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扎布爾島的上空放起了煙花。
歡樂的氛圍將大家感染,不少人都走出了大禮堂,興高采烈地大呼小叫,禮堂前的魔法噴泉也不住地向天空噴射著水龍,水龍隨著音樂變幻著顏色和形狀,德文認出有好幾個這個世界童話故事里的形象。
魔法爆竹那絢麗的光彩在空中綻放,點點火花經久不散,從空中落了下來。德文嘗試著用手去接住,奇怪,竟然是涼的,就像帶有顏色的雪花一樣。
「這種魔法爆竹哪里有賣麼?」德文看著荻安娜問道,「真是神奇!」
遠處如城堡一般的教學樓,在燈光的照耀下呈現出夢幻的色彩。德文仿佛找到了一絲前世和父母去迪士尼城堡看煙花秀的感覺,觸景生情,使他有點想家了。
「陪我去海邊走走吧。」德文對荻安娜說道。
荻安娜本不想走,這里的氣氛多嗨,但她看到德文的表情有點不太對頭,善解人意的荻安娜便沒有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毛哥利及其沒有眼力勁兒的跟在兩人身後,德文又不好意思轟走他,唉,算了,反正只是去海邊散散步,調解一下心情,也沒打算干什麼,他想要跟著就跟著吧。
海灘略有點冷,並帶一點海風,使得德文那惆悵的心情略微緩解了一二,波濤和海浪的咆哮聲,讓人感覺到在自然面前的渺小。
德文不由自主地沖著大海,大聲地吟誦起了東坡居士的文章︰「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而又何悲乎!」
荻安娜雖然听不懂德文的話,並且也一時無法分辨這是哪里的語言,但她隱約間猜出,這恐怕就是屬于德文的秘密。
扎布爾的學生來自世界各地,平時和朋友及同學們聊天的時候,自然也是什麼語言都能接觸到一點,雖然不會說,但是基本的辨別能力還是有的。就像很多中國人並不會日語和韓語,但是卻能將二者分辨出來一樣。
荻安娜暗暗猜測,這或許不是這個世界的語言。她自然是不會把德文的秘密透露出去,不過毛哥利還跟在後邊,荻安娜有些擔憂地轉過了頭。
「這家伙在這兒鬼叫些什麼?」毛哥利好像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听起來有點魚人戰歌的意思。你們暑假在海里新學的麼?」
「你放屁!」德文吼完了幾嗓子之後,心情好了不少,听到毛哥利侮辱東坡居士的文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品位!」
德文倒是不怎麼擔心別人發現他的秘密,先不說荻安娜和毛哥利都足夠值得信任,單說他都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些年了,也沒有什麼「世界意志」找上他,他現在覺得,他的自我已經完全和德文融合,他就是德文,如假包換。
荻安娜卻比德文要更小心謹慎,對于德文的心情,她倒是能理解感受到一些。為了避免這家伙繼續發瘋,她趕忙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
「我在孤兒院的那些年,每年的盛冬節,院長瑪麗夫人就會發動我們挨家挨戶去討些好吃的。新年這天,富裕的人家都會做好多菜,當晚上八九點之後再去的時候,遇上好心人,就會將剩的飯菜送給我們,其實有好多幾乎都沒怎麼動過」
「再之後,我們大家就會聚在土尼西亞城的沙灘上,有的好朋友之間會分享美食,當然,也不乏有年長的孩子會去爭搶不過總體上講,在盛冬節的這一天,大家還是都能吃好的。」
德文听荻安娜這麼說,有點心酸,他試探著問道︰「我听說,恩,那個听說哈,有不少貴族會上孤兒院收養小孩子,你這麼聰明伶俐,漂亮可愛,怎麼會一直留在那個地方?」
荻安娜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當然是有的,可是德文,並不是每個貴族都是像你們家一樣的。我曾經有一個好朋友,他是個男孩子,被一家富商收養走,後來才知道,那家人把他當做**自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敢相信過任何人,直到突然覺醒」
毛哥利見氣氛有些壓抑,笑著說道︰「比慘是不是?你能比我更倒霉?再怎麼樣,哪怕活的不如狗,你總歸還知道自己是個人吧?我生命中的前幾年,茹毛飲血不說,那可真正的是用自然的法則在生存,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弱者肉,強者食」
「臥槽听你們這麼一說,我感覺自己特麼活的好罪惡。」德文的表情有點不太自然,「唉,沒有辦法,不少巫師雖然出身貧苦,但是畢了業之後,又有幾個還記得自己的出身?扎布爾建立了幾萬年了,世界不照舊還是這個樣子,一點改變都沒有伊爾穆汗先生前一秒鐘還在談論著戰爭的影響,出了禮堂就能加入到狂歡之中當然,我並不是說他有什麼不好,只是」
德文略有點替這個世界的勞動人民感到絕望,自上而下的變革從來都是不徹底的。這個世界本質上是巫師們掌握著生產資料,借助其他各個職業和種族的強者來完成的統治,和資本主義金錢至上不同,這個世界的本質是一個武力至上的世界。
普通的勞動人民面對不公,倒是想要反抗,可是一個普通的農民,憑什麼能打得過一個青銅階的斗氣職業者?
縱使偶爾有一兩個天分不錯的,如查爾曼大帝那樣,白手起家的革命者,但是只要他成長為黃金階或者聖階高手,就會很快被原有的統治階級所接納,那個時候**決定腦袋,可能偶有那麼一兩個人通過個人奮斗實現階級跨越,但是制度卻永遠也不會被顛覆。
因為即便是斗氣修煉,也需要各種魔藥、武器等等資源的幫助,這些資源是稀缺的,並不足以保證每個人都平等地使用。
我又不是天命之子,想這些糟心事兒干什麼?德文搖了搖腦袋,他的右手從口袋里模索除了一個海螺。
這個海螺也是當初從交換方戒里換來的,是德文的一個叫阿曼達的黑巫師前輩的物品,二年級暑假的時候在矮人地下爐堡的礦山博物館遇到危險時,德文曾經吹響過號角,將阿曼達給召喚了過來。
不過阿曼達當時說,這個號角只能讓她為他做一件事,用過之後,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海螺而已。
德文緩緩地吹奏這海螺,悠長的聲音回蕩在海面上,他看到了遠處似有人魚在海面上跳躍嬉戲。
若是比爾在這兒,說不定會發瘋一樣游到海里。不過德文對人魚不怎麼感興趣,只是覺得漂亮養眼而已,沒什麼特別。
他繼續吹著海螺,忽然听到身後的毛哥利呼吸有些急促,他轉頭一看,頓時毛骨悚然。
德文看到了一個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