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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點滴到天明

劉睿影走下來,站在長街上,沖著酒三半招了招手,示意他一同朝前去。

春暖閣坐落在整條胭脂弄的最中央,光是這位置,也說明了它在胭脂弄中的地位。

幾人走到門口時,左右各停放著兩頂錦緞轎子,正是方才劉睿影在高處所見的。

還不等上了台階,從里走出一人,管事模樣,身後的帶著一眾侍女,手中捧著名帖,開口問道︰

「可是劉典獄,酒龍門,湯公子?」

劉睿影回頭看了眼酒三半和湯中松,而後沖著這管事的點了點頭。

心中卻是好奇這人是怎麼把自己認出來的。

「劉典獄不必多疑,在下是通今閣中人,王大師的管家。今日整座春暖閣都被王大師包了下來,如此便不會有外人,大家都能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此人說道。

劉睿影拱手說了幾句客套話,心里卻是忍不住一激靈……這王淼如此大的手筆,要說她沒有別的打算,那自己說什麼也不會相信。

何況對酒三半稱呼竟然已經變成了「酒龍門」,通今閣的消息可是也夠快的!

湯中松大咧咧的就往里走去,劉睿影卻忽然感到自己的胳膊被拉扯住。

扭身一瞧,卻是酒三半。

手里拿著個裝訂好的薄冊,直接斜斜的插入劉睿影胸前的衣襟里。

「今晚沒那麼好對付……王淼說不定要把在‘文壇龍虎斗’上吃的虧都找補回來。不過光是一個辯題著實也難以服眾,這冊子里是我最近有感寫的詩詞,從未給旁人看過。你腦子快,插空翻閱一下應當就能記住。」

酒三半壓低了嗓音說道。

劉睿影立馬領悟了他話中的意思,趕忙將薄冊放置妥當,隨即也跟著走進了春暖閣中。

走的時候不免詫異這酒三半怎的變得如此細心,以往這種時候,都不可能看到他身影的。

令他沒想到的是。

王淼,或者說她身後的通今閣,今晚的手筆卻是根本不止包下整個春暖閣這麼簡單。

甚至還貼出告示,邀請整個中都城內的閑散文人都可以來參加酒宴,不分文品,不論身份。

只要來了,每人都可空手得一石白米、一擔阡張、五斤紅燭、五斤沉檀,還有十匹質地上乘的灌漿生布。

要是在四品青錦山以上的閑散讀書人來了,則在此基礎上,加送一對兒玉雕鎮紙,五壇震北王域名酒——三太歲,還有燒鵝、燒雞、燻鴨,豚蹄等吃食,以及一封內含五十兩銀子的喜袋。

閑散讀書人,除非似莫離那般,威望極高,才會收到「文壇龍虎斗」的邀請,否則即使達到了七品「紅綢星」,也得眼巴巴的看著中都王府高聳的城牆而不得進。

劉睿影很快在人群人發現了個熟悉的面孔。

雖然叫不出名字,但定然是中都查緝司中人無疑。

此刻,身著三品「藍紈龍」的文服,混跡在人群中,東張西望。左顧右盼。

一看此狀,劉睿影便知道他是查緝司派來的監察之人。

王淼先是一曲琴音冰封太上河,接著又在胭脂弄中做出這麼大的手筆。

可謂在今夜,中都城中所有的讀書人,都收到了感召,故而心中傾倒于王淼和她背後的通今閣。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們不僅僅得到了應允的那些豪禮,更多的是通今閣把面子給的足夠,把這次來的人的地位抬的極高,如此他們就可在來不了的人面前大加炫耀,因此內心就不由自主成了通今閣一派。

把旁人的利益榮辱和自己連接在一起,才是通今閣最聰明之處。

劉睿影在上清廟中見了王淼一面。

自古便是才子配佳人,聞名不如見面。

那些個閑散的讀書人要是見了王淼本尊的樣貌,還不各個熱血沸騰的拜倒在石榴裙下?

