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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忍笑離【一】

「你可知這世上有種蟲叫做鱗介?」

霍望停住了步子。

側目問道。

「不知。這是什麼怪名字。」

楚闊問道。

「鱗介者,蟄伏地下五十年才一出頭。若出,則化蟲身為彩蝶,艷麗無雙。若不出,則身長花苗,破土玉立,也是艷麗無雙。」

霍望說道。

「反正終歸是個艷麗無雙唄!」

楚闊滿不在乎的躺在床上說道。

霍望沒有回答。

而是推開門走了出去。

下了樓,迎面而來的是祥騰客棧的掌櫃。

「定西王殿下受如此折辱為何不怒?」

掌櫃的問道。

「你是說我臉皮厚?」

霍望反問道。

「在下不敢。」

掌櫃的躬身作揖,謙卑的說道。

「我的臉皮不厚。反而比任何人都更愛面子。不過,我只是把那些凡人們眼里,看的無比沉重嚴肅的綱常倫理滿不在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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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望說道。

說完便離開了祥騰客棧。

掌櫃的看著霍望遠去的身影,顯然內心極為感慨。

但終究是沒再說出什麼。

只是吩咐小二。

按照定西王的要求,晚上給楚闊再送上一桌子酒。

楚闊一人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陽光,竟然萌生了些許睡意。

他的直覺告訴他說,他並沒有喝多。

但事實卻總是會和直覺相反。

他喝多了。

集英鎮的酒總是要比別處烈一些。

就好像邊關的人,也會比中原的凶狠些。

什麼人喝什麼酒。

集英鎮的酒,正好配得上這里人的秉性。

楚闊是外來人。

所以他不知道這里的酒是何等情況。

也不清楚這邊人是何種秉性。

但是他不在乎。

楚闊就是楚闊。

在別處能喝多少酒,在集英鎮也要喝多少酒。

不管這酒有多烈,喝的還是一般多。

不管這人有多凶狠,只要惹到他,一樣還是會死。

只不過他的劍不會輕易的出鞘。

他的劍一出,就一定要名揚天下。

霍望說的故事。

他已听懂。

不管在定西王城等待他的是慶功酒,還是刀槍劍。

他都一樣會去殺思楓。

恍惚間,他睡著了。

還做了個夢

他已經許久沒有做過夢了。

或者說,他在得到手中的這柄劍之後,再沒做過別的夢。

尤其是關于女人的夢。

不過在此之前,他是有過女人的。

甚至還成了親。

只是沒有兒女。

沒有兒女,即便成了親。

一個家里也會顯得空落落的。

沒人知道,他其實來自于漠南。

平南王域以南。

漠南蠻族之地。

但他卻不是蠻族。

蠻族是極為排外的。

一個普通人想要在漠南生存。

不但要有極大的本事,還得要有豐富的心眼。

楚闊當然有本事。

但他無論再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有著豐富心眼的人。

不過他卻是還能在漠南有了立足之地。

這倒的確是一件奇事。

但他做到了。

人間總有例外。

在漠南。

楚闊就是這個例外。

他的父母去世的很早。

也沒有兄弟姊妹。

迥然一身,活的倒也舒坦。

直到有一天。

他的家門口來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長得並不漂亮。

但卻極為陽剛。

甚至比楚闊還更像男人幾分。

他騎著馬,路過楚闊的家門口。

身上帶著好幾處刀劍之傷口。

當時的楚闊並不明白這是何種傷口。

他只知道,這女人不斷的在流血。

而且氣息垂危。

後來的故事極為老套。

老套到說書人都懶得用它當做作自己的話術。

這女人自然就成了楚闊的女人。

待她傷勢好轉之後。

楚闊問他來自何方。

因為他從未見過外人。

自己也並沒出過遠門。

到過最遠的地方。

就是走過兩片戈壁灘去打水吃用。

那女人告訴他。

自己是從江湖來的。

不知怎的。

楚闊听到這里兩個字時,他的眼楮突然迸發出一種光亮。

就好像那漠南的胡楊。

生死之間依舊屹立不倒。

女人自然也看到了他目光中的異常。

他告訴楚闊。

最好不去要江湖。

若是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楚闊點了點頭。

畢竟是自己女人說的話。

他對江湖又不甚了解。

不點頭。

難道還能做什麼別的回應嗎?

