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薇走著走著,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奔跑起來。
她心下大驚。
不知這變故是如何發生的……
只得雙腳蹬地,用力停下了腳步。
可是她剛剛穩住了身形,卻是听到一陣「咯吱咯吱」的雪地腳步聲。
翠薇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這種聲音對她來說似曾相識。
人生中總有些記憶是用耳朵和鼻子存下來的。
有時候聞到一段熟悉的氣味,或是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就會喚起曾經的一段過往。
而這些卻是誰也無法控制,無法預測的。
翠薇站在原地靜靜的听著這陣腳步聲,卻是根本先不起來是在何處,何時听到過。
但這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卻是讓她想起了些陳年舊事。
在她十來歲的時候,翠薇才第一次自己走出了尚書府。
這一次也並不是被長輩允許……而是她偷偷跑出去的。
就和那震北王域鴻州青府的青雪青以及州統府的文琦文一樣。
好像少年揚名,日後成器的人,在小時候都有些叛逆的性格。
起碼都不會把旁人的意見,長輩的話太當回事。
我行我素若是過了頭,未免會變成固步自封,日後再難以存進。
可若是太過于听話,那也難免遇事全無主見。
一輩子只能當個木偶,被人提著線走。
翠薇為何會對腳步聲如此敏感呢?
因為偷偷跑出府邸的人,總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
若是暴露了,還不如去找父母哭鬧一陣,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翠薇提著鞋,躡手捏腳的從府內溜出來之後,以為無事的她穿上鞋子卻是發出了一陣「咯 咯 」的聲音。
做賊難免心虛……
何況翠薇還是個孩子。
不過也正因為她還是個孩子,所以很快便忘記了先前的慌亂,帶著好心情,蹦蹦跳跳的去前面的長街上看熱鬧。
走到街口,翠薇就看到那市肆上又一位老人正帶這個和她差不多年紀,差不多高矮,差不多胖瘦的少女正在賣藝。
不過差得多的就是那少女破敗的穿著,已經愁苦的神情。
少年不知愁滋味。
少女也不知。
少年只會多情,少女向來思春。
哪里有片刻的閑暇去發愁?
像翠薇這般尚書府內的小姐則更是不知道了……
所以她對這少女很是好奇。
少女身旁的老人,在拉著一把三弦琴。
琴的質地很差,弦也有些松,以至于很是跑音。
不過那老人卻是眯著眼,搖頭晃腦的自我陶醉著。
一副超凡月兌俗,渾然不知今夕何夕,人間幾何的模樣。
和他身邊這位滿臉都寫滿了現實的少女,截然相反。
或許也就是這般反差,引得駐足圍觀的人很多。
翠薇個子小,穿針引線般,左沖右突的從人群中擠到了最前面。
不過這時,那老人卻已一曲終了。
他沒有立即起身問眾人要賞錢,而是把那破破爛爛的三弦琴放倒了一旁,而後轉過面去看著身旁的少女,接著又用他粗糙黝黑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少女的頭。
少女立即起身,拿著一個小竹籃,走向圍觀的眾人。
原來這老人只管拉琴,要賞錢的卻是這位少女。
不過這老頭兒也當真是好算計……
若是他親自過來討賞,或許旁人只會悲嘆一句人心不哭,兒女不孝。
還听話不能當飯吃,它買不來白面饅頭和大米飯。
