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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門山上恩怨清 第一百五十一章 枉死城立法(三)

張湯看著跪在自己面前,滿臉都是討好之色的壯漢,他很難想象的出,這個家伙在不久之前就是將自己逼得無比窘迫,將自己全身上下所有人的錢糧都拿走的家伙。

張湯沒有著急接過那壯漢送過來的東西,他在等待著張小刀發話,想看看張小刀到底是想要做什麼,若是僅僅憑著一張臉,他恐怕做不到答應自己的這件事。

看著張湯沒有接過自己手中的東西,也沒有吭聲,就在那里一言不發的站著,那壯漢的臉色有些難看了,不由的將頭偏了過去,看向了另一邊的老刀把子。

那老刀把子這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壯漢一眼,就讓他的臉色再次難看了三分不止,本就有些顫顫巍巍的身體,居然都顫抖的有些幅度了。

「小人有眼無珠,狗眼看人低,無意間冒犯了這位爺爺,小子在這里給您賠罪了!」那壯漢突然朝著張湯大吼了一聲,然後快速的將手中拖著的東西放在地上,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短刀,就在張湯的面前,直接一刀下去將自己ID小手指頭剁了去。

「啊~」強忍著的慘叫更加的讓人感覺到淒厲,此時那壯漢沒有滿地打滾,只是緊咬牙關止不住的渾身顫栗,饅頭的冷汗代表著他現在到底是有多麼的疼痛。

俗話說十指連心,這種斷指之痛,縱然張湯沒有感受過他也是能夠理解的,看到這漢子這麼果決的就剁了自己的一根小手指頭,也是讓張湯對他們的印象大為驚詫了起來。

而張湯的驚詫還沒有結束,就在張湯發呆的這麼一會兒功夫,另一邊的老刀把子看著張湯依舊一言不發,直接冷哼了一聲。

「馬三兒,沒看到大人還沒有原諒你麼?」

這一句話將馬三兒,也就是那個壯漢再次說的一個激靈,臉色已經不能用苦澀了。

就在張湯驚詫顫抖的眼神中,短刀再次劃下去,這次斷的是他的一根無名指。

兩根手指就在這麼短的時間之中消失了,若非是親眼所見,張湯還真不知道這群人還能這般的凶狠,而且張湯看著那馬上兒的模樣,若是自己繼續默不作聲的話,恐怕他還敢繼續下手。

「好了!」就在張湯糾結要不要張口的時候,張小刀直接吸溜了一口酒之後,一句話讓馬三兒的臉色終于放松了下來,同時短刀也扔到了地上。

「刀爺,都是小的們不懂規矩,這次算是給那位爺的賠罪,東西我等如數奉還,但是刀爺您也知道,我們並沒有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所以還請刀爺給我們一條生路!」

「你覺得你干的事情只是因不懂規矩?」張小刀冷笑了一聲,看向老刀把子的眼神也有些許的不善了起來,「你真當我張小刀不敢殺人麼?」

「刀爺心狠手辣的名聲,我等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刀爺那講理的名聲我等也是知道的,您就算是要殺人也要給我等一個合適的理由吧!」

對于張小刀的威脅,老刀把子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一樣,說完這些之後她還朝著張湯拱手說道,「若是非要說起來,這個小兄弟乃是首告吧,那麼就請這個小兄弟說一說,您要狀告我等什麼?

若是說我等欺騙您,雖然現在我們關系還好,但是我欠了馬三兒的錢那也是證據確鑿,這女兒也是我的親生女兒,還不上錢當然要將這個女兒送給馬三,任憑馬三兒前去抵債。

您是一個好心人,您給了我等一條活路,您也給了我等一個機會,讓我等能夠從新做人,這些我等都感激您,您說那玉玨價值千八百兩之多的銀子,今日我等將它還給您,您若是覺得它不值我母女兩個您四百兩,那您稍等些許日子,我等去籌些銀子還您就是了!」

這老刀把子說的那是合情合理,一時之間張湯竟然被他說的自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仿佛自己才是仗勢欺人的那個惡人一般。

看著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的張湯,老刀把子和她身邊的幾個混子都露出了一個輕笑,這種看似聰慧的公子哥是他們最喜歡的了。

畢竟沒有什麼經驗,就算後台硬氣,但是自己只要站住了理那就不怕他們,至于他的後台,誰讓這枉死城是一個講理的地方呢,大不了鬧大了再說,枉死城丟不起這個人,這個公子哥也丟不起這個人。

最重要的是,她老刀把子說的合情合理,真的沒有一絲一毫違法亂紀之處,讓人無從下手!

