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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七步之勢,邪帝現身(萬字大章求訂閱!)

這道聲音來的突兀,只見酒樓拐角處,一個貌似仙翁的「不老神仙「背負雙手,緩緩走了上來。

只見這老翁一邊往上走,一邊說道︰「老夫縱橫天下幾十年,見過的鬼怪不少,見過的人精也不少。」

「但像天機子道長這樣的所謂的真神卻還是第一次見。」

「江湖傳聞,天機子道長在大江之上以一己之力,招來天雷,滅了隋軍八千精銳。」

「還有傳聞,道長在洛陽擊敗了宇文傷、尤楚紅,听說道長擊敗這二人時,所用的亦是雷法。」

「縱觀這數百年來的江湖,還從未出現過像道長這般,能掌控雷法的人物。」

「江湖上傳言,都說道長是人間真神。」

「我晁公錯倒是很疑惑,道長到底是怎麼個真神法?」

「縱使是中原第一人,散人寧道奇,也不敢稱神,嶺南天刀宋缺,也不敢沾一個神字。」

「我晁公錯不才,今日著實來想領教領教人間真神的高招。」

葉千秋听到這話,看著那人,不禁笑了起來。

倒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這晁公錯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這是專程來找他刷聲望值來了嗎?

南海派晁公錯,也是江湖上的宗師級人物,這人的戰績不算彪炳,不過也算是江湖宿老。

曾經和寧道奇大戰數百回合,方才落敗。

能和寧道奇戰上數百回合的,在江湖上自然也是一號人物。

畢竟寧道奇頂著中原第一人的名號已經有很多年了。

在南方武林之中,除了宋閥,便是這南海派。

宋閥的勢力主要遍布在南方的內陸之中,而這南海派的勢力則是都集中在南方沿海城市。

二者之間有著微妙的平衡。

不過,現在戰亂四起,這種平衡還能維持多久,會不會有新的大勢力突然冒頭,這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

宋閥能有這般大的實力,自然是和宋缺有關,而南海派能有不小的聲勢,和晁公錯有著不小的關系。

若是這兩大勢力沒有了這兩個領頭羊坐鎮,自然便會弱上不少。

天下間的宗師級人物,不算多,但若是真掰著指頭數上一數,倒也真還不少。

晁公錯能在其中有一席之地,著實不算弱手。

晁公錯看到葉千秋沒有理會他,卻是直接朗聲說道︰「天機子道長為何不吭聲?」

「莫不是怕了我晁某人。」

「晁某人只是想見識見識道長的雷法而已,並無其他意圖。」

「此地甚小,晁某在外面等候道長。」

說罷,晃公錯直接穿窗而出,如同流星一般從福聚樓三樓破空而下,橫過近二十丈的跨距,落在躍馬橋西端登橋處,身子沒晃動半下。

晁公錯站在躍馬橋橋頭,放聲大喊道︰「天機子道長,晁某人便在這里候著你。」

隨著晁公錯這道聲音的落下,原來鬧哄哄的整座福聚樓立即變得鴉雀無聲。

值此戰亂之時,天下武風熾盛,長安雖說禁止私斗,但以武相會之事還是時有發生。

晁公錯也算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這一嗓子喊下去。

自然是讓福聚樓上的諸多江湖人物,還有那些高官貴客個個添了幾分心思。

晁公錯居然到京師來了?

听這意思,居然是想要挑戰近來在江湖上聲名鵲起的「人間真神」天機子?

呵,這倒是讓人意外。

以天機子的風頭之盛,居然還敢有人來挑戰他?

不過也有人嘿嘿一笑,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們怕不是忘了晁公錯是什麼人。」

有些江湖人聞言,頓時明白了過來。

這南海晁公錯最出名的一戰,不就是和散人寧道奇過了上百個回合嗎?

現在「人間真神」天機子橫空出世,晁公錯打的什麼主意,不也一目了然嗎?

反正他老晁不是什麼頭面人物。

就是敗了,只要在這天機子的手上撐個上百回合。

江湖上的人難道還真有什麼人敢小瞧他不成?

今日一戰,怎麼看晁公錯,都覺得他是來找天機子刷聲望值的。

在福聚樓的江湖人物,有點見識的,都是這麼想的。

沒有人覺得晁公錯會贏。

因為,在洛陽城中,天機子以一人之力對抗宇文閥、獨孤閥六大高手。

除了宇文傷和尤楚紅之外,其余四人連天機子的身前十丈都無法接近。

更別說,宇文傷和尤楚紅前後夾擊天機子,最後還是被天機子以一己之力,干脆利落的全部擊敗。

而現在晁公錯不過一人而已,如何能敗了天機子?

