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磕頭,把地面磕出沉悶的響聲。
吳鋒也不攔他,任這孩子結結實實磕了九個頭,才讓他停下來。
艾小敬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楮直直盯著吳鋒,面上滿是企盼的神情,額上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直灌進衣襟里。
「以後你就是我【劍宗】……宗主記名大弟子,什麼時候轉正,就看你自己了。」
扔下一句話,吳鋒事了拂衣去,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下一臉懵逼的花似雪,還有大眼瞪小眼的程飛等人。
使勁擺了擺頭,花似雪確定,老祖給自己指定了個弟子,雖然是記名的。
于是只好苦笑著,把艾小敬扶了起來。
「來、來,為師先教你入門……」
吳鋒並不準備硬來,長樂郡的【投獻之民】,他是要定了,但是不表示,要去拼個頭破血流。
「太危險了!」
有知情權的幾位,听完吳鋒的計劃,都覺得太冒險了。
「老祖,讓我去吧!」
程飛自告奮勇,認為吳鋒還是坐鎮大局,至于潛入礦山,聯系【投獻之民】的事情,還是由他去為好。
「這件事情只有我去,才能夠辦妥。」
吳鋒搖頭,︰「只有我可以操控騰雲飛舟,關鍵時刻,你們都沒有我方便行事。」
「況且我們這次,一定要帶走這些人,只許成功,不能失敗。」
「否則,就算在野嶺立起山門,也會因為人力的關系,功虧一簣。」
吳鋒給的理由很足,而且最大的理由就是,如果他這個老祖都危險,那麼在場的這幾個,誰能夠不危險?
長樂郡西郊
這里礦脈眾多,但是因為山林茂密,地勢險惡,凶獸毒蟲出沒眾多,所以一直產量不高。
作為長樂郡主的私礦,即便是歷王再寵愛,也不可能以朝庭的力量,為她私人做事。
一直以來,都只有少量長樂郡的死囚,在進行開釆,進度緩慢。
但是現在不同了,朝庭與宗派翻臉,以前那些受到修行者保護的【投獻之民】,都成了喪家之犬。
這些【投獻之民】由于只出供奉,而不用納賦稅,因而多有積蓄,相比于良民而言,大都營養豐富,身強體壯,甚至有些還粗通拳腳,是極好的勞力。
長樂郡主一聲令下,這些人雖然不用流浪四方,日子卻變得更為悲慘。
在這環境惡劣的地方,日夜勞作不休,而郡主派來監工的人,又任由原先那些死囚,欺凌壓榨這些【投獻之民】。
吃不飽,穿不暖,干不完的活,還要受盡欺壓,動不動挨鞭子,死了尸身還被扔去喂狗。
是個人,還有手有腳便想跑。
但是這里,不但有郡主派來的守衛,外面的大山叢林里,還有無數毒蟲凶獸。
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連想死,一想到死後還要成為畜生口中食,便連死都不敢死,只能勉力不人不鬼強活著,過一天算是一天。
這樣一群人,卻沒有料到,竟然有人在打他們的主意,想要虎口奪食,把他們給弄走。
吳鋒衣衫襤褸,頭發亂糟糟地,像個雞窩頂在頭頂,臉上烏漆嘛黑的,滿是污垢的手上,還拄著一根竹桿,跟個叫花子一樣,一看就是一個走投無路的【投獻之民】。
「站住!」
他此時正走在,一條村間小路上,卻想不到,路口居
然還有兵丁巡邏。
吳鋒一驚,轉身就逃。
「拿下他!」
一聲喝叱,緊接著他便騰雲駕霧般,被人攔腰提起。
吳鋒走在隊伍里,前後左右都是和他一樣,狼狽萬分的投獻之民。
他們一共有五百多人,都是被零零散散捉住的,現在集中在一起,要被送到郡主的礦上去。
有許多人還不知道,去采礦意味著什麼,以為自己有活干了,就能夠有吃的了。
自己、還有家人就能夠活下去了!
他們臉上帶著希望,甚至腳下的步伐都要快些,想要快些到達地方,早點工作,拿到報酬填飽肚子。
也有一些人眼中全是絕望,一步都不想挪動,這些人應該是對要去的地方,有所耳聞,知道那是拆骨吸髓的閻王地。
不過周圍全是押送的兵丁,想跑都跑不了。
更何況,還有幾個一身黑袍的修行者,一直跟在隊伍後面。
臣服朝庭,臣服歷王的修行者,都被允許保留了自己的山門,甚至于一些表現突出的宗派,還得到了別人的山門,遠遠強過自己原來的山門駐地。
賞罰分明,一直都是歷王的美德。
但是有些修行者,並不滿足于此,他們希望能夠跟朝庭,跟歷王更加親近。
于是他們離開自己的宗門,自願成為歷王的鷹犬。
歷王將這些修行者,編組在一起,賜穿黑袍,號黑鴉軍,命他們分赴各郡,協同朝庭辦差。
作為歷王面前最得寵的郡主,使喚幾個黑鴉,實在是算不得什麼,這些黑鴉恐怕還在為,能夠替郡主殿下辦事,而沾沾自喜呢!