張湯也知道老刀把子剛剛說的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俗話說貓有貓道,狗有狗道,他們干的這事兒就像是那群善于偷盜的扒手一樣。

若是你有關系,重要的東西可以要回去,但是錢不行,若是將這群人斷了生路,對雙方都沒有好處,畢竟俗話說的又好了,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所以說,老刀把子一看到張小刀和張湯兩個人之後就知道自己今日的事兒得認栽,但是事兒可以認栽,但是錢卻不能全給。

兩百兩銀子,換馬三兒的兩根手指頭這不虧。

張小刀沒有著急回話,就在那里繼續大吃大喝的,任憑剩下的人該站著站著,該跪著跪著,絲毫沒有一個當客人的模樣。

而張湯也在張小刀的招呼之下坐了過去,不過和大吃大喝的張小刀不同,張湯看著面前的這一桌子的酒肉,腦子里想的全是那兩根血淋淋的手指頭,自己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小刀終于打了一個飽嗝,然後拍著肚子慢慢的站了起來,看著滿桌子的殘羹剩飯,露出了一個冷笑。

「眾人都說這貧民窟乃是這枉死城中的法外之地,看似窮困潦倒,實則讓人欲罷不能,還有的人說,這貧民窟里面的人,這吃穿用度比我們城主府的還要好,之前還不信,如今一看果然是真的。」

張小刀這種話讓眾人听了心中一凜,尤其是老刀把子,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將這兩尊瘟神送走。

不過他也知道張小刀不敢真的將他如何,雙方的底線是什麼大家已經心知肚明了,枉死城之中沒有秘密,若是因為這幾百兩銀子,因為這幾塊破玉就將自己這群人殺死在這里,那枉死城這段時間付出的努力可就真的白費了。

張小刀看著也學張湯一樣沉默不語的老刀把子,不由的冷笑一聲,若非有十足把握,他哪里敢在張湯面前夸下海口,說能夠將這個小姑娘帶出苦海之中。

「張湯兄弟,去將那的東西撿回來吧,正好某家也想要讓這個老刀把子死個明明白白!」張小刀朝著張湯吩咐一句,讓他將那玉玨和劍門身份銘牌拿回來,同時張湯也伸手將那身份銘牌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此時老刀把子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看著張小刀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善了起來,不知道他想要干什麼。

張小刀也沒有讓老刀把子在這里糾結多久,直接將手中的身份銘牌把玩一會兒之後就扔到了老刀把子的面前,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知道這上面的幾個字是什麼意思麼?」張小刀冷哼了一聲,看向老刀把子的時候,眼神變得更加的陰冷。

老刀把子將面前的玉質銘牌拿起來之後,臉色變得更加的陰沉了,「刀爺明明知道我們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鄙漢子,這上面寫的什麼字恐怕也是它們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

老刀把子說完之後就將那玉質銘牌拍在了桌案上,發出了更大的一聲脆響,听得一旁的張湯是那般的心疼。

「你對它最好客氣一些,否則你的這條賤命恐怕真的不夠賠的!」張小刀發出了一聲冷笑,指了指那桌案上的玉質銘牌,朝著老刀把子使勁兒的啐了一口「某家告訴你這幾個字是什麼,劍門張湯!

你們這群家伙坑蒙拐騙糊弄到劍門的身上了,這事兒若非是老子攔下來了,若是讓城主大人知道了你們敢糊弄他的師佷,你們是活膩了麼?」

張小刀的話說的那叫一個陰寒,陰寒到周圍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臉色全都大變!

那個剛剛剁了自己兩根手指頭的馬三兒此時仿佛也顧不上疼痛了,滿臉都是震驚的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叫做張湯的家伙。

此時那老刀把子的心中也是驚濤駭浪的,若是這天下真的有後悔藥賣,她就是傾家蕩產為奴為婢他也要買上兩幅喝了!