現在,只看他能在天機子的手底下堅持多少招罷了。

很多樓上的客人,都站到了窗戶上,朝著躍馬橋看去,等待著天機子的到來。

這時,尚且還坐在福聚樓三樓的葉千秋,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石之軒,道︰「看來今天不能接著聊下去了。」

「貧道得先去打發了晁老頭。」

石之軒聞言,微微頷首,道︰「請便。」

葉千秋站起身來,然後瞬息間消失在了原地。

石之軒看到葉千秋消失的身影,瞳孔猛然間一縮,隨即,他提起手中的酒壺,一飲而盡,然後,扔了一錠銀子在桌上,悄然間離去。

他似乎根本不關心躍馬橋上天機子和晁公錯到底誰能勝出。

或許,他的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

……

躍馬橋上。

葉千秋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離晁公錯三丈之遠的地方。

此時,有人截住了登橋的車馬行人,當葉千秋來到橋上與晁公錯隔遠對峙,整座躍馬橋變成他們兩人的專用戰場。

晁公錯的臉上平靜無比,心中卻是暗自心驚,葉千秋表現出來的身法速度,的確是匪夷所思,超出了一般的宗師境界。

這樣的人物,能被稱作「人間真神」的確是有道理的。

晁公錯不是蠢人,相反他是聰明人。

只有聰明人才懂得利用一切人和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縱使是對方比自己強大,只要操作得到,他亦可以成為贏家。

勝負之間也是有區別的。

一招敗北,和百招之後惜敗,自然是後者更讓人欽佩。

晁公錯往前踏了一步,他的目光罩在了葉千秋的身上,他的神態顯得老練深沉,不愧成名達一甲子以上的宗師級高手。

一般人,還真沒有他這等氣度。

就在晁公錯踏步之際,強大的氣勢立即像森冷徹骨、如牆如刃的冰寒狂流般涌襲到了葉千秋的身上。

葉千秋見狀,依舊是紋絲不動。

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意。

似乎根本不在乎晁公錯向他發出的強大氣勢。

其實,對于葉千秋來說,晁公錯的這點氣勢,當真是對他毫無作用。

真正的同等高手之間的切磋,必定是以雙方的氣勢之爭開始的。

一方的氣勢散發而出,另一方的氣機也同時被牽引出來。

雙方在氣勢之上的比拼,往往比之後的交手還要重要的多。

一旦一個人的氣勢被壓制,那在心神之上就難免會露出破綻。

高手爭鋒,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單單是這一點破綻,就足以讓人潰敗。

晁公錯朝著葉千秋釋放出他強大的氣勢,本來以為葉千秋也會在氣勢之上做出回應。

但是,讓晁公錯驚訝的是,葉千秋居然連一丁點的回應都沒有。

就這麼任由他綻放氣勢,朝著對方身上源源不斷的沖刷而去。

發生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自己的氣勢之威,根本對天機子沒有任何的影響!

這個結果,是晁公錯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想過天機子的實力可能很高,但卻是沒有想到過天機子的實力居然高到了這種地步。

晁公錯的心頭,不禁有了一絲陰影。

不過,箭在弦上,已經到了不得不發的時候。

他既然來了,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如果,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打,便直接認輸了。

那他的一張老臉可就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更何況,這一場約戰,還是由他提出的,這豈不是自己朝著自己的臉上抽大嘴巴子?

晃公錯穩定心神,冷哼一聲,又直接跨前一步,他身上的氣勢更盛,自己的衣衫更是無風自動。

高手相爭,氣勢不凡。

晁公錯的這種種動作,落在樓上或者橋旁觀看的江湖人物眼中。

還是讓人頻頻側目。

一般江湖人,還真沒有晁公錯這兩下子。

晁公錯雖然是宗師級數中比較弱的那一擋。

但,宗師就是宗師,在江湖上,已經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無論在樓上或橋旁觀看的江湖人物,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外,均感到若把自己換到天機子的位置上,說不定早因心膽俱裂而敗下陣來。

一般人,還真承受不住晁公錯的這般氣勢壓制。

但是,站在晁公錯面前的不是一般人。

站在晁公錯面前的可是「人間真神」天機子。

幾乎所有在觀戰的江湖人物,都很疑惑。

他們疑惑,像晁公錯這樣肆無忌憚的將氣勢釋放,對于天機子來說,到底有多少壓力?

