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哥偏過頭,見我臉色凝重的看著手機,問出什麼事了?要不要幫忙。
我沒回答,收起電話,閉上眼楮,靠在座椅上,一陣心亂如麻。
自從知道周怡沒有死,還活著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刻意的躲避著去找她,去看她。
甚至,連關于她的消息我都不想听到。
因為,我害怕面對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見她。
但,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見她。
一會兒像以前一樣乖巧可愛,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一會兒會突然變得很陰暗,俏臉上七竅流血,張開雙手要掐死我,嘴里猙獰森冷的說著要我償命!
一會兒又在夢里不停的嘶吼著質問我,為什麼不去看她,她都快死了!
我幾乎每晚都會被嚇醒,不敢睡覺。
只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才會白天的時候不再想起周怡。
現在,我要離開錦蘭了,我知道有些事是躲不過的,與其躲一輩子,讓周怡成為我的夢魘,還不如現在鼓起勇氣做個了斷。
也是今天喝了三瓶白酒,才壯了我這個慫人膽,不然,我還真不敢冒出這個想法。
想清楚後,我睜開雙眼,眼底一抹決絕,跟魏大哥說︰「去市醫院!」
頗有單刀赴會的意思
……
下車後,我站在醫院門口,魏大哥問要不要他跟我一起進去,我搖搖頭,讓他先去忙。
等他離開後,我發了條短信告訴他,坐墊下面有個信封,不要被別人給撿走了。
隨即,深吸一口氣,讓顫抖的心稍微平復些許,大步跨進市醫院!
只是簡單的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周怡的病房。
不過,從護士口中得知她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時,我的心猛地一抽,痛的我眉頭緊皺。
按耐著微微發顫的心,走向重癥監護室
叮的一聲。
電梯門開了,我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跨出電梯好像用了我全身的力氣似的。
一步一步,離周怡所在的重癥監護室越近,我就越緊張得無法呼吸。
但,再長的走廊也有走到的一刻!
站在病房門口,我不敢再往前一步,只要再往前就能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戶,看到里面的情況。
我幾次想摁下門把手都沒勇氣摁下去,一重重的坐到了門口的休息椅上。
我想抽根煙緩和一下情緒,剛拿出煙叼在嘴上,忽然,被人一把揪住衣領。
「範範軍?」
我錯愕的看著揪著我衣領的人。
此刻,他就像一只疲倦極了的困獸,雙眸血紅,黑眼圈嚴重,胡子拉碴,一個多月沒見,腮幫子都瘦出來了。
他吭哧吭哧喘著粗氣,一股難聞的口氣。
他該不會是從知道周怡住院後,一直待在這里照顧周怡,沒有回過家吧?
身上也有一股酸臭味。
發黃的眼屎
「你個混蛋!!!」
「你他媽怎麼現在才過來!」
範軍咬牙切齒的低吼著怕驚擾到病房里的周怡,那模樣像是要把我給撕了!
「我」
我不知道該回答說什麼。
他拽著我,走向病房門口,心底的恐懼讓我抗拒著,不想過去。
範軍強行拖著我,領帶死死的勒著我的喉嚨,我快要喘不過氣了,雙腳在地上拖著。
他用力揪著我的頭發,暴躁的摁向門口的玻璃窗,嘴里低吼著︰「你給老子看清楚,你看看周怡現在是什麼鬼樣子,這他媽都是因為你狗日的,你竟然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看她一眼,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的臉緊貼在玻璃窗上,但我卻不敢睜開眼,不敢看里面的周怡!
範軍暴躁的摁著我的腦袋,一下下砸在玻璃窗上。
砰砰砰
我痛得齜牙咧嘴,還是不敢睜開眼!
「你給老子睜開眼楮!」
範軍低吼著,手指暴躁的撐開了我的眼楮
眼前一片白茫茫,緊接著,我看到了。
噗通噗通
我的心一陣狂跳不止,快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里面還有一扇門,不算大的空間里擺放著各種監視儀器。
穿過那扇門,我看到病房內的‘周怡’,她渾身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從頭裹到腳,纏滿了繃帶,還有一條條數據線沾在身上,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上。
我的身體不可自控的微微顫抖著,腦海里浮現當時周怡從二十八樓掉下去的畫面
‘周怡’身旁、床頭,各種儀器,閃爍著點點光芒,上面的數字一直跳動著。
帶著氧氣罩,手上扎著針管。
露出的眼楮緊閉著,就好像睡著了似的。
難怪剛才範軍那麼砸我的腦袋,里面的周怡都沒有醒過來。
看清楚後,我的一陣瘋狂顫抖,心髒跳得我非常難受,快要喘不過氣了,慌亂且驚恐的叫著,瘋狂的掙扎著,範軍一下就被我掙月兌。
掙月兌後,我第一反應就是跑,離開這里,立刻馬上!
我還是無法面對周怡,無論她清醒著,還是沒醒過來。
範軍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沒人能夠攔我,但我這該死的腳,卻他媽不听使喚,怎麼都動不了!
就好像雙腳死死的釘在地上一樣!
難道
這是天意讓我一定要留在這里?
範軍虛弱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手臂緊緊勒著我的脖子,不讓我走。
我們倆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還是護士及時的出現,把我們倆給拉了起來。
剛放開我們,又扭打在一起。
再次拉開後,她們警告我們,如果再鬧就讓保安把我們給轟出去。
護士離開時,沖範軍提醒一聲︰「範先生,你已經拖了半個月的醫藥費了,如果你再不交醫藥費的話,病人只能轉去普通病房了!」
護士的話,讓範軍瞬間臉色蒼白,頹然的抓著自己的頭發,跌坐在地,淚水無聲的流淌著。
啪、啪、啪!
範軍一下接一下狠狠的抽打著自己的耳光,張大嘴巴,表情痛苦不堪,卻連哭都不敢哭出來,怕驚醒了里面的周怡,死死的咬著自己的手臂!
我的心也跟著顫抖,上前拉範軍起來,他不肯起,我強行把他拽了起來,他卻像是沒了脊梁骨似的,又要癱軟下去。
「你他媽能不能別再哭了!」
我也忍不住淚水模糊了雙眼,聲音顫抖著說︰「老子還沒死呢,一切還有老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