之前他們若是知道這個心慈手軟的雛兒是劍門之中的人,那她說什麼都不敢露出這個想法來!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可是問題是整個天狼國最大的地頭蛇就是劍門,沒看見現在天下不敢說,這並州邊疆的幾多郡縣,都恨不得拜入劍門之中!

若非是因為壓根找不到劍門的跟腳,也沒有听說過劍門廣開山門的話,恐怕現在這天狼國早就已經被人擠滿了!

他們所在的枉死城,說白了那就是劍門的私產,現在枉死城的那些人願意制定規矩,願意和他們遵守規則,願意讓他們在這里能夠活下去,那是因為他們願意,而不是因為他們只能這麼做。

若是自己真的得罪了劍門的弟子,鬼知道這群人會不會一怒之下直接將他們給連根拔起,人生在世誰願意死呢,特別是這枉死城的人,若非是因為不想死,誰又願意來。

「馬三兒!」老刀把子也知道這件事不能善了了,直接一聲怒吼過去,將馬三兒的魂兒叫回來。

而馬三兒听到這一聲大吼也是回過神魂,然後一把抓起自己剛剛扔在地上的短刀,直接就朝著自己的心口捅了過去,希望能夠以死謝罪,這麼果決的動作還真是把張湯這個半大孩子給驚著了。

「噹~」就在馬三兒的短刀即將刺穿他的心口的時候,張小刀隨手扔過去一根筷子直接將馬三兒的短刀打開了,讓他的自盡沒有成功,也算是救下來他這一條賤命。

「老刀把子,你若是再玩這種事,你信不信老子直接將你的皮給扒下來!」將馬三兒救下來之後的

張小刀朝著老刀把子冷哼一聲,「你難不成真的覺得老子今天過來就是為了收他馬三兒的一條賤命的?」

「我等當然不敢這麼想!」老刀把子當然不敢再硬氣了,這個時候他只希望的事情就是劍門能夠不要死他們不放,「刀爺今日和我等說了這麼多話,想來不是為了將我等殺了這麼簡單的把。」

「廢話,若是想要殺了爾等,老子哪里需要親自跑一趟!」張小刀直接冷哼了一聲,「這件事雖然老子給你們攔下來了,現在還沒有鬧到城主那里去,但是城主大人的本事你們是知道的,若是你們覺得這件事我們兄弟不說就能過去,那你們也太天真了一些。」

「刀爺說得對,還請刀爺給我等一條活路!」老刀把子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同時滿臉肉疼但是沒有一丁點猶豫的從懷中掏出來了幾根一看就分量十足的金條,放到張小刀的腳底下,「我們知道這等凡俗之物自然是不能入了您的眼楮,但是我們任明輕賤,也實在是拿不出什麼真正的好東西了,還望刀爺能夠笑納。」

這一幕看的張湯滿心震撼,他震撼的地方不是因為這幾根金條,也不是因為這群人的態度竟然如此的謙卑,他驚訝的是因為張小刀竟然只用了劍門兩個字就讓這群人立刻變得如此前倨後恭。

這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威懾力才能做到,之前他只是知道劍門很厲害,但是劍門到底有多麼厲害他不知道,沈富和他說過很多次他都不能夠理解的了沈富語氣之中的那種崇拜。

因為一直在閉門造車的張湯理解不了那種由弱變強,一手翻天覆地的本事所造成的震撼,換句話說,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拜了一個什麼樣子的師傅。

現在張湯心中到底怎麼想並不重要,張小刀一腳將那幾根金條踢到了一邊兒去,然後看著周圍已經滿臉驚恐的跪了一地的眾人冷聲繼續說道。

「行了,莫要動這種小腦筋了,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去打點,明天晚上我要在枉死城的大牢之中見到你們幾個,最少半年的時間你們是別想著出來了,至于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張小刀說完之後直接叫上張湯扭頭就走,完全不管那個小姑娘的事情,似乎他今日前來也和那個小姑娘完全沒有關系。

直到他們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張小刀才漫不經心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然後突然轉過身看向了那個同樣是滿臉恍然驚恐的小姑娘身上。

