一口氣,朝曹柯點了點頭。
「我也正好準備了兩個,一個大蔥炒雞蛋,一個黃瓜炒青椒。」曹柯匯報著。
「不行。怎麼也得六個菜。我去看看還有什麼。」二叔不樂意。
「夠了,哥哥,咱一共四個人,行了。」夏叔贊成四個菜,「看俺嫂子有什麼咸菜,加上兩個不就夠了?」
「對啊,二叔,不年不節的來給你添麻煩,夠吃的了。」曹柯也在客氣著。
「那行,反正沒外人,不夠再整。」二叔也順了大家的意思。
我擺上長方形的小飯桌,找齊了四個馬扎。又把筷子擺好。
夏叔把端的兩個菜擺在桌上,我看了眼小咸魚,弓子聞了聞,「真香啊,好久沒聞到腥味了。」
曹柯這時也在廚房的小煤油爐前揮動起鍋鏟,叮叮當當的,還挺有架勢。
不一會就聞到了炒雞蛋的香味,曹柯干活還真的挺利索,說話功夫,也端著兩個菜過來了。
二叔從八仙桌上的茶盤里,找了幾個小酒盅,招呼大家,「來來來,都坐下。」
又回里屋找著什麼,一會拿了一瓶酒出來,看著眼熟。
二叔舉著酒瓶子給大家看,「這是我大哥從煙海給我帶來的,我一直沒舍得喝,今天打開嘗嘗,看著不像白酒。」
我仔細一看,「這是煙海的特產,獨有的金獎白蘭地。」
「行,打開嘗嘗,看著像果酒,不像有勁的樣,喝完再喝點白的。」夏叔提議。
「中!先嘗嘗。大佷子來了,夏兄弟也在,先高興高興。」二叔說著就把金獎白蘭地扭開了。
七十八
二叔手里拿了四個小酒盅,但只給夏叔和自己一人面前放下一個。
然後捏著那兩個酒盅,跟夏叔笑著說︰「這事吧,還挺難整,按說大佷子到家是客,應該喝點。」
二叔又轉頭看著曹柯,「但是呢。你現在還是學生,按說不該喝酒。」
夏叔笑著說︰「都高中了,咱那會兒是沒有酒,喝不起酒。不過也都不大就喝了。」
「你看你!怎麼能跟我們那時候比?我們那是什麼時候,飯都吃不飽。」二叔听夏叔說起過去,就感慨起來。
「我都過了十八了,二叔,成人了。」曹柯著急地說。
「就是,咱那會十八都好說媳婦了。」夏叔也在旁邊替曹柯說著話。
「那中,少喝點,圖個熱鬧。」二叔發給曹柯一個小酒盅。
這樣,手里還剩了一個。二叔看看我,「海超就別喝了。」
曹柯先提出意見「二叔,海超也喝不多,但是,一點不讓他喝,我這里也不好端杯了。你老人家說是吧?」曹柯一口一個老人家,把中華美德發揮到極致。
「海超!今天破例,但是在外邊咱不能喝,今天在自己家。你夏叔也給你做個保,喝一杯。」夏叔看似向我說的,其實是在遞話給我二叔。
二叔听夏叔和曹柯都這麼說了,也就順從民意了,「好吧!看你夏叔都替你講情了,就喝一盅,意思意思。」
「哎,謝謝二叔。」曹柯手快,生怕二叔變卦,伸手就把二叔掐在手里的最後一個酒盅拿過來了。
二叔剛想倒酒,也被曹柯搶了過來,「二叔,怎麼能你老人家倒酒,這個活是我的。」
「給我吧,你怎麼說都是客。」我跟曹柯說著,把酒從他手里拿過來。
「對!讓海超倒酒!」夏叔笑著說到。
我小心翼翼地給大家依次把酒滿上,酒盅太小,倒的時候得小心,稍微一快就滿出來了。
夏叔俯子,聞了聞,「嗯,酒味不錯,跟白酒差別挺大。」
「來吧,歡迎小曹來家里做客,希望你和我佷子好好相處,互幫互助,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二叔抬起小酒盅。
「好的,謝謝二叔,放心吧,」曹柯這雙手端起酒盅,分別跟二叔和夏叔示意。
二叔率先仰脖喝了下去,夏叔也抿了一口,「哎呀,這酒味不錯,看著像果酒,勁還挺大。」一仰脖,把剩下的也喝了。