這一支采礦隊伍,被押著在山林中,行走了三天,才走到地方。
【流雲晶礦】
這是一條下等晶礦,但勝在礦脈儲量極大。
因此才湊夠了五百人,一齊押過來。
而跟來的幾個黑鴉,也不走了,而是隨同那些兵丁,駐扎了下來。
這些投獻之民被驅趕進礦洞里,黑乎乎的礦洞,如擇人而食的凶獸大嘴,將這些人全都吞沒。
「封洞!」
沉重的鐵柵欄降下,將洞口封住,除非柵欄再度升起,否則沒有人能夠出來。
回望被封死的洞口,許多人終于回過味來。
「不……不,官爺,求求您們,放俺……」
一個人撲到柵欄面前,伸出手去,向那些兵丁哀求,可是話還有說完,就被一刀斬斷手臂,倒在地上翻滾嚎叫。
只一會兒,這人的氣息,便迅速衰弱下去,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治,就死定了。
不過這些投獻之民,正處于惶恐之中,哪還顧得上救人。
況且柵欄外,那些兵丁正惡狠狠看著他們,手上刀還在滴血。
有那生性懦弱的,干脆腿一軟,一**坐倒在地上,垂頭喪氣,口中無意識的自語。
「完了……完了!」
「完你……!」
突然間一聲炸雷般的叫喚,將無數失魂落魄的人震醒,齊齊將茫然地目光投過去。
一個滿臉絡腮短須的壯漢,正環瞪豹眼,歷聲喝叱。
「我們這麼多人,不信這幫殺千萬的,還能將人給殺光了!」
「殺光了……誰來給他們采礦?」
壯漢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頓時回過神來,不
再似先前那般懼怕。
想到剛才受傷的倒霉家伙,有些人正準備施以援手,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早有一人蹲在,那斷了胳膊的家伙身旁。
而那斷臂上的血,分明是止住了。
「過來幫下忙,把他挪到靠牆那邊。」
在礦山兵丁的面前,不合適展露太多,因此吳鋒只是用普通的【止血散】,涂在斷臂處,為這傷者止了血,又喂食了一粒【鎮痛凡】,讓他不至于活活痛死。
注意到壯漢的表現,正好是個突破口,吳鋒便順手推舟,喚這家伙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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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雖然生得惡形惡狀,嗓門也大得似銅鑼,但卻對于吳鋒的招喚,沒有什麼抵觸。
他快步走上前,和吳鋒合力,將斷臂的這人,給挪到了一塊靠牆的平展處,讓其可以倚靠著牆坐著。
「這些畜生,也太狠了!」
壯漢猶自憤憤不平,︰「我叫龍豹,不小心才被抓住,你這漢子敢上前救人,也是一條好漢!」
「叫我無鋒就行!」
吳鋒看著稍微好些的傷者,心中暗叫可惜,雖然命被保住了,但是為了不暴露身份,一些手段無法施展,這人的胳膊卻是接不回來了。
除非以後能夠遇上,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大能,為其出手續上手臂,不過想想也是不太可能。
「兄弟你這名字,倒是蠻有性格!」
龍豹是個粗豪性子,對吳鋒倒是一見如故,︰「以後有什麼事招呼一聲,在這晶礦里,大家都難免遇上難處,都是一般遭遇,我們不抱團,死得更快,不要不好意思。」
吳鋒點點頭,見這龍豹的脾性作為,倒是可為己用。
這龍豹又走到人群中間,講了一通團結就是力量的道理,也不管別人怎麼想,自己走到一塊空地上,大聲說道。
「有願意和咱老龍搭伙的,就站過來,以後在下面,我們同生共死。」
「有吃的,大家一起分。」
「有危險,大家一起頂。」
「不拋棄,不放棄!」
頓時「呼啦」一下,就有大半人圍了過來,想來這龍豹平時就很有些威望,得人信任,這才一呼百應。
還有一小半人,卻是望著這邊,猶豫了半天,終是沒有挪動腳步。
任何情況下都是這樣,總有人各懷心思,而且要選擇去相信一個人,也是一件困難地事情。
如非必要,沒有願意將自己的安危等等,托付于別人的控制之下。
哪怕龍豹現在弄出的這個,更像是一種面對未知危險,臨時抱團取暖的行為。
「算我一個!」
吳鋒高舉起手,大聲喊道。
見到龍豹轉臉看過來,吳鋒咧嘴一笑,又朝身邊坐著的斷臂人一指。
「還有他!」
從洞口往里,越走越窄,越崎嶇,最後只容兩人並肩,還要低著頭,才能夠通行。
走了大約有三四千米的樣子,才又逐漸寬敞起來。
不過龍豹等人,卻在這里遇見了麻煩。
他們被攔住了!
攔住他們的,是以前就在這礦里的死囚。
「都听好了!」
一個凶神惡煞的大光頭,用看獵物一樣的目光,掃視著剛走到這里來的投獻之民。
「在這里,想要活,都要守規矩。」
「爺爺我,就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