「這個丫頭似乎也參與了進去,今日將她洗刷干淨之後,然後送到我府中,讓她親自給我兄弟磕頭賠罪!」

「明白,我等明白,刀爺放心就是了!」眾人哪里敢說什麼廢話,一個個的點頭如搗蒜,恨不得現在就將這個丫頭洗刷干淨之後送進去。

進大牢之中帶上一年半載的都是小事情,像他們這種人哪個不是滑不留手的,去大牢里面住上一年半載那也是小事情,真正對他們的懲罰也不是在大牢里面折磨他們。

既然沒有選擇現在將他們一網打盡全都殺死,那麼剩下的事情自然不會是為了在大牢之中折磨他們,這城主府的人沒有這麼沒品。

對于他們真正的懲罰是一年半載之後,他們的底盤也就都消失不見了,一切都要從頭再來,這種事情對于他們這種每天靠著坑蒙拐騙過日子的家伙來說,才是最為難受的。

不過相比被殺死,保住一條性命那已經是得天之幸了,哪里還敢有什麼意見,最重要的是,這群人還有一天的時間去準備打點,這就是給了他們一條後路,他們也得記了張小刀的好,這就是枉死城的規矩。

兩個人帶著鬼虎和鬼鳥就從這個算是簡陋的棚子里離開了,然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直接從這個「貧民窟」離開了。

一路上兩個人分外的沉默,張小刀是習慣了沉默寡言不再多說話,而張湯則是不知道自己心中該想著什麼,讓他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直到兩個人回到了張小刀的府門之外,他們都是沉默著的。

「我等為何不進去?」看著停下來不走了的張小刀,張湯終于還是張開了嘴,「是因為我等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麼?」

「沒有事情了,回府睡覺就是了!」張小刀輕笑了一聲,不過依舊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步,而且還制止了張湯的話語,「在門外等一等,我等的酒味兒太大,散一散身上的酒味兒再說。」

張湯張了張嘴,不知道這個家伙到底是一個什麼性子,剛剛在貧民窟的時候,大吃大喝相當的豪邁,怎麼到了自己的家門口反倒是細心到了連酒味都要散一散再回家。

不過雖然不理解,但是他也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直接就學著張小刀的模樣隨便的坐到了府門前的台階上,跟著他一起「散散酒味」,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怎麼會有酒味。

還沒有等到他們的酒味散干淨,他們就最先看見了從遠處匆匆趕來的一行人,正是那將女兒「洗刷干淨」的老刀把子等人。

當他們走到張湯他們面前的時候,最先看到的就是被他們圍到中間那個濃妝艷抹的女孩子,十歲不到的年級,確實打扮的十分成熟,而且還穿了一身分外艷麗的衣服,若是這個女孩兒年級再大一些,倚在門框上,就真的和那勾欄處的女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一幕再次讓張湯驚住, 他雖然知道之前張小刀的那些話有些不好的意思,不過他沒有想到這群人真的就將一個這麼小的女孩兒這麼送到了這里來,而且看那個女孩子的模樣,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麼打扮了。

「倒是真听話!」張小刀沒有站起來,而是直接看著滿臉諂笑的老刀把子他們冷哼了一聲,「將人放下,你們就可以走了,明天晚上我會去派人巡視大牢,若是你們不想進去的話,便早點跑,或許還有活路!」

「不敢不敢,絕對不敢逃跑!」老刀把子等人連忙擺手,不斷地說著自己不敢逃跑,那副嘴臉還真是讓人不齒。

「滾吧!」張小刀怒喝了一聲,「滾遠一點,別礙著我們兄弟的眼!」

「是,是,我等這就滾,這就滾!」一群人二話不說拔腿就跑,一眼都沒有看那個被他們留在原地的女女圭女圭,似乎是真的不擔心這個女女圭女圭在這里會面對著什麼事情一樣。

或許是感覺自己的酒氣也散的差不多了,看著瑟瑟發抖仍然努力站的筆直的女娃,張小刀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然後直接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打開了自己的院門。

