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風聲音嘶啞得像是幾天沒有開口說過話,而且,一張嘴,一股口臭襲來。
他緊抓著我的手,指節發白,不肯松開。
臉上的神情,緊張、憤然、不甘,很是復雜!
我的手都被他給抓痛了,他在等著我的回答,因為,全錦蘭目前能夠幫他的只有我,肯出手幫他,跳進泥潭里的人,也只有我。
我沒有回答,沐晨風以為我拒絕了,雙手死死的抓著我的手,表情猙獰,睚眥欲裂的低聲嘶吼著,憤怒的口水噴了出來!
「沈杰!」
「現在,只有你能幫我!」
「我想要報仇!」
「那該死的徐子豪讓我沐家家破人亡,這口氣我咽不下,這個仇我必定要報,我要他徐子豪血債血償!」
沐晨風就那麼瞪大著血紅的雙眸,看著我。
我不禁搖搖頭
現在的沐晨風已經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了,如果他在繼續站出來跟徐子豪硬拼,下場很可能會跟徐婉秋的養父母一樣,落得個慘死!
我內心是真不希望他繼續在這件事情里面攪和,他以後的生活,如果我還有能力的話,我可以保證他吃喝不愁,但現在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幫我?之前全世界都不肯幫我的時候,你都肯幫我弄二十個億出來,為什麼現在卻不肯?你是不是覺得我沐晨風這輩子都還不上你的錢了!」
沐晨風突然大吼出來,額頭上青筋暴露。
說完後,他懊惱的揪著頭發,小聲哽咽著︰「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我這輩子還不起錢了?連兩百塊的酒錢都像是在施舍!」
想來那話可能是給他酒錢的女服務員說的。
我嘆了口氣,搖頭說︰「我不想你死。」
「不想我死?」
沐晨風笑了,笑了足足三分鐘,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但笑容里很是淒慘。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咬牙切齒的說︰「你覺得現在的我,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怎麼了?」我問。
「怎麼了?」
沐晨風自嘲的自問了一句,說︰「你知道我爸媽死了嗎?」
我搖搖頭。
「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老兩口竟然」
沐晨風咬牙忍著眼眶中的淚水,頓了頓。
他手里夾著的煙,只剩下煙頭,燙到了手而不自知。
我幫他把煙扔掉,又點了一根遞給他。
沐晨風手顫抖著用力吸了一口,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抬起頭看向我時,雙眸里的恨意噴薄而出。
「沈杰,你看到過人從樓上跳下來嗎?」
我點燃的動作頓住,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我,是不是因為他的父母就是從樓上跳下來的?
見肯定是見過,不過是見人從樓上掉下來的!
「我就見過!」
「當時,我親眼看著我爸我媽,從四十多層高的沐氏集團樓頂,跳了下來」
「他們」
「就好像一片羽毛,在空中飄來飄去。」
「眨眼間便砸落在我面前。」
「當溫熱的血液濺到我臉上時,那種感覺」
沐晨風臉上明明掛著兩行熱淚,他明明很在乎自己父母的死,但是,卻怪異得讓我感覺他神色很冷漠,語氣淡漠得讓我從心底生寒。
淚水流進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獰笑,他說︰「那種感覺很美妙!你沒體驗過,我也沒體驗過,但是我想體驗一次,不過在那之前,我更想把那美妙的體驗賜給徐、子、豪!」
不止沐晨風的父母,家里面的長輩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
要麼妻離子散,要麼跟沐晨風的父母一個下場。
甚至,幾十歲的人了,隨時都會病死也被人給趕出了家,查封了一切財產,只能淪落街頭等死。
沐氏集團風光無限的時候,各方面的人都上趕著追捧,現在破產了,落難了,偏偏就是那些上趕著追捧的人跑去找他們追債,曾經舌忝著臉像條狗一樣,現在就是一條最凶狠的惡犬,人人都想從他們身上撕下一塊肉來,要是落後沒能搶到的,也會想盡各種方法,盡量拿回自己的損失和貸款。
家里面的那些個長輩恨不得殺了沐晨風,但也于事無補。
看著沐晨風那充滿恨意的眼神,說實話當時利用他跟徐子豪硬拼的時候,因為第一次被警告,沐晨風表現得太慫了,我也沒想過出手幫他。
後面之所以支持他,也只是利用他吸引徐子豪的視線,不認為他能有什麼作為,更沒想過他會這麼帶種,居然真的跟徐子豪拼到現如今的地步
叮的一聲。
我再點一根煙給沐晨風。
「你想讓我幫忙,也不是不可能」
沐晨風雙眸突然爆發出光芒,我急忙喝止他,說︰「但是,我得告訴你實話,以我現在的實力,救不活沐氏集團,所以,讓我再給你找資金那是不太可能了!」
他怔了一下,點點頭,他也能夠明白,現在無論誰想要救沐氏集團,那已經不是百億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這其中牽扯太多,需要的資金得達到三倍以上,才能讓沐氏集團復活。
「你還是先告訴我,這一次跟徐子豪和徐家交手的具體過程,越詳細越好!」
沐晨風沒有說話,而是在桌上翻著酒瓶。
每一瓶拿起來灌一口,一滴都沒有,扔了,又繼續找一瓶。
直到從地上找到了一瓶還有一點,狠狠的灌了一口。
咄的一聲。
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雙眸陰狠的開口。
每當沐晨風提及徐子豪的時候,總是需要一口酒精來壓抑著噴薄而出的憤怒。
對于徐子豪,他並沒有太多的經驗可以告訴我。
我微微皺眉,那他怎麼堅持了一個多星期的?
沐晨風自嘲的笑了笑,那是人家把他當成螻蟻一樣的折磨,想看著他掙扎,想看著他從充滿了希望,慢慢變成失望,最後徹底絕望!
「總之,徐家就四個字。」沐晨風淡漠的說。
「哪四個字?」我問。
「不可戰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