本就是地位崇高之人,又美艷絕倫,男人對又美又有地位的女人根本沒有把控之力,哪怕他們得不到,卻也會靠近且憧憬。

這一手雖然是陽謀,但仍舊是無法堤防,著實是高招!

劉睿影悄然走到那位查緝司中人身旁,很是隱晦的拍了拍他胳膊,將其引到個僻靜之處。

「見過劉省旗!」

此人不敢貿然行禮暴露身份,因此只是語氣恭敬的問了個好。

中都查緝司內的人,見到劉睿影後還是以「省旗」稱呼。

不因其他,只是覺得這般更加親切些。

「是查緝司派你來得?」

劉睿影問道。

听到他對自己的稱呼,便知曉沒有認錯人,也就放心問了下去。

「掌司大人听聞了冰封上清湖一事,擔心今晚春暖閣之中有什麼變故,所以派遣了不少管理卷宗文案的同袍,換上文服,混了進來。」

此人回答道。

「一共來了多少人?」

劉睿影接著問道。

「各省的都有,卑職也不清楚……都是由省巡大人親自選派,互相之間不認識彼此。不過卑職已經看到了三五個相熟的面孔,總數應當更多才對。您也清楚咱們查緝司的行事方法,向來講究萬無一失!」

劉睿影听後點了點頭。

只要有自己人在,今晚應當不會那麼難熬才是。

若王淼真的行動,他們也可趁機月兌身,必不可能會失了下風。

此人接著又對劉睿影說,方才王淼卻是身著七品「黃羅月」文服,騎著一匹毛色烏黑 亮、四蹄踏雪的寶馬而來。

沿街的樓閣都在注目,往來行人駐足觀看。

劉睿影無奈的搖搖頭……

陣仗越大,就代表王淼今晚越是胸有成竹。畢竟無人會做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要是最終還是被劉睿影佔了風頭,王淼豈不是自己打臉?

