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韓嗣這邊成交量達到了五萬株。
銀子、金子、少量的韓絳新錢開始往船上搬。
有要現貨的大貴族,一來是他怕被騙,二來是他們家中有暖屋,原本是用來種菜,保證冬天有菜。可菜比起胡椒來說,價值實在太低。
韓嗣拿到了在高麗耽羅郡碼頭停船補給的文書。
第一步完成。
韓嗣與阿布仕希喜兩人,阿布仕希喜留在開城,韓嗣離開。
再說臨安。
也不知道幾位大人物在韓侂冑的書房討論了什麼,總之兩天都沒有出屋。
韓絳唯一知道的是,快到凌晨的時候家里幾位大人物離開,直接去上朝,而後朝堂上定下了國策,對宛城叛軍,不惜代價的招安。
曹家諸將聯名上書,給的理由是,眼下朝廷最大的麻煩是假軍械、軍藥等事件,這個不解決軍隊沒有戰斗力,打還是輸,先招安。若宛城再有反復,那時朝廷已經解決了內部問題,可再興兵討伐。
大方針定下的當天,大運河有幾條船狼狽的進了臨安北碼頭。
宗室人員。
全是宗室。
趙康,當今皇帝的血脈上的親叔公,就是孝宗的親兄弟,孝宗是過繼給高宗的,名義上已經沒什麼關系了,所以只能說是血脈上的親叔公。其父也是宋高宗的親兄弟,秀安僖王。
他們回來了,鄂州被叛軍佔領,他們竟然全身而退。
不僅如此,船上還裝著他們的家當。
除了搬不走的,還有放棄的,可以說值錢的都搬上船上了。
趙康活著回來,讓臨安城又有了不小的震動。
金殿之上,趙康很平靜︰「官家,叛軍不是攻破城池的,是城內的兵馬造反,起因臣也打听到了,倒沒急著攻城,鄂州守軍打開倉庫之後殺了兵部派過去的一些官,倉庫內許多軍械被扔在街上,人人可以看到。」
「那些軍械,都是不能用的。箭頭都不直,所有的箭桿全是彎的。配發的刀,刀只要用力一揮,刀柄與刀身就斷開,八百副步人甲竟然是竹片涂了漆,臣震驚。」
站在前列的韓侂冑側頭看了一眼韓絳。
韓絳面無表情。
韓侂冑心說,怎麼可能鄂州倉庫全是這種廢品,肯定有鬼。
確實有鬼? 此時信使剛進韓府,還沒有來得及匯報呢。
湊出這些破爛是花了大功夫的。
邊鎮各軍的倉庫雖然有假貨與質量差的貨,數量最多也不過三成,最少的只有一成。為了偷偷換掉鄂州倉庫的裝備高仁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為了保證消息不會走漏,王禾強手下好幾個官都被高手暗殺,然後扔進到需要他們去死的位置。
趙康的匯報已經讓朝堂之上沒幾個人震驚了。
葛邲在前幾天已經匯報了建康軍倉庫的情況? 那時才是真正震驚了朝堂。
其余各軍也查了查。
南大營也有許多質量嚴重不過關的軍械? 不過還好,只有一成半。紹興大營約有兩成,秀州水師營有兩成? 明州報了三成? 平江府那邊水師有半成,陸軍有四成,是重災區。
其余的地方太遠? 報告還沒有送回來。
留正在趙康作完匯報之後站了出來? 沖著趙擴一禮︰「官家? 臣以為叛軍雖然攻打州府,卻依然心中有大宋? 對宗室的恭敬可以證明這一點? 所以臣再次請求,派得利的官員前去招安。」
大宋立國以為,各種起義、造反四百多次。
其中鬧大的也有。
剿滅的不少,但招安的還是佔多數。
招安,大宋對付造反最最有效的手段,沒有之一。
爵位、土地、金錢砸過去,除了極少數死硬派之外,基本上都搞定了。
趙康這時又站了出來︰「臣還有一言。」
留正轉身︰「請。」
趙康說道︰「臣見到一個人,這個人臣認識。臣還有發現。」
趙康听到招安才想到的,趕緊說道︰「宛城軍真正的首領不是方圖,方圖眼下在宛城軍排不上什麼高位,當年宛城軍有八大匪,臣見到宛城軍的首領們至少有四個人臉上是刺字的,還有一人,游九功,似乎在宛城軍地位極高。」
刺字不光是犯人。
大宋有配軍刺面的傳統,連狄青臉上都有刺字。
趙康的話代表著宛城軍中現在有許多是原先宋軍的將領。
而游九功更不是普通人。
岳麓書院出身,張拭的弟子,其兄游九言現為淮南西路機宜文字。而游九功也是官,蒙蔭入仕,因為在朝堂之上痛罵韓侂冑而被貶出京城,後因為上司給他穿小鞋,一怒之下辭官回鄉。
留正立即派人去查。
很快便有結果,游九功被貶,在鄂州當過半年的判官,而後又被貶到一個小縣,接下來就辭官了。
這是一個好消息。
朝堂上這些人物都清楚一個規則。
就拿當年幾個出名造反的人來說,宋江容易被招安,因為他當過官。方臘就不行,因為純粹是悍匪。
宋江當時無論怎麼號稱,部下死硬派只佔少數,大部分都是混水的。
招安。
接下來沒趙擴什麼事了,趙擴露個臉就行。
樞密院開會。
在樞密院外,韓絳站在韓侂冑面前︰「爹爹,就算把我賣了還讓我數錢,至少讓我知道把我賣了多少錢吧。」
韓侂冑真想一巴掌呼在韓絳臉上。
這混帳東西。
可畢竟在外面,而且是在宮里。
韓侂冑說道︰「這個,確實好處不少。這事爹爹替你作主了,錢家那里等會爹爹親自過去,所以這事你就別管了。」
韓絳也只是調侃一句,因為這事他無法回避,更不可能拒絕。
韓絳看看四周,小聲問︰「爹爹,你估計今晚上會在樞密院開會,我就問一個事。」韓絳三言兩語把許杰的來意講了,韓侂冑思考片刻後說道︰「這事,回頭爹爹去見見吧,你的選擇沒錯,那邊,有點亂。」
韓侂冑自然不能挑明說,那邊代表的就是淮南西路。
韓侂冑又說道︰「眼下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穩,你明白,回去想想把這個穩的執行下去。曹家那邊,無論是誰,你多上點心吧。」
「爹放心,就算是一塊石頭我也擺在高處。」
韓侂冑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