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從居住多年的地方搬走,任是誰心里也是惶恐,更何況將要去的所在,是有名的凶惡之地,劍宗這些人情緒都不是很好。
大的那艘飛舟之上,程飛對花似雪說道,︰「宗主,咱們該怎麼辦?」
他雖然是在跟花似雪說話,但是眼楮卻一直往吳鋒那兒瞄。
吳鋒眼觀鼻,鼻觀心,一本正經坐在上首,看似老神在在的樣子,而實際上,心里面卻在快速的盤算。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卻心里面明白,自己這個「老祖」,實際上是個空架子,只是暫時唬住了各方,如果稍有不慎,露出破綻被人抓住,那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到時候不但自己要完蛋,這跟隨自己的這幾百劍宗殘余,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雖然是初來乍到,非親非故,所有的關系,都因自己附身的這具軀殼而起,但這麼多人的命運受自己影響,以吳鋒的性格,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視若無睹的。
要想保持住他「老祖」的威懾,就必須少親自出手,以免被人看出底細。
而同時又要展示出實力,顯露出自己,作為開派老祖的強大底蘊。
這是個看上去,似乎有些矛盾地事情。
吳鋒就在思考這個難題的時候,听到了程飛提出的問題。
不過吳鋒外表保持鎮定,沒有任何表情流露。
「老祖,弟子有一個疑問,還請老祖釋下。」
花似雪愁眉不展,對于程飛提出的問題,也沒有什麼應對之策,到是他妹妹花似雲,站出來對吳鋒行禮問道。
吳鋒略一沉吟,示意花似雲問來。
「老祖腰間寶劍,是否仍可化作山門?」花似雲眼楮緊緊盯住老祖,問出自己的問題。
听到花似雲的問題,花似雪等人先是一愣,繼而眼神一亮,紛紛望向吳鋒。
吳鋒目光在眾人臉上打了個轉,回復眼觀鼻、鼻觀心的狀態。
「只需覓得合適的地形,寶劍峰隨時可重立。」
听了吳鋒的回答,眾人面上都露出驚喜地神色,就連那看上去,非常穩重的長老婁莊,也是大為動容。
其實這寶劍峰可以移動,在劍與山門之間形態互換,在最開始的時候,並不是什麼秘密。
不過隨著歲月流逝,中途劍宗又有過幾次大的變故,並且長久衰落,以至于此時,劍宗眾人竟然不知曉這件事情。
而繼承了無鋒老祖一切的吳鋒,在成功收取了寶劍峰後,自然是知曉這個機巧的。
令人意外的是,花似雲僅憑自己的猜測,便推算出這種可能性,卻是非常了不得。
「那麼現在問題就簡單了!」
花似雲在得到肯定回答後,她輕吁一口氣,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變得輕松了許多。
「只要我們找到合適的地點,由老祖立下山門,憑著寶劍峰的險要,我們就可以依仗此峰,逐步擴大控制區域,立穩腳跟。」
花似雲侃侃而談,令人難以將之,與那瘦弱的小女孩模樣,聯系在一起。
「朝庭劃分給我們的駐地,本來地形環境很差,但是有了老祖的「劍」在,便可化劣為優,佔得地利。」
說完這番話,花似雲的蒼白小臉上,也升起
一紅暈,顯然內心也不平靜,有些激動。
「現在這個時節,正是野嶺雨季停歇之時,正好方便我們進入,這下子我們天時、地利全都有了!」程飛從一旁插言道。
看他那握拳揮舞的模樣,顯是興奮異常,恨不得立時殺入野嶺,大干一場。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許久未曾發聲的花似雪,卻皺著眉頭說道,︰「我們的人手太少了點。」
頓時尤如一盆冷水潑了下來,氣氛又變得沉悶了起來。
一個宗派要想長久發展,光佔住地、立下山門可還不行,還得有人。
有源源不斷的後備弟子,在經過培養後,再源源不斷的派出,擴展出更大的地盤,吸收更多的後備弟子,才能夠發展壯大。
這在野嶺這個地方,就困難了!
劍宗本來就是被朝庭,當作炮灰,出于削弱的目地,才迫來野嶺的。
就算是劍宗全滅,朝庭也不會支援的,指望朝庭提供,可支持劍宗發展壯大的人力資源,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吸收野嶺中的野人,不說完全沒有這個可能,最起碼在目前,還沒有站住腳的情況下,是沒法實施的。
而僅依靠現在這幾百人,怕也只得守在寶劍峰內,坐吃山空。
吳鋒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也僅限于,從無鋒老祖那里繼承來的東西,而老祖躺進棺材里的時間,距今已過了三百多代宗主,又何止萬載?