「劉典獄與這位才子相熟?」

那管家也是眼力尖銳。

目光時刻都在劉睿影左右游移。

看到他與此人交談,立馬上前詢問道。

「是為故友,許久未見。好幾年前離開了中都城,沒想到今日在這里重逢!」

劉睿影寥寥幾句敷衍道。

「既然

是劉典獄的朋友,還請上座!」

管家說道。

查緝司眾人朝坐席處看了一眼,上座之人起碼都是四品「青錦山」,他一個三品「藍紈龍」,著實不配上座。

「王大師特意交代過,今晚只論交情,不論文品、官職、地位。閣下既然是劉典獄的朋友,便也是通今閣的貴客,還請上座!」

管家似是看出了這人的游移,出言解釋道,同時右手虛引,再度相請。

此人拿不準主意,朝著劉睿影丟了個眼色,卻看到劉睿影微微點頭應允,便拱手說了句「卻之不恭,且听安排」,就在一位婢女的引領下,朝坐席主桌而去。

管家目送他走後,轉而看向劉睿影。

還未等說出什麼,劉睿影卻是說自己要如廁。

請辭之後,也不要婢女引路,自行走去。

待四下無人,拿出湯中松給他的薄冊,認真翻閱起來。

不得不說,劉睿影要是讀書,入文道一脈,也當不會太差。

勝就勝在他的腦子著實迅捷,只要認真看,幾乎可以做到過目不忘。

只是酒三半這本薄冊,卻是他未經整理的手稿。

字跡頗為潦草不說,還沒有分門別類。

上一首還是懷古的絕句,緊跟著便又是喝酒的七律。更有些應當是他醉後率性而做,甚至都忘記了寫明填的究竟是哪一首詞牌。

劉睿影逼迫自己努力翻閱了一遍後,合上薄冊,默背了片刻,覺得已然差不多。再久呆下去,對方難免生疑,尤其是那眼尖的管家。

至于這薄冊,劉睿影本想將其毀去,以便查無憑據。

但轉念一想,這可都是酒三半的心血,即使他不在意,自己作為朋友,卻是萬萬不可行此事。

回到大廳後,管家滿臉堆笑著將劉睿影迎如一處房中。

作為今晚最尊貴的賓客,早早入席反而顯得失了禮數。

一進門,湯中松、酒三半、鹿明明、常憶山,還有鄧鵬飛、畢翔宇,都在其中。

劉睿影本想和眾人打個招呼,但所有人都在沉浸在面前攤放的一張巨幅畫卷中。

他湊近一瞧,只見其中青松郁郁,翠柏森森。

更有朱紅色的大門,高聳入雲,上面反扣著金色的門釘。精神再投入幾分,這門卻突然打開。

里面一架羊脂玉橋,投下影子在水面上,平滑如鏡。幾處軒宮盡皆都是碧瓦雕檐,窗戶上繡幕高懸,寶檻足有半人多高,上面蹲著各色祥瑞異獸,身披流雲花紋。

劉睿影數了數,共有七間大殿。

正中的,門戶大開,廳堂梁上密密麻麻的懸著許多幅字敕額金書,兩邊作揖後的兩廡長廊中,還擺著全身彩畫的神明塑像,都巍峨立于今台。

屏風卻是畫中畫。

大片卷雲似海浪涌動,下連黃土,上破天幕。

黯淡天空上,有大星成拱門,其內一片青光浮動,門額上書「瑞霞」兩字。

星門霞光里,落著座台,根基上書著「直侵霄漢」。

再看星門之下,卻是也有座金黃大殿,莊嚴威儀。列著通今閣三十三尊破文道八品先賢,居于白玉京中,以毫光化千萬億法相,于人間傳道、受業、解惑。

大殿左右側各有三道龍門。

門外台階前,白虎青龍交織盤踞,更有仙子玉女,手捧香花,侍候在側。

三十三位先賢里,居中一人獨坐。

身下是一張五鳳朝陽榻,頭戴十三冕旒,身穿青袍,腰系紫煙帶,右手便放著個白玉圭,身側掛著座金鐘撞。

冥冥之中,劉睿影仿佛听到那玉磬嗡鳴,霎時天地之間,森羅萬象盡皆對此人行禮朝拜。

一股濃郁的真紫氣,化為無窮文字,從眼眶涌入,往四肢百骸散發而去。于五髒里打了個來回,便不見了蹤影。

「別看進去!」

鹿明明一巴掌拍在劉睿影後腦上。

讓他的精神從畫里硬生生的拔了出來。

「師傅!」

「沒想到這次通今閣竟然把鎮閣之寶——《碧霄文仙圖》都帶來了,還如此公然。這幅畫可從未離開過通今閣半步。」

