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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無顏以對

臨近傍晚,被默德薩克大將指定為王都機動特使的湯姆出現在了閃銀市市區緩沖帶的街道上,他面色凝重地看著迪沃克士兵和工程作業人員正在清理兩台報廢了的武裝機甲。

故事真是曲折得超乎想象,在各種機緣巧合和人為因素下,這次還是讓卡羅少爺跑了。

而听了受傷的駐軍上校匯報後,湯姆差點忍不住殺了對方。

礙于身份,他沒有動手,而是面色不善地詢問著具體情況。

駐軍上校也看出了端倪,連忙解釋道︰

「湯姆先生,我等完全按照指示,沒有使用致命武器。犯人卡羅雖然被我擊倒,但更多的是他自己體力消耗過大所致,畢竟在那之前他還和匪幫的人干了一架。」

「……這個我知道!你最後看到他的時候,他身體情況如何?」

湯姆強壓怒氣,努力使自己做到心平氣和。

看湯姆的架勢,上校可不敢如實稟告。

雖不知那個叫卡羅的逃犯為何被王都機動如此照顧,此刻他只能盡量安撫︰「他沒受傷,就是體力過度透支,被同伙救走了。」

湯姆理清了銀行搶劫案的來龍去脈後,實在難以相信卡羅竟然加入了匪幫。

在十幾年的精英教育中,周邊的人都灌輸給了卡羅這樣的思想︰

紫丁香王國和王都機動即是正義,而無主地帶的叛軍和匪幫都是無惡不作的奸邪存在。身為軍人世家,要秉承正義之心,鏟奸除惡,守護王國安寧。

卡羅自然也是和王都的大批青年軍官一樣,把這些當做自己的人生信條之一。

想不到,為了和摩爾長官作對,為了小屁孩那不值錢的自尊,卡羅少爺寧可借他痛恨的匪幫之手也要逃離!

湯姆自從被阿格隆在西外城擋下以後,這趟追捕行動就諸事不順,如今還是晚了一步,讓卡羅跑了。

這下可怎麼向摩爾長官交代?!

湯姆也有些慌了,他立刻以特使身份調集人手,準備飛行器,要不惜一切手段追上向西逃竄的「靛藍蝴蝶」。

偏偏禍不單行,隨行的士兵跑過來對湯姆說︰「湯姆先生,請您快去駐軍基地的通訊室,王都機動默德薩克大將要您緊急回話!」

x!這通話來的真不是時候。湯姆只好跟著來人走。

在通訊室,湯姆驅離閑雜人等,打開視訊傳輸,屏幕上漸漸浮現了默德薩克大將那嚴肅的面龐。

湯姆不敢隱瞞,將所有知道的經過悉數上報。

「放肆!這小子簡直不知死活!」摩爾憤怒地握碎了手中的茶杯,山羊胡都氣得抖動起來。

為了這個不听話的兒子,摩爾這些天沒少費心思。

如今自己還要忙活希那國王來訪的事,實在沒有太多精力再操心卡羅。

「長官您放心,就算追到無主地帶,我也一定把少爺給找回來!」湯姆鄭重地發誓。

「……暫時不用管卡羅了。」摩爾揉了揉太陽穴,思索片刻,才沉聲道。

「可是」

「那小子的本事你我也清楚,一時半會也出不了什麼事,現在有個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處理。」摩爾不緊不慢地說。

湯姆感到不可思議,想要爭辯︰「長官,他可是您親生兒子啊!世道凶險,萬一遇上了強敵」

「正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才不可能輕易被打倒!」摩爾瞬間變臉,厲聲打斷了湯姆︰

「我們那一代在他這個年紀所經歷的磨難,他連百分之一都比不了。你也好,梅麗卡也好,都是從小把他慣壞了!搞得這小子在溫室中盲目自大,不服管教,讓他去吃吃苦頭也好。」

仿佛看出了湯姆的擔心,摩爾又狠心地補了一句︰「他自己選的路,如果就此殞命,那只能說明他不過如此,不配做我的兒子!」

說完,摩爾心里已經做好了回家面對瘋魔老婆的準備。

湯姆的不甘心寫滿臉上,卻不敢再回嘴。

摩爾頓了頓,語氣稍微緩和︰「湯姆,我這個位置上,一切以國事為重,現在我命你立刻趕回王都,兩天後潛入雅登公國。具體內容你回來我再跟你細說。」

「是!」湯姆立正敬禮,隨後略有不安地小聲問︰「夫人那邊怎麼辦?」

一听這話,摩爾眼楮瞪得溜圓,湊上前來死盯著屏幕上的湯姆,嚇得湯姆趕緊地捂住嘴。

摩爾似乎也對家里的定時炸彈感到苦手,翻了翻白眼,徑自關閉了通話。

少爺,你自多保重!