所以這樣的感慨听得再多卻也是無用。
只能讓自己心里更加不舒服罷了。
而一個窮苦的少女,卻是十有八九能喚起人們的同情心。
如此卻是最為明智的選擇。
看年齡,老頭兒應該不是她的父親。
或許是爺爺,或許二人只是這般闖江湖賣藝的合作關系。
翠薇卻是鬧不明白。
不過那老人的手著實不像一個拉琴的……
黝黑的皮膚,還能用每日坐在日頭下面賣藝曬的變了色來解釋。
可拉琴人的手定然不會過于粗糙。
一雙粗糙的手,卻是會改變壓琴弦的觸感。
這樣拉出來的曲子,就難免會跑音走調。
不過即便是這少女開口討賞,但願意給錢的人卻依舊聊聊。
少女拿著籃子走過翠薇面前時,怔怔的看了她一眼。
翠薇雖然年小,但仍舊從她的眼中讀出了濃濃的驚羨之意。
或許這是她第一見到和自己生活天差地別的同齡人……
人的比較,向來都是近密遠疏。
這少女和翠微雖然不是熟人。
不過而這差不多的年紀,卻是在無形之中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翠薇穿著一件淡白色連珠團花錦紋素面偏襟上衣,下襯板岩青色的提花梅竹菊紋樣紗繡裙。本來這套衣服,還要披一條豆綠色底刺繡纏枝花煙紗單羅紗才顯得完美,不過翠薇走的倉促,卻是沒來得及……不但如此,就連頭飾也沒帶,只有右手手腕上戴了一只普通的景泰藍手鐲。
可是上面的金銀掐絲,卻陽光下一閃一閃的,十分動人。
小孩子都對亮晶晶的東西很感興趣。
這少女也不例外。
她看了翠薇的臉頰片刻,便把目光轉向了她的手腕之上,直勾勾的盯著。
那老頭兒看到不知道少女在做什麼,只能看她卻是懈怠了下來,沒有繼續去討賞。
而看客們卻是就快要走光了。
老頭兒很是焦急的清了清嗓子,卻是在有意提醒少女。
少女一听到這聲音,頓時渾身一抖,趕忙收起了驚羨的目光,繼續換做一臉苦相的朝旁人去哀求討賞。
但先前的片刻耽誤,卻是讓收入少了極多……
少女拿著籃子回到那老頭兒身邊,怯生生的將籃子遞給他之後,就蹲下了身子,用雙手護住了腦袋。
那老頭兒朝籃子里瞟了一眼,目光冰冷。
隨即抄起三弦琴就朝那少女身上敲打而去。
這少女光顧著護住了頭……可後背上卻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琴弦和她的身體相互擊打,傳出了一聲悶響……
原來,這琴弦就是這麼松動的。
翠薇看到這一幕很是氣憤。
就在那老頭兒正要打第二下的時候,她卻是挺身而出,張開雙臂,護在了這位少女身前。
老頭兒本想伸手將翠薇扒拉到一旁。
但看了看她身上的華貴的穿著,卻是猶豫起來。
京畿之地,貴人良多。
隨便得罪個人,都夠讓這老頭兒死無葬身之地的。
何況他又不知這翠薇是哪家府邸里的小姐,更是顧忌甚多……思忖良久之後,只得換上了一臉諂媚,對這翠薇輕輕一笑,竟是無比的和藹可親!
翠薇仍然記得先前她那凶狠的神情,沒想到人變臉卻是真的要比翻書還快。
不過他更美想到的是,一個少女的大號青春與身體,卻是都比不上一身兒昂貴的衣服……
那少女看到自己身前竟是有人庇護,突然哇的一聲打哭了起來。
翠薇也是女孩子,女孩子都是愛哭的。
可她的苦,大多是為了大成自己的目的而撒嬌。
卻是從來沒有听到過如此這般撕心裂肺的哀嚎……
這樣的哭聲,怎麼會從一個少女身上發出來的?
這是多少年累積的委屈和不甘?
翠薇生在尚書府中,雖然年齡小,但也算的上是心思玲瓏,見多識廣。
只待片刻就知道了這老頭兒為何要當街對這少女動粗。
想必定然是覺得少女賣慘賣的不夠,討來的賞錢太少……
翠薇隨即摘下了自己的鐲子,朝那籃子里一丟,接著扶起自己身後的少女,牽著她便離開了。
你那老頭兒想要阻攔,但一看到竹籃中這之景泰藍的鐲子,卻是就喜上眉梢,隨她去吧!