但是他的女人並不傻。

微微的嘆了口氣。

那女人知道,當他說出江湖兩個字的時候。

楚闊便已經是個江湖人。

是那個自己曾經拼了命想要逃離的地方的人。

最終女人 還是死了。

也不知是憂郁過度。

還是舊傷復發。

但楚闊卻並沒有多麼難過。

他好似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似的。

楚闊背著自己女人的尸體,走過了那兩片戈壁灘。

把她埋在了自己打水的地方。

隨後楚闊在那里住了兩天兩夜。

但卻沒有說一句話。

只是不停的喝著水。

這水,好似已經把他女人的骨血融了進去一般。

在第二天夜里。

楚闊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水喝多了,卻是要比酒喝多了還難受。

不過當時的他還沒有喝過酒。

這也算是後知後覺的事情。

水喝多了。

月復中脹痛難忍。

雖然想吐。

但卻又吐不出來。

只能這麼直挺挺的躺著。

就好像他現在集英鎮,祥騰客棧中的姿勢一樣。

等到第三日天光大亮。

日頭曬了半晌。

他不知出了幾身透汗。

才把這水飽之難受解了過來。

楚闊早就听自己的父母說過。

只要順著頭上的一顆大星一直走,就能走出漠南,到達平南王域。

平南王域是不是江湖,他不知道。

但這里決計不是。

所以楚闊在第三日夜里,便看著那顆大星,上路了。

身上除了兩個羊皮水囊外,空無一物。

也著實算得上是白手起家。

戈壁灘上荒無人煙。

午後,熱氣蒸騰。

讓人的眼前都出現了不少幻覺。

白天,他盡量的尋處陰涼來躲避狠毒的日頭。

晚上的時候,便一刻不停的,跟著那顆大星指示的方向前進。

他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動力。

就這麼不知疲倦的走著。

但他的運氣著實不錯。

總是能在水囊喝空後不久,就遇見一處綠洲。

所謂的綠洲。

只不過是有一坑水,幾株草木罷了。

但在漠南的戈壁中,這就是生的希望。

沒有綠洲的地方。

戈壁的地面,縱橫交錯的全是溝壑。

像極了他女人的肌膚。

他的女人告訴他,這都是江湖的印記。

一般人看到這樣的印記,一定會對江湖不寒而栗。

但楚闊不是。

女人說的越多,他的興趣越濃。

越想要去江湖。

楚闊沒有一次把這個夢完整的做完過。

雖然他也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是做完。

是走出漠南?

還是尋到那江湖?

醒來的時候,天已黑了。

月亮還未升起來。

楚闊起了床。

看到桌上已經重新擺上了一桌子酒。

楚闊大笑著走到桌前。

把那一桌子酒,一

壺一壺的,全都喝了個干淨。

本來醉酒的人,酒醒之後最需要喝水。

楚闊也很口渴。

但他卻不喝水。

他只喝酒。

酒越喝越渴,越渴越喝。

終于,這一桌子就,都被楚闊喝完了。

他又醉了。

所以也感覺不到口渴了。

這時候。

窗外的月已然升起。

他喝光了酒,也拔出了劍。

對這月亮重重的揮了一下。

好似要把那月亮劈成兩半一樣。

隨後就這般,連劍鞘也沒拿。

提著劍,出了房門下了樓。

「客官可是要離開?」

小二看到楚闊下樓,趕忙走上前去問道。

「那草原王庭,要怎麼走?」

楚闊問道。

一張嘴,滿口酒氣。

「客官飲罷了這麼多酒,怕是難以走到。」

小二客氣的說道。

「酒怎麼才算多?」

楚闊問道。

小二回答不上來。

但依舊謙恭的立在楚闊身邊。

「小的雖說不出以客官的酒量,喝多少才算是多。但起碼現在,卻是殺不死那思楓的。即便是走入草原,也是一件難事。」

掌櫃的突然走出說道。

「你是誰?為何知道我的事?」

楚闊酒勁上頭。

雙眼有些迷離。

一時間,竟是沒能看出這個掌櫃和小二兩人打扮的區別。

「在下,集英鎮,祥騰客棧掌櫃。」

掌櫃的行了一禮說道。

但楚闊卻並未還禮。

掌櫃的這句話,他只听到了最後的兩個字。

掌櫃。

「難不成,這家客棧是霍望開的?」

楚闊笑著問道。

「自然不是……不過既然開在定西王的地頭上,大家自然難免熟識。」

掌櫃的說道。

「熟識?一起喝過酒嗎?」

楚闊問道。

「這……倒是沒有。」

掌櫃的被楚闊問的有些尷尬。

「連酒都沒有一起喝過,還敢說熟識?」

楚闊嘲諷的說道。

「難道閣下只因和定西王喝過酒,就敢如此輕視我祥騰客棧?」

掌櫃的也來了脾氣。

輕視他可以。

但他是集英鎮祥騰客棧的掌櫃。

他就是祥騰客棧的門面。

輕視了他,不就也輕視了整個祥騰客棧?

所以這可不可以,尚在模稜兩可之間。

「我不但同他喝過酒。我還想殺他。甚至出了好幾劍。你說,這夠不夠熟識?」

楚闊湊到掌櫃的耳邊說道。

滿嘴的酒氣燻得掌櫃的有些睜不開眼楮。

但耳中听到的話,卻是又讓他不寒而栗。

本以為這只是定西王霍望的一位死士罷了。

沒想到,卻是個英雄。

「閣下英雄,恕在下眼拙!」

掌櫃的立即後退了幾步,躬身作揖說道。

「那你說,這草原王庭,我走不走得到?」

楚闊問道。

「以閣下之勇,自然走得到!」

掌櫃的說道。

「那這什麼部公思楓,我殺不殺得了?」

楚闊又問道。

「以閣下膽敢行刺定西王的膽識,這思楓自是不在話下。」

掌櫃的說道。

「哈哈!我知道你不信。但我也不與你爭!我這劍,劍鞘尚在樓上客房中。記得給我收好了。等殺完了人,劍上散盡了殺氣,我會再回來取那劍鞘的!」

楚闊說道。

「閣下為何要讓殺氣散盡才能回劍入鞘?」

掌櫃的問道。

「因為殺了那思楓的殺氣,還不配讓其盤桓于我的劍鞘之內!」

楚闊說道。

隨即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祥騰客棧的大門。

「掌櫃的,這人……」

小二眼見楚闊離去,欲言又止。

「他要麼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要麼是個頂天立地的豪杰。前者後者,全看他手中一劍!」

掌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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