心底默默祈禱後,湯姆整理著裝,改變了行程。

當卡羅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上方的青石頂。

環顧四周,自己所處的空間是一個采光很好的山洞,看陽光的強度,應該是早晨八九點鐘。山洞並不是很深,地面平坦。

卡羅身下墊了毯子,身上的傷也被緊急處理過,這會已經纏上了繃帶。

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史萊克正坐靠在石壁上打盹。

卡羅細細回顧了自己失去意識前發生的所有事。

沒想到自己腦袋一熱,竟然加入了人見人厭的匪幫!我還有什麼臉面對得起曾經在學院英靈紀念碑下發過的誓!?

越想越激動,卡羅猛然爬起身,大吼一聲︰

「啊!!!」

「哇啊!!!」史萊克被卡羅的怪叫給嚇得跳了起來,大聲喊叫,就差拔槍亂射了。

嚇懵了的史萊克左顧右盼半晌,才發現一直昏迷的卡羅已經醒了過來。

他驚喜地笑道︰「卡羅兄弟,你終于醒啦~干嘛大喊大叫的,嚇得我都差點拔槍了。」說罷就打算過去攙扶。

外邊的波爾听到叫聲,也快步跑了進來,看到卡羅醒來而且已無大礙,放心地笑了。

「離我遠點,你這個二五仔!」卡羅還在對史萊克把自己從頭耍到尾的事耿耿于懷,「你tm什麼時候叛變的?!」

「叛變?你搞錯了喲,兄弟。」史萊克賤笑著說。

看著卡羅一臉懵逼,史萊克就坐滔滔不絕起來,加上他本就一副反派人物的長相,這氣氛就好像大壞蛋得手後得意地炫耀自己的作案手法一般。

波爾則溫順地站在一邊,帶著微笑一言不發。

「我和蓋德是同一個地方一起出來混的,少說也有八年了吧。只不過我一直隱藏得很好,所以我沒有被通緝。這次搶劫計劃早在一年前就在準備了,我作為先鋒以流浪打工者的身份在閃銀工作,順帶模清所有情況,獲取周圍人的信任。我這邊一切ok後,蓋德他們則在忙完其他事情後趕過來,聯手執行計劃。」

說到這里,史萊克表情更加得意起來︰「我可是團隊中的開鎖和爆破專家,那天我讓你上樓去追艾莉絲,緊接著我就破譯了金庫密碼,撬開了金庫大門,所有的炸彈都是我事先利用鎖匠身份安裝好的。怎麼樣,哥哥我是不是很牛?」

「但是這回你暴露了啊!」卡羅一針見血。

史萊克听完愣了愣,隨即惱怒地指著卡羅︰「還不是因為你,本來我是打算被當做人質劫走的!」

看卡羅一副怪我咯的表情,史萊克言語中又多了一絲無奈︰

「自從蓋德見識了你的機械技工技術後,我們這一趟就加了個額外任務拉你入伙。之後我們便對行動計劃做了許多調整,我負責演戲把你引到銀行,為了保險我還特意掉包並銷毀了你的賞金獵人卡。本來我們是打算在金庫里就跟你攤牌,讓你加入的,誰知道艾莉絲沒有按計劃卻先和你打了起來。」

卡羅越听越驚,心中又罵了幾遍世道險惡,本以為自己足夠聰明謹慎,居然還是被算計得死死的,完全防不勝防。

「好在艾莉絲被你的雷暴榴彈波及後我及時眼神提醒,艾莉絲才故意逃跑引你上樓。當時我們已經發覺你鐵定不會心甘情願加入,所以打算用武力將你帶走。可蓋德在打斗中盛怒之下不小心把你扔到軍警那邊去了。我和艾莉絲商量再三,便故意演戲讓你被軍警懷疑,逼你就範。」

說到這里,史萊克發出沙啞的笑聲︰「沒想到卡羅兄弟居然是五億懸賞犯,失敬失敬!早知道咱們是一路人哪用花那麼多功夫?嘿嘿,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個幫派的戰友了!」

史萊克最後的話又踩到了卡羅的痛腳,讓卡羅內心充滿煎熬。

我怎麼能加入匪幫!?我還有什麼臉面面對父母、同僚以及女皇陛下!?