這一只鐲子,少說也得幾十兩銀子。
而先前那樣的少女,只要去一趟偏僻之地,幾百年只用一頓飽飯都能領走三四個。
翠薇只顧著拉扯著這位少女超前走著,心中滿是憤恨與不平。
走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慢下了步子,對她說起了話。
可是無論翠薇什麼,少女卻都是低著頭,不說話。
直到她問這少女喜歡什麼的時候,少女才弱弱的回了兩個字「傍晚」。
翠薇很是開心。
一個是因為這少女終于是和自己說了話,二是因為她也十分喜歡傍晚。
翠薇一直都覺得,傍晚的一切都是最美的。
無論多麼奇特非常的東西,到了傍晚日暮,都是一般的和諧,富有韻律。
清晨的時候,京畿總是有些太過于倉促與朦朧。
雖透露除了勃勃生機,但總是讓人有些不得喘歇的匆忙。
而那正午卻是又過于澄澈。
耀眼的陽谷下,滾滾車輪,噠噠馬蹄揚起的煙塵都是那麼醒目,讓翠薇有種一眼便只窮盡的感覺,很是無聊……
而小孩子在午飯過後,總是要睡上一覺。
所以下午的時間,通常都是慵懶的與周公一道神游四方。
待再醒過來時,精神煥發,卻是傍晚將至。
這段在夜晚的黑吞噬了人間一切色彩,只留下幾點疏星和半輪缺月之前的時光,雖無夜晚那般深邃寧靜,但卻是令人無比的心馳神往,難以自拔。
朦朧之中又帶著澄澈,慵懶之下暗藏生機。
絢麗的夕陽與平淡的人生相結合,一切都是渾然天成般的剛好。
勞累一天的人們,在傍晚時歸家,一起的矛盾與痛苦,都能隨著紅霞的綻放而讓人釋然。
往常的傍晚,翠薇都是坐在家中,乖乖的吃飯。
不過每當她看到窗外層層疊疊的暮雲,心中就有了一種莫名的情感在翻滾不休。
這也是她今日定要溜出尚書府的根源所在……
翠薇想要親眼看到,親身體會一番這京畿的傍晚。
小孩子向來都是活實話。
喜歡就是喜歡,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若是換做個成年人,或許還會長篇大論一番,說什麼這傍晚很有禪機,很是剔透空明,能夠讓人緘默的思考,冥想,以此來提升自我的心境之類的。
但在翠薇心里,只是覺得在這傍晚時分,經歷充沛,異常閑適罷了。
她本以為,這少女的想法和她一樣。
沒想到,這少女卻說她喜歡傍晚,是因為傍晚的時候那老頭兒就收了攤子,拿著籃子的她討來的賞錢酒館里喝酒。
只要一喝酒,他的心情就會變好。
所以這少女卻是只用給那老頭兒的杯中填酒,卻是就此不用擔心再會挨打。
翠薇听完少女的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到少女腳上穿著一雙草鞋,卻是當即就月兌下了自己這雙赤晶石色乳煙緞攢珠鞋,和她換了換。
隨即卻是有找了個僻靜的巷子,把自己渾身上下的好衣服,都送給了這位少女,而她卻是穿著那位少女破爛不堪的衣裳,看上去就像個小叫花子。
翠薇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改變這少女的坎坷,眼下做的以及是她的極限。
少女走後,翠薇繼續四處游逛。
不過那草鞋卻甚是磨腳,讓她很是難受……
無奈之下,只得月兌了扔到路邊,赤足朝前走著。
一轉身卻是就被一位轎夫推倒在了路旁的土堆上,萬幸的是這土堆松軟,卻是沒有讓她受傷,只不過是看上去更像一個小叫花子了……
翠薇爬起來一看,就看到一定奢華的餃子,被四個身強體壯,筋肉堅實的轎夫抬著朝前走去。
隨後停在了一個門口放著四個石獅子的大宅門前。
翠薇不知道這里住的是什麼人竟是會在門口擺了四個石獅子……要知道翠薇生活的尚書府,門口也只有兩個。
卻是還沒有這般高大威猛。
況且「四」這數本就不吉……
怎麼會擺在大門口呢?