太多人在關注著葉千秋。

但是,他們卻是發現天機子的臉上根本沒有什麼變化。

他的身上雖然沒有散發出一丁點迫人的氣勢。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沒有氣勢的氣勢,卻更加讓人感到絕望!

這種無聲的對決,最考驗人的心里承受能力。

一般人,要是在這種無聲的對決之下存在,恐怕用不了一時三刻,就要直接心神崩潰。

輕則身受重傷,重則當場死亡。

這絕對不是危險聳听。

這是真實存在的事情。

這時,只見葉千秋動了,他往前走了一步。

不!

不止是一步!

而是不停的朝著前邊走去。

一步!

一步!

又一步!

他已經接連走了三步!

葉千秋每走一步。

晁公錯的臉色就蒼白一點!

葉千秋走了三步,晁公錯的身形已經有些搖晃不穩。

晁公錯心神大駭。

他好似感覺到了自己突然面對著一股無邊無際的大海波浪沖擊。

這種沖擊簡直就是一浪接著一浪,根本無法讓人躲閃。

他就好似那大海波浪之上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無情的風浪吞噬。

絕望!

絕望!

太絕望了!

這種感覺,猶如死神已經掐住了自己的咽喉,無法出氣,無法動彈半步!

這時,只見葉千秋又邁出了步子!

他每走一步,就好似一道重錘敲在了晁公錯的心房之上。

讓晁公錯整個人的身體負擔加重了不止一倍!

此刻,葉千秋已經走了五步!

葉千秋再往前一步!

晁公錯整個人的雙腿已經是顫抖不已。

他的身前背後,冷汗如雨,不停的傾瀉而下。

晁公錯很想大喝一聲,一拳擊出,打破這種來自精神之上禁錮。

但是,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

下一刻,葉千秋邁出了第七步!

 !

晁公錯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半跪在了地上!

他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來。

血跡灑在了躍馬橋之上。

寒風吹過,將那一團血跡吹動。

一團血順著石頭間的縫隙,朝著下邊緩緩流去。

最後在橋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印記。

葉千秋猶如在躍馬橋上散步一般,他從頭到尾,沒有使用任何武學招式。

只是單純的用他那一身恐怖的實力,將晁公錯給碾壓。

晁公錯敗了。

敗的十分徹底。

他半跪在躍馬橋上,一手撐著地面,抬頭看向葉千秋。

此時,他身上的壓力已經盡數消失不見。

他也能暫時松一口氣,他的情況並不算樂觀。

因為他的體內已然在葉千秋的七步威壓之下,受了重傷。

晁公錯朝著葉千秋緩緩說道︰「天機子道長不愧人間真神之名。」

「晁某人佩服……」

說完這句話,晁公錯便咳嗽個不停,又吐出兩口血來。

葉千秋見狀,停步在橋頭,看著晁公錯,道︰「听說你的成名絕技是七殺拳。」

「可惜,沒有能見到你出拳。」

「天下間的宗師里,你應該算是最弱的那一個了吧。」

說罷,葉千秋頭也不回的,下了躍馬橋。

晁公錯听到葉千秋的話語之後,一口氣沒換過來,直接登時倒在了當場。

一場比斗,以晁公錯的全面敗北結束。

人們只覺還不過癮。

因為葉千秋只走了七步,便將晁公錯給震的心神俱裂,身受重傷。

這一個過程其實很快很快。

一眾觀戰的看客,都沒有感覺到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這對于想要看到一場精彩大戰的看客們來說,無疑是有些失望。

誰能想到晁公錯居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天機子給碾壓了。

本來,他們以為晁公錯便是再不濟,怎麼著也能撐個十來八招吧,但是,他們卻是根本沒有想到,晁公錯居然這麼沒用。

晁公錯弱嗎?

