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
听到這聲音,吳鋒就知道,監獄里又多了一個囚徒。
一團幾近透明的虛影,竭盡全力地向前飄去。
又遲了一步!
厚重的青銅門,把吳鋒的視線隔絕。
外面有什麼?
是他思考了許多年的問題。
這是一座監獄。
巨大無比!
這麼多年了,吳鋒都沒有將這里模清楚。
監獄一片死寂。
沒有守衛,沒有……
每一間監房,都鎖得死死地。
從門上的柵欄小窗看進去,只有黑暗。
令人心怵!
吳鋒總有一種感覺,黑暗中有東西看著自己。
而且,每觀察一個新的監房,他都感到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一點東西。
這感覺,很不舒服。
吳鋒不知道,為什麼只有自己,可以自由活動。
龐大的監獄內,只有他,似幽靈一般,四處游蕩。
日日夜夜,年年歲歲。
每隔一段時間,吳鋒都會來到青銅大門這,呆呆地看著。
他記不清自己,究竟是從哪來,又為什麼被關在這里。
漫長的歲月,吳鋒漸漸模清楚一個規律。
每當有新的囚徒,被關押進來時,青銅大門就會打開一次。
只不過每次,吳鋒都沒能及時趕到。
今天,是他距離最近的一回。
當新囚徒關進監獄時,青銅大門一側的牆上,排列得密密麻麻地號牌,便會有新的數字呈現。
有數字的號牌很多,空白的號牌更多。
有時候,空白號牌上出現數字,吳鋒知道那代表著新囚徒。
而有數字的號牌,有時也會變成空白。
吳鋒不知道那意味什麼,但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呆在這里面很不舒服,吳鋒一直想要出去。
萬幸經過努力,這個希望很近了。
吳鋒沒有再繼承飄蕩,在青銅大門附近停留下來。
他在等。
等下一個新囚徒的到來。
或許是運氣來了。
並沒有過多久,青銅大門再次發出聲響。
有點奇怪!
最近的新囚徒,來得越來越勤了。
不過吳鋒的思緒,很快就集中在一件事上。
青銅大門漸漸打開。
透過出現的縫隙望去,還是什麼都看不清。
就是現在!
吳鋒奮起全部力量,朝著縫隙飄過去。
幾近透明的虛影,就要飄出門外。
突然
「笛!……」
尖歷的警報聲,在監獄內響起。
青銅大門開始關閉。
吳鋒拼盡全力,可是還有一小半虛影,沒來得及飄出門外。
青銅大門就要完全關閉。
絕望的情緒,將吳鋒籠罩。
完了!
那些深淵如海,仿佛會沉寂一萬年不變的監房,在這一刻,忽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光芒匯聚成一雙大手,將正在關閉的青銅大門,硬生生扳住。
吳鋒趁機完全飄出。
光芒大手只堅持了一瞬,便化作萬點光斑消散。
看著緊閉的青銅大門,吳鋒忽然覺得。
這事,沒完!
不過,現在還是離這越遠越好。
吳鋒轉身,還沒有等他看清,一道光芒就吞噬了他。
吳鋒再度清醒,耳邊有聲音傳來。
「趕緊把它搬走!」
莫名的憤怒,忽然間就自吳鋒心中涌起。
吳鋒的手在抖。
手?
吳鋒一呆。
轟隆!
無數的記憶,在吳鋒的腦海中紛紛涌現。
有他自己的,有其他人的,有不是人的,甚至有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
太多了!
以至于吳鋒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的腦袋會炸掉。
突然間,所有的記憶,就像是驟然沉沒到了海底下,只剩下一個記憶,孤零零地留存在海面上。
這是……
吳鋒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我是老祖!」
轟!
吳鋒驟然恢復了行動能力。
…………………………
雲飛揚原本以為,他這次的任務會很輕松。
他來到這里,是奉王命而來,督促【劍宗】搬離。
歷山,歷國最大的山脈。
歷山最高的【寶劍鋒】,就是【劍宗】的山門。
自古以來就是!
但從現在起,不再是了。
這是因為當今歷王,胸懷大志,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並吞八荒之心。
其內立法度,修守戰之具,勵精圖志,國力前所未有的強大。
而以前凌駕于王朝之上的各大宗派,則此消彼漲,再不復昔日風光。
【劍宗】原本是歷國第一宗門,聲勢最隆之時,只需派遣一名長老下山,歷王都要執弟子禮,尊稱仙師。
不過時過境遷,那都是老皇歷了。
現在的劍宗,不但連自己的山門都保不住,甚至就連開派老祖的身後福地,也都再難保留。
今天,劍宗第三百六十代宗主花似雪,就是被逼迫著,來挪走開派老祖棺槨的。
「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
花似雪的名字起得很有詩意,他的模樣也生得很漂亮。
比女人還要漂亮!