史萊克和波爾見卡羅表情抽搐,貼上前關心地問道︰「你還哪里不舒服嗎,卡羅?咱們是伙伴,有什麼事要說噢!」

「開什麼玩笑啊!!!」

卡羅莫名暴起,反手一個過肩摔將史萊克放倒,一旁的波爾嚇得抱頭躲到一邊。

卡羅在洞內沒找到自己的武器和戰具,也顧不得其他,沖出了山洞。

艾莉絲正仰趟在洞外一塊大石頭上曬太陽。她將寬沿禮帽罩在臉上,雙手當做枕頭,翹著二郎腿,好不愜意。蓋德則盤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享用著肉干。

起初听到卡羅大叫,蓋德便派波爾去照看。誰知過了一會,上半身纏滿繃帶的卡羅怪叫著急匆匆跑了出來,仿佛一個剛做完手術的精神病人。

艾莉絲支起帽檐一角瞟了一眼,沒有說話。

蓋德則友好地打招呼︰「卡羅兄弟!你醒啦!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沒什麼大礙。」

卡羅卻沒有好脾氣,他來到蓋德面前質問︰「蓋德,我的裝備呢?」

「哦,在車上。你剛剛清醒,還是不要亂動的好。」蓋德勸道。

卡羅也不多廢話,徑直朝著停在遠處草地上的輕卡走了過去。

才邁出幾步,便被蓋德高大的身軀攔住去路。

「卡羅,你這是要干什麼?」蓋德變了臉。

「讓開,我拿上東西立刻離開。」卡羅伸出雙手欲將蓋德推開。

蓋德也抬起雙臂很輕易地制住了卡羅的手腕,不開心地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好加入我們了嗎?」

卡羅理虧,硬著頭皮說出下面的話︰

「我一時沖動,說出胡話,我向你們道歉,你們的恩情我今後一定會報答!但我真的不能加入匪幫,這與我的原則和信念相悖。對不起,蓋德大哥。」

「這不是我要听的,男子漢說話算話,你是要我看扁你嗎?」蓋德一向對卡羅很看好,這會也有點生氣了,「我們雖然算計過你,但最後是你親口說的。難道你只是利用我們突出重圍,這會逃出生天就想翻臉嗎!?」

「我的確是腦袋發熱做出的決定,但……」卡羅本想解釋一大堆,但自己此番行為的確是不仁不義,而自己的真實身份又萬不能跟他們說。

一番心理掙扎後,卡羅破罐子破摔,雙手反制住蓋德的手,怒道︰

「對!沒錯,我只是為了利用你們幫我逃跑,不與匪幫同流合污是我的信仰!」

「為什麼你對幫派有這麼大的偏見?你以為所有幫派都是作惡多端,殺人如麻的嗎!?」蓋德咆哮道。

卡羅毫不示弱︰「難道不是嗎!?你們這麼有能力,干個正經事業多好,為什麼非要干這種違法亂紀的勾當?那些在你們搶劫行動中受傷或死去的人,損失的財產,被破壞的家園,你們就忍心施與他人痛苦嗎!?」

面對卡羅的反問,蓋德竟有一絲退縮,呢喃道︰「我們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

「什麼原因?」卡羅追問。

「……」

「 嗒」

這時,一聲手槍上膛的聲音響起。

艾莉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了身,拿槍指著卡羅,一臉不耐煩︰「原因就是沒錢啊!肯定要做啊!不做沒有錢用~」……

卡羅被噎住,蓋德則低頭陷入沉默。

艾莉絲悠悠地對蓋德說︰「大哥~你跟這種出爾反爾的賤人交什麼心啊?他還好意思在這裝正義?殊不知自己也是個通緝犯,還五億呢!」

艾莉絲嘲諷火力全開,但說到五億時還是顯露一絲酸意。

卡羅急了,辯解道︰「和你們不一樣,我可不是因為做了壞事而被通緝!」

「你為什麼被通緝不關姑女乃女乃的事,但是有個事情必須告訴你。自從你昏迷後,這已經是第三天早晨了~」艾莉絲一副事不關己的悠閑,「這兩天你可是滴水未進吶,現在還有力氣在這胡鬧,也是厲害,你咋不上天呢?」

「哈?!」情緒稍稍平復的卡羅這才感到劇烈的饑餓感,伴隨一陣頭暈目眩,整個身體搖搖欲墜。

噢~md!卡羅心中發出最後的吶喊,再一次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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