絕對不算弱。

再弱的宗師,也是宗師。

這也讓一眾江湖人物,更加認識到了葉千秋的恐怖實力。

躍馬橋上的一戰,將在很短的時間內,傳遍江湖。

天機子的名號注定要在江湖上再度掀起一陣風浪。

……

福聚樓上,李淳風朝著葉千秋說道︰「師父,這南海晁公錯是不是有毛病啊?」

「千里迢迢從南海到長安來,就是為了找揍?」

葉千秋聞言,只說道︰「不管他是什麼目的,還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算不了什麼。」

「小李子,你得記住,凡事不能只耍小聰明。」

「無論在任何時候,自身的實力,才是立足于世的唯一資本。」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就好比是今日的這種情況,即便你不去找別人,別人也一樣會來找你。」

「如果為師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又如何能從容面對一切未知的挑戰。」

「在這個江湖上,站在你對面的,或許不是敵人,但絕對不是同道。」

李淳風聞言,點了點頭。

在李淳風心里,師父和老爹不同。

老爹是那種很傳統的隱士,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一個琢磨,然後高來高去,從來不出風頭。

所以,老爹教導他的那些道理,無非都是一些什麼。

修道者要遠離俗世,盡量不與俗人打交道。

但師父則不同,師父交給他的道理,都是入世的道理。

師父曾說只有在俗世當中能夠存活下去的人,才能很好的在山野之間避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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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和入世其實並不沖突。

師父說,像他這樣從小在山上長大,沒見過世面的人,總歸有一天是要到俗世中去模爬滾打一番的。

不然的話,即便是再修道,也只是修的空中樓閣。

隱士之所以能是隱士,都是在見證了俗世的種種,對俗世發生了某種厭倦之後,才去避世的。

而並非是從一開始,從未見到過俗世的一切,就直接去避世的。

那不叫避世的隱士,那叫井底之蛙。

李淳風對于師父的教誨,一向是記得很深。

當然,他也有著自己的判斷。

有些時候,他會提出自己的一些疑惑。

從師父這里得到答案。

這些年,在青華峰上,他學到的東西很多。

就好比慈航靜齋的那些女尼姑。

他一般都是一分為二的去看。

當然,如果沒有天機閣的出現。

沒有師父的出現,那麼慈航靜齋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而已。

他和他老爹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去和尼姑打交道。

當然,像師妃暄這種漂亮的俗家弟子例外。

師徒二人在福聚樓住了下來。

李淳風每日都會在長安城中瞎轉悠。

葉千秋也不去管他,任由他隨便亂逛,都那麼大的人了,自然不能處處都管束著。

這樣不利于李淳風的個人發展。

葉千秋在福聚樓一呆就是小半個月。

眼看著年關已經將近。

長安城的第一場雪,也在這時候落了下來。

……

漫天的雪花從天上飛舞下來,將整座長安城都給弄成了白雪皚皚的一片。

到處都是銀裝素裹。

年關將近,長安城處處都已經掛上了大紅燈,家家戶戶張燈結彩。

不止是白天熱熱鬧鬧,便是到了晚上,也是一樣。

葉千秋難得的沒有在福聚樓停留,而是出了福聚樓,在街上散步。

到了夜里,要比白天更加寒冷一些。

葉千秋在躍馬橋橋頭走著,沒走了兩步,便看到了石青璇。

石青璇的到來就好比是一股清風,不知從何而起,卻令人心頭一亮。

和幾個月之前相比,石青璇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只是身上的衣衫換了,更增添了幾抹動人的感覺。

雖然是夜里,但躍馬橋上的行人還是不少。

石青璇走到了葉千秋身旁,和葉千秋笑道︰「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倒也不算錯。」

石青璇一只手捋了捋發梢,然後說道︰「這一趟,我可能是被一些人盯上了。」

「他們跟著我到了京師。」

「也不知道,將他們甩掉了沒有,不過想來是沒有甩掉的。」

葉千秋道︰「那這可能就是他們的不幸了。」

石青璇笑了起來,又問道︰「你和我爹見過了?」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你如何知道的?」

石青璇道︰「自然是猜的。」

「既然你到了長安城,沒道理一直干巴巴的等著我。」

「總歸是要提前做點什麼。」

葉千秋卻是搖頭,微微一笑,道︰「那你就猜錯了。」

「我的確是見了你爹,但並非是我找到了他。」

「也並非是他找到了我。」

「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讓我和他相遇。」

石青璇听了,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個是一對天造地設的戀人呢。」

葉千秋抬頭,看著那夜空之中的啟明星,道︰「如果是那樣的話,可就沒有你了……」

石青璇聞言,咯咯咯的笑個不停,她說道︰「我還從來沒有想過,堂堂天機子居然也會開這種玩笑。」

葉千秋聳了聳肩,道︰「我又不是神仙,縱使是神仙,也是會講笑話的。」

石青璇道︰「說的你好像真就見過神仙似的。」

葉千秋道︰「如果我說,世人眼中的神仙只不過是一群更加強大的人呢?」

石青璇聞言,臉上的笑意收斂下來,她微微頷首,道︰「這倒也是,神仙也是由人修成的,好像也的確是該和人沒什麼兩樣。」

葉千秋道︰「你大半夜的回來,不應該是想和我說這些吧。」

石青璇聞言,面色徹底平靜下來,有些凝重的說道︰「其實……是我踫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比起那些追在我**後邊的人,還要可怕。」