曹柯見狀趕緊也干了,我端著酒盅抿了一口放下了。
「你喝著怎麼樣,這酒?」夏叔喝完後,拿起筷子問二叔。
二叔還在咂模著滋味,品味著回甘,「這酒勁不小,盡管不如白酒高,但比果酒和啤酒勁大多了。」
「哈哈,吃菜,吃菜!」夏叔伸著筷子,「嘗嘗我的小咸魚,我自己曬的。」
大家讓了一番,每人夾了一條小咸魚,已經烤的酥酥的,入嘴滿口鮮香。
「真不錯,夏叔,我姥娘家是左營的,守著海邊。」曹柯為自己的評價佐證。
「哦,左營的。我買這些小魚就是去那邊買的。」夏叔笑著說。
「夏叔以後再去,提前跟我說,我回姥娘家接待你。」曹柯接著表示。
「好好,等你以後念好了書,有了本事,我肯定去。」夏叔歪著頭跟曹柯說到。
我站起來,又給大家添滿。
二叔又端起酒盅,「這一杯,要敬曹部長了,給你爸爸帶個好!就說龍家莊他的兩個老弟,天木,天夏,問他好!」
「我先干為敬!」二叔說完一口喝下,最後還把酒杯咂出了響聲,听聲音是一滴不剩。
「對!敬曹部長。我也干了!」夏叔也跟著喝了。
「謝謝兩位叔,我一定帶到,代家父謝謝了。」曹柯站起身來,雙手端杯,一飲而盡。
「來,二叔,嘗嘗我做的菜,借花獻佛。」曹柯邀請大家嘗嘗他的手藝。
「還別說,小曹這手藝有點意思,別看還沒吃,但我看著這個色香味形,基本都有了,就差嘗一口了,」夏叔對曹柯評價挺高。
「那就嘗嘗,大佷子做的。」二叔說到,兩盅酒後已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小曹已經變成大佷子了。
「不錯昂,味道真不錯,看樣不是第一次做,在家經常干活。」夏叔贊到。
「對!是不錯,是經常練的。」二叔吃了一口也請假挺高,「別看大蔥炒雞蛋,就是個家常菜,但也有火候掌握,鹽醬的把控。」
「謝謝兩位叔,不瞞大家講,我只要是在家。都是我做飯,炒菜。」曹柯說。
「住校,一個禮拜回家一趟,給父母做頓飯吃,是為人子的本份。」曹柯很少這麼正經講話,但今天確實發揮不錯。
二叔和夏叔同時豎起了大拇指,「看樣,海超沒交錯朋友。我認可你這個佷子了!」二叔高興地說到。
「謝謝叔,海超很優秀,我從他身上也學了很多有益的東西。」曹柯謙虛地說。
我趕忙擺手,「過獎了,我以後向你學習。」
「對,是應該學學小曹,知書達禮,孝順老人。廚藝還真能拿出手。」二叔開始夸曹柯。
「二叔,別叫小曹了,顯得生分,都叫我老黑,我爸媽家里人也都這麼叫。」曹柯笑著說。
「行!老黑,以後就叫你黑兒。」二叔痛快地答應了。
「」好,叔。這樣听著親切。」老黑雙手端起小酒盅站了起來,「兩位叔,我今天用叔的酒敬兩位老人。謝謝叔的盛情款待。」
老黑雙手端著小酒盅,揚起頭來,一飲而盡。又把小盅杯里往前一翻示意,「兩位叔,我先干為敬了,你們隨意。」
「好!黑兒,我喝。喝了你這盅酒高興啊,放心了。」二叔開心地笑著喝了。
「黑兒,讀完高中,以後有什麼打算?」二叔談起了正事。
「不瞞二叔,我爸爸早就給我安排好路了,我自己也願意。畢業就當兵。」老黑說得很堅決。
我還真沒听老黑說過,他這個計劃。隱藏得還挺深,對自己有秘密。
「好!強將手下無弱兵,老子英雄兒好漢!」二叔又豎起大拇指。
「我初中畢業就想當兵了,我爸說我歲數小。」我在旁邊嘟噥著。
「你,你不一樣,你爸爸是讓你考大學!」二叔看了我一眼,也很堅決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