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說什麼煩心的事情。
韓同卿是這麼想的。
葛邲也理解,所以他也沒有再提。
可韓絳卻看出來是葛邲有話想說,是韓同卿打斷了葛邲要說的話。
韓絳便問了︰「有事?」
「沒事。」葛邲也想過幾天說。
韓絳說了︰「有事就說,這天下間有事情能有多大的麻煩,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一定不是什麼麻煩事。」
話說到這份上,葛邲與韓同卿對視一眼後,韓同卿說道︰「就是錢的事情,很麻煩,過了年會有一次京郊大祭,這事三年前花了許多錢,大約十億吧。」
十億,確實不是一個小數字。
韓絳問︰「這些錢花在那里了?」
葛邲接過話題︰「這些錢,一部分花了賞賜上,這賞賜要賞的人非常多,上至極貴重臣,宗室。中有臨安京官,下有尋常百姓。其次,官家出行,僅是京郊祭祀的場地,少說也要一億多錢。」
什麼樣的布置場地要花這麼多錢。
這事有點怪。
葛邲講了一下那豪華的布局,僅是需要四個馬球場,全部用絲綢圍上,而且用完場地後絲綢都不收回。
僅這一項,就是上千萬個錢的支出。
馬球的彩頭,又是幾千萬個錢的支出。
好吧,真的是很貴。
葛邲接著說︰「接著就是吃,平民來參加京郊大祭是一定要給發食物的,這一項倒也不多,但貴族們備下的食物,十中之九最終都扔了,這一項幾天下來就是幾千萬錢的支出,還有……」
一條條,一件件。
十億,韓絳听懂了。
韓絳說道︰「我算了一下,三億錢肯定夠,李潽主管這次,加上宗室配合,他們貪了不少,再加上各種浪費,以及高達三億五千萬錢的各種賞賜,所以總費用才高達接近十億,這確實是一筆高消費。」
「沒錯。」韓同卿也說道︰「所以季父不願意花這個錢,他認為不值。但不花的話,會被人說閑話,這里沒有外人咱們就直說了,江山還沒有奪呢,就把先帝不放在眼里,大宋還是姓趙的,想當年曹操,至少也把獻帝顏面顧及夠了。」
韓絳低頭想了想後問︰「紅葉會結束了,人都走光了嗎?」
這事韓同卿知道︰「除了金國完顏襄帶著許多重臣離開,金國還有大半的人留著,桑昆也沒有走,他還在等你給他出主意呢,同時對臨安的繁華也是十分的向往。」
「恩,恩。」韓絳听完這話心中便有了主意。
「十億,不多。這事我看咱們想想辦法,能掙上十億八億個錢,但這錢不能掙太多次,幾年有一次就夠了,多了不好,就象是在近海毀滅式的捕魚,若是五年一次,這事百姓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不懂。」韓同卿還就不信了,京郊大祭還能掙錢不成。
韓絳信心十足︰「等我再想想,然後寫一份計劃,這事能辦,不需要太麻煩,上次還听說紅葉會賽馬讓遠道而來的人沒有盡興,這次讓他們盡興。其余的,咱們也多整一波,把速跑、射箭、投槍什麼加上。」
「比,放開了比一次,然後允許百姓投注。在搞這場活動的時候,再擺開場子,上次紅葉會是各郡自已想辦法拉人推銷自已的貨物,這一次官辦,以郡、路為單位,擺場子,搞大一點,現場簽約,官府保障。讓他們交錢,給點場地費,然後食物嘛,發能吃的就行。」
韓同卿問︰「什麼叫能吃的就行。」
「飯團子,讓人不餓就行。貴族們想吃,咱們開場面出租攤住,讓各酒樓,或是來自各州府的知名吃食租場子,賣。」
韓絳開始解釋自已的計劃。
換成現代人瞬間就能夠理解。
一場大規模的各族運動會加商品展銷會加大集貿活動。
這種事,那有不掙錢的。
葛邲這時出了一個主意︰「拿回了黃河以南,各大名窯又拿回來,可以辦一次瓷器大比,相信各州府,幾大窯的東家願意出錢出來一比,收一些,再拿一些當比賽的獎品,如何?」
葛邲說完,韓絳一臉驚訝的看著葛邲。
這把葛邲看的有點發毛︰「這個,說的不好可以不用。」
「不,葛公,你高明,這點子就是好。」韓絳看韓絳模到門路了,自然是大喜。
葛邲疑惑的問韓絳︰「真的可以。」
「非常確定,肯定可以。」
葛邲一拍大腿︰「那就好辦,再讓各地的絲綢比一比,這事能辦,我想想,我想想。」葛邲也不等烤孔雀了,原地轉了好幾圈之後,哈哈大笑幾聲,呼喊著僕人給他準備一間屋,把筆墨紙硯準備好。
他要寫一份大計劃。
然後立即開始作準備,將京郊大祭放在上元節開始,然後一直到元月底。這樣不會誤了開春春耕。
好好操辦。
葛邲心計算,京郊大祭要的就是排場,要的就是熱鬧,要的就是人數多。
以往是純支出。
這一次,葛邲不指望能夠掙錢,能補貼到一半就值得歡喜。
若能達到七成,就要開好酒慶祝。
這事可以搞,好好搞。
在韓絳與韓同卿把孔雀掛進爐里,烤到金黃的時候,葛邲回來了,左手一壇酒,右手一壇酒。
「要喝一杯。」
韓絳看看天,快天黑了。
「葛公,今天除夕夜,現在就喝醉的話,很麻煩的。」
「現在高興,就要現在喝。」葛邲解決了關于錢的最大麻煩,寫了計劃書,又寫了信給韓侂冑派人加急送去,這會心情正好,一定要喝。
韓同卿拿過一壇︰「行,今舍命陪你。」
這話不虛。
醫官早就讓韓同卿戒酒了。
他的病和辛棄疾的一樣,都是消渴癥,基本上是不能喝酒的。
葛邲拍開一壇,自已先整了一大碗︰「干了,老夫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放開喝酒了,提心掉膽的日子過了很多年,這一年來卻是整天提著腦袋,腦袋終于放下了,可心卻放不下,朝中要辦的事情太多,太多,今天不管了,要醉死。」
「那就喝。」
韓絳自認沒有酒量,卻有酒膽。
放開喝。
喝著喝著,韓同卿卻哭了,看了韓同卿一眼後葛邲突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