蒼海桑田,世事變幻,他對于現在的世界,也是兩眼一抹黑,只是為了撐住老祖的形象,吳鋒故作深沉,保持正襟危坐的姿態,不言不語作聆听狀。
「我到是有個想法,也不知道可不可行?」最為低調的長老婁莊,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哦?」
眾人都將目光投在他身上。
婁莊偷瞄了吳鋒一眼,見老祖沒有任何表示,便咽了咽口水,又輕咳了兩聲,略顯緊張的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這婁莊,因為天姿所限,在修煉一途上成就有限,雖然托父祖蔭蔽,自身做事也算勤勉,在已經沒落的劍宗內,矮個子里面拔將軍,勉強混到了長老位置,但卻一直不受人待見。
尤其是花似雪這個宗主處于弱勢,而以梁武父子等幾派勢力,將宗門大權分割。
婁莊這種實力不強,對宗門死忠,腦子又不太靈活,不會趨炎附勢的長老,就只有靠邊站這一個結果。
靠邊站的結果,就是婁莊堂堂一個修仙大派的長老,卻是大多時間,在與凡俗間的普通人打交道,處理各種無足輕重的瑣碎小事。
而這個經歷,現在卻讓婁莊想起來一件事,被他認為,有可能解決人力不足的問題。
不過令婁莊猶豫的是,卻怕要惹出另一個大問題,以至于還沒有進入野嶺,就先結下一個難纏對頭來。
何去何從?
婁莊自認,沒有那個眼力智慧。
也只有先講出來,任憑老祖作主了!
「婁長老說的可當真?」
听完婁莊的述說,花似雪等人的眼楮頓時亮了。
要是其所言不差,還真是一條路子,能夠解決目前的困境。
原本在當今歷王之前,宗派多年以來,一直凌駕于朝庭之上。
不但那些大小宗派,享有各種供奉,有行事便利之權,就連普通修行者,也是無需生產,無需納稅,自有人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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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行走四方之時,巡檢、豪強等皆避之不及,唯恐沖撞了仙家。
久而久之,便有人貪圖這其中的利益,于是干脆舉家投獻,自願成為修行者護佑之下的一員。
投獻之後這些人,在名義上雖然與修行者,成為了人身依附關系,但是卻得到了實利。
哪怕是要供奉修行者,但由于逃避了稅賦,反而生活得更好。
說不定還會近水樓台,得到修行機緣。
因此這投獻之風愈演愈烈,尤其是修行者高高在上,凌駕于朝庭,使得沒有強有力的手段去制止。
在最瘋狂的時候,甚至「有修行者駐足處,便有投獻之民聚居。」
由此可見一斑。
到了後來,一些修行者,干脆依仗其特殊的身份,巧取豪奪,自行控制一地,尤如國中一國。
修行者利用自己的身份,對不願意交納稅賦普通人,予以人身上的保護。
而這些投獻之民,則將本應交納給朝庭的稅賦,拿出其中一部分,來供奉給修行者。
這也是歷王反擊宗派的主因之一,歷國實質上,在當時已經被宗派、被修行者們給架空了。
當今歷王不甘心只做一個傀儡,勵精圖志,終于反轉,將各宗派掀翻在地,歷國所有的修行者,都要知王化,服王命,再不復昔日風光。
但是在這個轉變之中,卻留下了一個,可能解決劍宗難題的機會。
許多以修行者為中心,由投獻之民聚居形成的莊園,在修行者被朝庭剿滅,或是降伏之後,朝庭只接受了地盤,收納了修行者。
而對于投獻之民,則只是驅散了事,並沒有一個完善的解決方案,而是任其自生自滅。
這些普通人,失去了修行者的護佑,同時也失去了生活資源,成為了流民,又被朝庭視為棄民,還被那些交納稅賦的人敵視。
其悲慘之狀,難以詳述。
賣兒賣女,骨肉相食,倒斃道旁等實乃平常事。
婁莊作為處理雜務的長老,自是知道這其中的詳情。
花似雪等人一听聞缺人,都往正常渠道去想,自然想不出有什麼好辦法,而婁莊則想到了這些人身上。
「只是這些人全無修行,即便是其中有些人具備姿質,也是從來沒有修煉過,這樣子能行麼?」
婁莊心里也沒什麼底,他只想到了現在劍宗缺人,而唯一有可能現在弄到人的路子,就只有這些如喪家之犬的投獻之民了。
听完婁莊的介紹,在場眾人都明白了。
簡而言之,就是一幫失去了家園,失去了生活資源,同時又被排擠,墜入了歷國最底層的人。
而且最關鍵的是,歷國朝庭現在,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人,或者是有注意,但並不準備管這些人,而是棄之不理,任其自生自滅。
無疑,這樣一群人,而且為數不少,正是適合劍宗目前收攬的對象。
只余下一點問題,那就是這些人都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