剛剛一打開院門,張湯就听到了里面的一聲輕呼,「誰!」

聲音有些青澀還有些害怕,應該就是張小刀的大女兒,那個十四五歲的張琪兒。

「那個回來晚了,回來晚了!」張小刀此時臉色變得柔和了很多,或許是喝了不少酒的原因,讓他的臉上不和之前一樣那麼的冷漠無情。

很快主屋的燈就亮了,然後張湯就看到張琪兒和張珊兒兩個人穿戴整齊的舉著燭台走了出來,此時兩個女兒還是那麼脆生生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有些憐惜。

而且當他們看到了張湯和張小刀的身後還有那麼一個濃妝艷抹的小姑娘不由的有些驚訝了起來。

「這是這個你叫什麼來著?」張小刀本想介紹一番,但是他突然想起來他並不知道這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只能扭過頭去先問了起來。

「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狗尾巴,說命硬!」小姑娘或許是也沒有見到這種陣仗,走到張小刀的院落之後,她一直強裝的堅強也有些崩潰了起來。

「狗尾巴」張小刀嘟囔了一聲她的名字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此時也不是糾結她的名字的時候,而是轉過頭看向了自己的兩個女兒繼續朝著他們說道,「將這個丫頭帶走,給他好生檢查一下,若是有什麼不好的,就幫她治一治。」

說完之後就直接一把將那狗尾巴拎了過去,將她交給了張珊兒兩人。

听到張小刀的話,張珊兒兩人的深情也是微微一變,然後看向那狗尾巴的眼神之中也帶著些許莫名的神色。

不過當張小刀帶著狗尾巴一靠近的時候,小女兒張珊兒一下子就驚叫了一聲,然後蹭的一下子就躲到了自己姐姐的身後。

張湯看得分明,那個小女孩兒此時渾身顫抖的十分厲害,像是壓制著什麼極大的恐懼一樣。

而張琪兒在感受到自己妹妹的恐懼之後也是有些難受,看向張小刀的目光之中也帶著些許的欲言又止。

「抱歉啊,我這就出去,她就交給你們了!」張小刀的背影在張湯的眼神之中也是一下子就變得有些落寞了起來,朝著兩個女兒努力的笑了笑之後就朝著門外走去。

「你累了一天了,就會某家的屋子去休息吧,鬼虎他們兩個你不用管,他們晚上會找地方休息的。」

現在張湯覺得,這個外表十分冷酷的人,其實是一個很細心的男人,這種時候還不忘告訴自己不用擔心鬼鳥他們。

看著張小刀滿是落寞的走出了自己的家,張琪兒臉上的神情更加的糾結了,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安撫著自己的妹妹,然後拉著滿臉疑惑和害怕的狗尾巴回到了主屋之中。

至于張湯,看了看已經空蕩蕩的院子,以及身邊的鬼鳥最後還是哂笑一聲,搖著頭也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主人在外面蹲著,自己在里面呼呼大睡,這種事情他還是真干不出來。

走出院門,張湯果然看見了張小刀這個家伙就蹲在自己的家門口,然後嘴里叼著一根野草,手里漫不經心的拋著兩個石子打發時間。

對于張湯的出現,他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和疑惑,甚至都沒有多看他一眼,只是淡定的將自己的**往旁邊挪了挪,然後騰出一個地方來。

張湯翻著

白眼一**坐到了他的身邊,兩個人就這麼相互沉默著,若非是因為他們的性別不太對,恐怕真就有人會認為他們之間有什麼可歌可泣的故事一樣。

最後在張湯幾次欲言又止之後,張小刀滿臉無奈的將手中的石子扔了下去,然後輕聲說道,「想說什麼就說,沒讓你在這里藏著掖著的!」

听到張小刀的話之後,張湯也是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大門,輕聲問道,「那兩個女孩兒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吧?」

「廢話!」張小刀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毫不客氣的說道,「某家今年二十三,你告訴某家是如何生出一個十五歲的女兒的?」

「那她們?」

「張琪兒和那個狗尾巴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母親早喪,從小就被自己的父親和繼母打來打去的,听說她母親死也是因為他父親想要一個兒子卻是只生了一個女兒的緣故。

他父親也算是在這枉死城有名有姓的人物了,某家知道了之後便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往她家中放了點城主府的東西,直接一腳將那男人和他婆娘都踹到了大牢之中,然後將她帶了出來,一直跟在我的身邊。