奈何他的宗主做得很槽糕。
劍宗不但在花似雪手中,從歷國順位第一宗門,變成了倒數第一宗門,而且連寶劍峰都弄丟了,被限令全宗搬走。
而且要連開派祖師的棺材,也一並搬走。
但是……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
祖師他……
他老人家的棺材板蓋不住了!
所有的人大腦,都一片空白,思維停滯在這一刻。
白衣勝雪,霜發披肩,容若少年,身似青松,眼眸中的神光宛如劍芒。
開派老祖的畫像,不但劍宗至上而下,從宗主到每一名弟子都熟悉,就連雲飛揚這個外人,在劍宗的祖師堂只見過一眼,都印像深刻。
無他,蓋因氣質太過出眾。
劍宗老祖整個人,就似一柄出鞘利劍,哪怕只是一幅畫像,也有奪人心神之威能。
而現在從棺材里跳出來的老祖,更是鋒芒畢露,蓋壓天下的威勢有如實質,令人犯怵。
劍宗
開派老祖
無鋒
代表著一個時代的傳奇!
「怎麼回事?」
吳鋒站在棺槨上,面沉似水。
花似雪張著嘴巴,茫然望著吳鋒,卻一句話都說不出話來。
至于其他幾名弟子,則更是不堪。
雲飛揚一顆心沉了下去。
他雖然看似職位卑微,對于歷王的大計,卻很清楚。
像這樣逼著宗門搬家,讓出福地洞府的事情,他也早奉命干過不止一次。
這其中也很是有些刺頭,弄出來一些波折。
但是開派老
祖復生,直接從棺槨里跳出來的事,別說他沒有見到過,便是再往前推一萬年,都從來沒有听說過。
開派老祖啊!
劍宗,可曾經是第一宗門。
誰知道這位,會有些什麼手段?
花似雪終于還是反應過來了。
開派老祖雖然出現得很奇詭,但是身上的威勢,任誰都能夠感覺得到。
這就夠了!
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
「哦……」
听了花似雪的簡單描述,吳鋒模著自己的鼻子,心中快速盤算起來。
我,很歷害!
不過我的門派,現在不行了。
這什麼歷國朝庭,要強迫我的徒子徒孫們滾蛋。
而在這一會兒的時間內,吳鋒對于這具身軀的掌控,又變得更加細微了些。
與此同時,有些屬于無鋒老祖的東西,也被吳鋒給繼承、解鎖。
「原來如此!」
吳鋒本來心里面很虛,但是他很快就得到了一個驚喜。
老祖,有殺手 !
吳鋒站在棺槨上,目中精光炯炯,俯視著眾人。
在【監獄】中的無數歲月,早已經令他忘卻了身體的感覺。
時至今日,吳鋒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存在。
突然間重新獲得身體,並且多出一個完整的記憶,實在是令他有些,難以立即消化。
對于陌生的環境,先觀察一下,無疑是最合適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花似雪並不知道,自己第一眼被「老祖」看到時,在「老祖」吳鋒的心里面,不知怎地想起了這句詩句。
花似雪現在頭腦很混亂,但是在混亂中,有一個念頭漸漸清晰,且愈加強烈。
「劍宗……有希望了!」
花似雪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又帶著一抹溫柔。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非常的溫和,但在那些溫柔俊俏中,又有著一絲獨特的空靈與俊秀。
這麼樣的一個俊俏公子般形象的人,很難令人將他的身份,與劍宗宗主聯系起來。
而事實上,花似雪雖然不能說,是歷代以來最差勁的宗主,但他所面臨的局面,以他的實力,根本就無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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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就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劍宗每況日下,以至于連山門都要保不住。
吳鋒在觀察別人,別人也在觀察他。
他現在的個頭,少說也在一米八以上,一襲略微緊身的白衣,將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
銀色頭發不羈地披散于腦後,長著一雙清澈明亮,透著些許孩子氣的眼楮,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稍顯冷峻……
說實話,吳鋒的形象,在雲飛揚的眼中看來……
實與野蠻人無異!
現在早已經不是古時候,像吳鋒這種顯露身型的緊身窄袖,還有那披著的散發,即便是邊荒之地的野人,都大多不會如此了。
歷國乃禮儀文明之邦,寬袍廣袖,冠帶束發,才是正常的打扮。
只有古人,還沒有完全進入文明的古人,才會有這種裝束。
所以他現在很怕。
因為對于那個時代,所有相關的記載,歸納起來只有一個詞。
野蠻!
劍宗開派之時,在現今的時代劃分中,屬于【近古】時代。
關于那個時代,公開可見的記述不多,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近古之人,處事非常野蠻,而且武力強大,尤其是能夠開派立宗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喂!」
順著吳鋒的視線,雲飛揚的心,猛然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