但此刻的翠薇,卻是只像找剛剛那位推搡了自己的轎夫算賬。
她怒氣沖沖的周到前面是,發現那四個轎夫卻是都癱坐在地。
有兩個,還拖了上身的短衫。
再強健的體魄。此時卻是都無法掩蓋住這四人身上的疲憊。
不過能靠賣力氣吃飯的人,卻是都有一副好身體,和一顆充滿了滄桑的心。
看到這一幕,翠薇卻是又心軟了下來。
她想回去給自己的爹爹講一講,這些人活的有多不容易,讓爹爹給他們都發點錢花。
可是她卻忘記了,自己本就是偷跑出來的。
而且現在她的這身行頭,就是親娘來了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翠薇微微的嘆了口氣,心中很是憐憫的轉過了身,繼續朝市肆的深處走去。
她總覺得越是往里走,或許就越熱鬧。
雖然這是她第一次來這兒,但翠薇想的倒是的確不錯。
她看看到夾到的貨郎,攀比著吆喝。
也看到一個大男人,為了挑擔里的針線賣出去,不得不笨拙的做著繡活兒來招攬顧客。
幾個大姑娘看到後各個都掩嘴輕笑。
她們笑這貨郎怎麼做著女人家做的行當,可是貨郎的心中,卻只想這自己還未曾吃上晚飯的妻兒爹娘……
這一切都讓翠薇覺得很好玩。
不過這般好玩卻是還沒有過癮!
只有等把這熱鬧看夠了,才能算是圓滿,這樣也算是對得起她如此冒險的一個人偷跑出來。
不一會兒,她還就真看到了一位小叫花子!
那是個小男兒,正蹲在拐角處,看著一個賣紅豆團子的店鋪不住的咽口水。
翠薇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卻是也覺得那熱情騰騰的紅豆團子很是好吃。
咬一口得先含著!
不能咀嚼,也不能咽下。
要用舌頭頂著它不斷的在嘴里翻滾,然後仰起脖子,朝空中哈氣。
直到把他那滾燙勁兒全都呼出去之後,再閉上嘴巴,使勁嚼幾下,最後再咽。
翠薇的娘親做的紅豆團子最是好吃。
每一次見到翠薇這般猴急的吃香,卻是都免不了板起臉來說道來她兩句。
可翠微卻是從來沒有听進去過。
依舊用她自己的吃法,雖然這樣看上去很是不雅。
「你也想吃那紅豆團子?」
小乞丐對這翠薇問道。
翠薇點了點頭。
「你是哪里來的,為啥以前都沒見過你?」
小男孩兒問道。
他看著翠薇的穿著打扮,卻是把她也當成了和自己一樣的小叫花子。
這賣藝的有曲設,說書的有講席。
要飯的也有他們自己的組織。
這小叫花子明顯是瞧著翠薇眼生,但一時間又難以判斷,因此才會如此問道。
「今天剛來!」
翠薇眼珠一轉,說道。
「原來如此!那你以後就跟著我吧!跟著我天天都能有好吃的!」
這小叫花子一听翠薇是個新人,頓時牛哄哄的指了指自己說道。
翠薇心中雖然想笑,但還是頗為誠懇的點了點頭。
「你想吃那紅豆團子,我也想吃!不過這次你先在我身後看我是怎麼做的,用心記住,多學著點!」
小叫花子說道。
待翠薇答應了之後,這小叫花子卻是就徑直走向了那賣紅頭團子的貨攤。
卻是不由分說的就哭了起來。
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自己和妹妹已經餓了兩頓了……而後一轉眼就撒除了一個投親不被認反而被趕出來的彌天大謊來。
那賣紅豆團子的是一位年紀很大的婆婆。
弓著背,听到這小叫花說的話,卻是淚眼婆娑。
隨手就用筷子加了三四個送給了他。
小叫花拿到了紅豆團子之後,也顧不上道謝,飛也似的拉著翠薇就炮打了偏僻之地。
「你就這般要來了?」
翠薇驚喜的問道。
小叫花沒有說話,而是迅速的把一個紅豆團子塞進了嘴里。
翠薇看到他和自己吃紅豆團子的方法一模一樣,只是好奇,這男孩兒這麼小的嘴,卻是如何能塞的進去一整個紅豆團子?!