鹿明明思索著說道。

「王淼到底是什麼人?」

劉睿影皺著眉頭問道。

鹿明明沒有說話,伸手指著《碧霄文仙圖》最左邊,一處留白。

上面寫滿了文字。

最後一條,墨跡最新,卻是一首詩句︰「花落輕寒酒熟遲,醉眠不及落花期」。落款是王淼。

「每一個達到文道七品,有資格身著「黃羅月」的讀書人,在通今閣中,都有三次觀看《碧霄文仙圖》參悟的機會。並且必須要留下自己的感悟在圖中,以便後供給後學之人參考。」

這王淼年紀不大,竟是在文道一途就有了如此造詣,也是令人極為驚詫的事情。

這世上定然是有天才,但沒有那麼多就是了。

就算王淼是一個,那酒三半必定也是。

「這畫看到了容易被其左右,趁著還有功夫,多看看王淼這句詩。知己知彼嘛!」

鹿明明說道。

劉睿影點了點頭,重新將這句詩讀了一遍。

其中有酒有美,人生逍遙。

與那些個仍在四季晝夜苦讀,為了功名文品喧囂而浮躁的的戶數人大不相同。

在此之前,劉睿影也曾粗略翻看過這次博古樓和通今閣中前來參加「文壇龍虎斗」中人的卷宗。

王淼,和酒三半類似,精于詩作,長于對韻。

對文章辯題等也不知是不通還是不屑。

中都查緝司的卷宗里,摘錄了一段世人對于王淼文道造詣的評價,說她︰「對周遭事物觀察細致,對人間熱愛無比。其詩飽滿而富層次。既有東南地界輕柔曼麗的風情,又有步伐西北苦寒之處的蒼涼遒勁。立足于古往先賢之上,將之余「通今」的界限變得越發朦朧而綿長。」

可惜的是,劉睿影雖然看了,可卻似懂非懂。

隔行如隔山,他畢竟只有個書塾的積澱,和王淼這樣在文道上浸婬了許多年的天才不可同日而語。

王淼最負盛名的詩作,全是借花詠物,以花諷古今。

言花,但題材與切入的角度,卻又不止于寫花。

和這副《碧霄文仙圖》一樣,其中堆疊了大量尋常卻又被人忽略的意象,勾織在她筆下所營造的情境當中。

為此,王淼還曾給自己刻了數十方氣度沛然的金石印章。

隨身帶著的,有「前朝簪」,「佩劍妥帖」,「雨打芭蕉」,「青銅戰事」四枚。

「諸位久等!」

劉睿影還在回想腦中關于王淼的點滴,本尊卻是已經推門而入,沖著眾人拱手行禮道。

那位管家跟在身後,還有一眾婢女跟隨,手里捧著托盤,托盤上放著茶盞,挨個走上前來躬身奉茶。

只片刻不見,王淼竟是大變了模樣。

先前端莊之中略含嫵媚的打扮早已不見,卻是甲冑裹身,宛如沙場將軍。

頭頂帶著個左右龍騰虎躍的資金嵌銀束發冠,冠上還有兩根黑邊赤赤纓尾橫平伸出。

鎏金緞面白綾鍛抹額,給她那嬌柔的面龐平添了些許英文之氣。

胸膛正中,該綁著個翡翠色琉璃拉絲護心鏡,在燈火下燦光熠熠,呈半透明之狀,可以看到里面襯著的瑞獸連環甲,陰繡著一條盤龍。

肩坎上簇著新鮮的花團,濃郁的梔子與茉莉香撲面而來。腰間束一根暗金勾玉蠻人帶,銅扣被打磨的 亮,只是該拴劍的地方,卻空空蕩蕩,只有股虹線,拴著她那四枚晝夜不離身的金石印章。

「王大師怎麼這般打扮?」

鹿明明率先開口說道。

身為劉睿影師傅,此刻當然要為徒兒出頭才是。更不用說,王淼這打扮也著實怪異……即便真要做武將,卻也不是這般。

早在皇朝時期,將軍打仗就不再如此繁瑣。

唯有皇家有了什麼喜事慶典,需要百里連席,將軍盛裝捧劍,才能見到。

如今,只有那戲台上的武行戲子才極盡浮夸之能,在自己身上來個「大雜燴」,只要能穿的住,套的下,盡皆撿粲然的往自己身上掛。

「眾位除了劉典獄外,雖然是文道中人,但也要超凡月兌俗的武道修為。在下以前也會用劍,可惜自從拜了徐閣主為師後,卻是尊師命,不再用劍行招。現在即便偶爾修煉武道,也只是汆攢勁氣而已。如此打扮,全是為了今晚給各位彈琴唱曲兒時助興而已,還請莫要誤會!」