[咪咪閱讀]

張琪兒懂事,雖然剛來的時候總是害怕會和之前一樣挨打,平素里都是搶著干活,生怕我一個不滿意就和她生父一樣對她拳打腳踢。

至于珊兒,他生父叫做胡山,原來也算是這枉死城之中的一霸,平素里最好喝酒,喝醉之後就對她母女拳打腳踢,後來她母親被親手打死了之後就輪到她了。

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她都已經奄奄一息了,最後還是請了城主出手才將她的神魂穩住,為了將她就回來我親自去了一趟塢城求藥,不過現在雖然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問題了,但仍然是只要一聞到酒味就渾身顫抖,據說是之前留下來的心病。」

張湯听完之後也是不知道該評價什麼,張小刀是一個好人麼,看枉死城之人對他的態度,無論是地痞無賴還是什麼普通百姓,那都是畏懼大于尊敬的。

很明顯這不是一個好人,或者說一個好人也震懾不住枉死城這種的這群魑魅魍魎。

但是看他對自己的兩個「女兒」,張湯覺得便是一個名聲在外的大善人也做不到他這一點吧,張湯不傻,他看的出來張湯對自己的兩個女兒真的只是憐惜,沒有任何不好的念頭,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很珍貴。

突然張湯想到了一件事,然後猛地看向了身邊的這個家伙,有些不忍心的問道,「你剛剛說他們的家人還在大牢之中?」

「對,你也想到了是麼?」張小刀突然變得更加的低沉了,「珊兒還好,她那混賬父親就算活著出來了也沒有用,整個枉死城都知道老子和他們結了死仇。

他就算是出來了老子也要將他再送回去,恐怕他也知道自己的命運,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出來找刺激。

但是琪兒不同,再有幾個月,琪兒的生父就要出來了,本就是栽贓陷害,我已經做到極致了,若是再繼續做下去,對枉死城不利,戲志才城主也不希望某家為了一個女兒破壞了枉死城好不容易立起來的規矩,這樣不行!」

張湯听完之後也是有些沉默了,他知道張小刀是什麼意思,若是繼續折騰下去,難免惹人非議,日後對于枉死城律法的確立都是十分為難的。

「哎」張湯也只能嘆息一聲,然後輕聲安慰著,「車到山前必有路,你莫要太過于擔心了。」

「到了那天再說吧,某家會想到辦法的!」張小刀說話的時候,眼楮有些閃爍,張湯雖然不知道他的辦法是什麼,但是張湯卻是知道這個辦法一定不是一個好辦法。

搓了搓有些發麻的臉頰,然後朝著張小刀繼續問道。

「明日我等去哪里,難不成還要繼續在枉死城的街道上巡視麼?」張湯除了想要轉移一下話題之外,也是想要知道自己明天干什麼,雖然巡街使就應該巡街,但是他總是覺得在枉死城跟在張小刀的身後巡街,學不到東西,這個家伙的惡名太甚了。

張小刀突然輕笑了一聲,然後從懷中模了半天,最後模出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箋來。

「這是有人傳給城主的,本來某家今天要去處理這件事情的,但是因為你的事情所以耽誤了一天,明日咱們就得去看看了。」

張湯將信箋接了過來,打開之後就看到了一件看著就有些駭人听聞的事情。

枉死城可是一座大城,內有百姓數以十萬計,周圍當然也有著無數的村落,尤其是現在枉死城在安全的前提下,也是越發的昌盛了起來。

光憑著現在城主府的那些人自然是管理不過來,每天單單是那些雞零狗碎的事情就能將他們忙到死,所以各個區域,各個村落都有自己的村正和里長。

其中大部分都是百姓自己選出來德高望重之人,也有很多勢力不錯之人,不過他們或一心為民,或為非作歹都要被張小刀等人監控著,生殺大權永遠都在枉死城的城主府之中,這也是保證他們做事不會太過分。

但是有人就有紛爭,戲志才等人也不是神仙,他們總是有疏漏之處,尤其是像某種上下勾結之事。

信箋之中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在枉死城最偏遠的一個村落之中的河里,不久之前發現了一個已經被泡的有些水腫的年輕女尸,依稀還能看得出來模樣比較清秀。