「給!」
小叫花把吃了一個之後,卻是遞給了翠薇兩個。
「你是新來的,我們頭三次半對半平分,但後面你可就得多一份給我!畢竟是我帶你入行進門的!」
小叫花說道。
翠薇結果紅豆團子,听到這小叫花的話,卻是沒想到他竟是還如此義氣!
但他用那般虛假的故事去騙一個老婆婆,翠薇卻還是不敢苟同……
「你就不怕他們發現嗎?」
翠薇問道。
「這有什麼好怕的?這些攤子日日都擺在這里,而我們則是城南城北的到處流竄。每半個月,這城南的兄弟就和城北的活計掉個個兒。京畿之地,人來人往的,半個月過去了,誰還記得誰啊!」
小叫花笑著說道,卻是還有些嘲諷翠薇膽小。
看著兩個紅豆團子,被小叫花的手一拿,頓時有些發黑,翠薇著實是吃不下去……
不得已,她自己也扯了個謊,說要去上廁所,女女圭女圭不方便,才離開了這小叫花身邊。
走著走著,翠薇卻是來到了一座酒家前。
從門口川流不息的人流中,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個和自己互換了衣服的賣藝少女。
翠薇看到她乖巧的站在桌邊,給那老頭兒一杯一杯的倒酒。
兩人又說有笑,卻是絲毫沒有了先前的劍拔弩張之感。
翠薇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得在門口來回溜達,時不時的瞄一眼里面。
忽然那少女揚手倒酒的時候,卻是閃露了一瞬光芒。
翠薇眼神兒極好!
一下就認出來了那正是自己先前給那老頭兒的景泰藍鐲子!
這鐲子,按理說那老頭兒應該早就賣掉了才對……
怎麼會留到現在,還給這少女帶呢?
原地踱了幾步,翠薇這才恍然大悟!
自己應該是被這倆人聯手擺了一道兒!
這少女雖然也挨了打,但卻是他們之間早就商量好的骨肉及罷了……
翠薇惱羞成怒!
難道這整個市肆之內,就沒有一個單純的好人?
她在心中如此想到。
就在此刻,那老頭兒和少女卻是也看到了她。
目光投過來的一瞬,二人的無關卻是逐漸的扭曲,從筆尖開始化為了一個漆黑幽深的大洞……
翠薇不敢直視……仿佛看一眼自己的魂魄就要被吸旋進去似的。
可越是這般掙扎,她卻是又陷的越深……
翠薇難受的忍不住蹲下大叫了起來,這一下卻是把他從回憶中拉扯了出來。
只覺得腦後涼風習習。
扭身一瞧!
一位白衣人正站在自己身後,手握一把漆黑的刀,對著她的頸部穿刺而出。
要不是方才她在回憶中蹲下尖叫,引得此刻的身軀也做出了同樣的的反應,那她早就被這一刀了結了性命……
那白衣人眼看自己這一刀不中,臉色卻是沒有任何變化。
只不過他手中的黑刀,卻是逐漸隱去了行跡……
從刀柄到刀尖,一點點的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這一幕,和先前那黑衣男子對戰白衣人時一模一樣!
翠薇覺得這白衣人會出現在這里,定然是代表這那黑衣人已經死了……
正在她思緒萬千之際,手中卻是突然多出了一把沒有劍鞘的,銀色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