王淼說道。

鹿明明嘴角一撇,卻是也沒了主意……

人家說話滴說不漏,還要給自己等人彈琴唱曲兒,要是在喋喋不糾纏,那就顯得自己蠻不講理。

君子之道,本就該遇女禮敬三分。

以他的年紀地位,的確是不該咄咄逼人。

「難得王姑娘如此周到,多謝了!我乃是中都城中人,該一盡地主之誼才對,可今晚卻被王姑娘搶了先,著實過意不去。」

劉睿影說道。

「劉典獄說的哪里話,像您這樣文物雙絕的大才,旁人就是看上一眼,也是三生有幸,祖墳青煙。能接了小女子的請帖,那都是福運!想當時,我寫的可是戰戰兢兢……其中措辭多有生硬之處,再加上時候緊促,也沒能裝裱一番,還望劉典獄勿怪。」

王淼說道。

言畢,雙手疊放在小月復前,對著劉睿影盈盈一禮,頗為恭敬。

「不知各位看我通今閣至寶《碧霄文仙圖》可以什麼感悟?」

不等劉睿影再度客氣,王淼話鋒一轉說道。

「如此至寶,人家得以一觀便此生無憾!」

常憶山很是感慨的說道。

語氣極為真誠。

要不是劉睿影看到他嘴角勾起的笑意,差點也信以為真。

博古樓中也有相似的至寶,劉睿影曾在樂游原上,看到無數的石碑,什麼「開天闢地,治世定倫」、「勢鎮四極,威加海內」等等。

最大的一塊,也是一幅畫。

但畫在石頭上的畫,沒有畫在絹帛上的這般輕松異動。

鼓了這些時日,劉睿影也忘記了那石畫叫什麼名字,但壺話中的內容,和眼前這副《碧霄文仙圖》也相差不多。

投入精神後,便可觀得水火翻滾于紅黑雙色之土上,不斷涌起,堆積出一處高聳重巔的赤色山崖,其上怪石林立,彩鳳飛舞,樹林似劍,麒麟坐臥其中。

蒼龍、仙狐、長壽鹿等靈獸肯定也是有的,具體多少,當時就沒有看清。

對于王淼的問題,鹿明明和常憶山的態度截然不同。

他朝後退了幾步,讓出一塊空余。

雙手攥拳,兩筆勁氣流轉。

忽而大手一揮。

但見有十條蒼龍,盤旋于十根通天石柱之上。森羅林中,更有萬千靈獸仙物,都在活潑奔跑。長壽鹿,在溪邊飲水。仙雪狐,在洞口張望。死寂不凋謝的花朵,形狀奇異,簇擁著一顆入雲神樹。

鹿明明卻是用自身勁氣,重現了博古樓至寶——文祖誕生地。

「平南憶,最憶是博古。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游?平南憶,其次憶王城。難酒一杯春竹葉,南女雙舞醉芙蓉。早晚復相逢。」

王淼看著鹿明明的勁氣圖畫說道。

這首《平南憶》,是她抵達中都城下,遙望平南王域通今閣的方向時所做。

平南王域是個極為割裂的地方。

有唯美的青磚黛瓦、煙雨樓台、在小橋流水,還有荒蠻的漠南,大漠孤煙。既可以在春水碧天中,畫船上听雨而眠,還能再下圍城里,看著高聳的城門,將離愁寄托在曲折的陽關道旁。

不過起碼在王淼的這首詩作中,劉睿影還未曾感到她有何崢嶸之意。桂子、潮頭、春竹葉與南女,都是極多情,極溫柔的事物。不禁模了模放在胸前衣襟里,酒三半給他的薄冊。

「讓諸位見笑了……小女子頭回遠行,卻是有些掛懷感慨。不知不覺,就話多了起來,但絕無賣弄之意。只想今晚和列為一道,飲酒吟詩,點滴到天明!」

王淼說道。

卻是還拿出一方巾絹,蘸了蘸眼角,又伸出雙掌,輕拍了兩下。

管家迎聲,推門而入,對著王淼點頭示意。

「都已準備布置妥當,各位還請隨我移步宴席。曲水流觴,射弈投壺,盡皆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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