一般這種事情最先想到的就是有人對她行不軌之事,然後拋尸河中。

雖然衣服還算完整,但是臉上有著明顯的被毆打過的痕跡,而且村落之中有數個人證指認說某天晚上見過這個女子被人灌醉之後,被幾名男子拖到了草叢之中,其中一人還不斷的抽打著那個女子的臉。

但是最後村正在請了仵作驗尸之後竟然給出了一個讓人驚詫不已的答案。

「女子沒有任何被侵犯的痕跡,沒有讓她損命的外傷,沒有人對她不軌,具體死因是因為喝醉之後跌落到了河中淹死了,而那個被很多人看到的抽打女子的人,則是在幫助她醒酒,那是一個好人。

最後村正鄭重的提醒所有的村民和百姓,希望他們能夠管好自己家中的女人,不要讓他們總是想著往外面跑,更不要隨隨便便的喝酒還把自己喝成那副德行雲雲。」

張湯將信箋放下之後沒有說話,只是不斷的深深的吸氣,然後深深的呼出去,再深深的吸氣,再慢慢的呼出來。

「你要是罵人就離遠點,她們已經睡覺了。」張小刀眼楮一斜,看了一眼這幅左派的張湯輕聲說道,「當然,若是你能夠不叫喚出來,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呼~」不知道深呼吸多少次的張湯,終于讓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怒火平息了下來,然後看向了身邊的張小刀,輕聲問道,「可還有什麼需要某家知道的麼?」

「仵作驗尸之後便催促家屬將那尸體盡快下葬了,現在你想要找尸骨估計費點勁兒,因為好像是害怕瘟疫所以直接一把火燒了,這也算是那里的習俗。

之後現在很多人都在給那個抽大嘴巴的小子鼓吹,說他是一個一等一的好人如何如何,而且似乎他的名聲還真算是不錯,也沒有傳出來過犯過什麼錯誤。

在之後就是現在河底村上上下下,從村正到吏員都是統一口徑,至于百姓並沒有任何的證據,僅此而已。」

張湯听完之後,不由的冷笑一聲,「要麼就是一個冤案,要麼就是一個好官?」

「對!」張小刀點了點頭,「這次的人身份還很特殊,某家的的那一套還不太好辦,若是強行動手,恐怕會讓很多人都自危起來的,所以某家也有些麻爪。」

張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這種事情他能理解,官面兒上的事情最是難以解決,因為牽一發而動全身,輕易不可妄動,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就敢動手的話,恐怕會讓其他地方都出現亂子。

「休息會兒吧。」張小刀看了看沒有說話的張湯,直接就依靠在自己的府門上,然後很快就傳出來了微微的鼾聲,看來是真的睡熟了。

而他們的身邊,鬼虎和鬼鳥兩個人依舊在筆直的站著,在這黑夜之中,呼嘯寒風吹過,讓他們的斗篷都不由的開始呼呼作響,兩個陰沉以及一言不發的人影,若是平素里有人看到一定會被嚇一跳的。

但是已經習慣了鬼鳥跟在自己身後的張湯,此時看著身邊兢兢業業守護著自己的鬼鳥不由的感覺有些安心,也就直接學著張小刀的模樣,往後面一躺,直接就這麼睡了起來。

很快,兩個人的鼾聲也開始此起彼伏了起來。

就在他們兩個人都睡熟了之後,張小刀院子的側門悄悄的打開了,一個探頭探腦的小家伙抱著一床被子從里面走了出來,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張小刀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將被子給他蓋好。

然後似乎看到了還有一個張湯,停留了片刻就再次跑了回去,很快,張湯的身上也多了一張破草席子,能不能保暖不知道,反正這麼卷吧卷吧感覺就可以埋了。

最後等到這個小家伙滿意的走了之後,兩個鼾聲此起彼伏的家伙幾乎同時睜開了眼楮。

「為什麼給你一床被子,給我的是一個草席子?」

「家中空余的被子就這麼一個!」

「將它攤開,想來我們兩個人一起用也是可以的!」

「不可,某家不習慣和人同床共枕!」

「你這不是一個合適的理由!」

「呼~呼~呼~」

「你這樣子裝的太差了!」

「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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