「當然,他可能對我沒有惡意。」

「只是,我又不太確定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葉千秋道︰「你說的話可能有點繞,這個人,那個人,到底是哪個人?」

石青璇頓了頓,方才悠悠說道︰「是邪帝……向雨田……」

葉千秋聞言,眼中終于出現了一抹亮光。

「你確定?」

石青璇搖了搖頭,道︰「正是因為我不太確定,所以,才有些疑惑。」

「邪帝向雨田,在三十年前,就已經退隱,潛修魔門之中最秘不可測,無人敢練的《道心種魔大法》。」

「有傳言稱,他早已經因為練此法走火入魔,尸骨無存。」

「但是,我覺得這種說法並不靠譜。」

「我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向雨田,但是當我看到那個人的第一眼,就感覺到這世上除了向雨田,可能根本不會再有那般人物。」

「邪道之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也唯有向雨田能有那種氣度。」

葉千秋聞言,微微頷首,負手道︰「那我猜,追你的那幾個人,應該就是向雨田的幾個混蛋徒弟。」

石青璇點頭道︰「的確如此。」

「尤鳥倦、丁九重、周老嘆、金環真。」

「這四個人不知道從哪里听來了消息,說我知道邪帝舍利的下落,竟然想從我口中得知邪帝舍利在何處。」

葉千秋搖頭失笑,道︰「我倒是覺得,他們應該不是沖著你,而是沖著我來的。」

石青璇眼中微微一動,然後不太肯定的說道︰「莫非是因為我和你走的太近了?」

「你人間真神的名頭如今在江湖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然並非人人都信你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

「但只要有心人利用這一點,還真有可能讓這四個家伙上套。」

石青璇聰明的很,她只是听了葉千秋的一句話,便已經分析出了其中的一些關竅。

「那這個有心人是誰呢?」

石青璇轉頭望向葉千秋。

她猜不出誰想借助尤鳥倦、丁九重、周老嘆和金環真的力量。

「或許,這只是一個巧合,根本與你無關。」

「你我之間的關系,只限于你我知道。」

「如果我出事,第一個對他們出手的,應該是我爹。」

「他們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是不是你有些想多了呢?」

石青璇又在一旁分析著。

葉千秋聞言,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我倒是希望我想多了。」

石青璇沉默不語。

頂級大宗師的第六感,絕對是一種很恐怖的感知能力。

冥冥之中,自然有一種東西,在指引著這樣的大宗師。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躍馬橋頭,毫無聲息的經過了葉千秋和石青璇的身旁。

葉千秋驀然回首,只見那道身影已經沒入了人流之中。

葉千秋想也不想,直接攬起石青璇的腰肢,拔地而起。

夜空之中,葉千秋攬著石青璇在長安城的街頭巷尾飛速疾掠。

而在葉千秋的視野當中,有一個人影,一直在前方不停的前進。

良久之後。

他們來到了長安城外。

那道身影落在黑乎乎的樹影之中,靜靜等待著。

葉千秋和石青璇落在了另一棵大樹之上。

借著月色,葉千秋和石青璇將那人的背影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個十分高大的身影,他身著一身黑色勁服,身軀十分挺拔,即便是站在那樹梢上,亦是讓人能看出他的那一身巨大的骨架。

葉千秋心頭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覺,冥冥之間,似乎他和眼前的這個高大身影有什麼聯系。

這時,石青璇突然一怔,低聲道︰「是他……」

「他的背影,和你的背影有些相像……」

葉千秋听了,微微頷首。

此時,只見那黑衣人微微一嘆,仰頭看著那明月,低聲呢喃道︰「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

這句話一出,頓時讓人感覺到了一股十分滄桑的感覺。

在這人的身上,定然是經歷了滄海桑田,世事變幻,不然不會有這樣的感慨。

葉千秋沒有出聲。

石青璇也沒有出聲。

這時,只見那黑衣人緩緩轉過身來。

葉千秋和石青璇終于看清楚的了他的面容。

那黑衣人長相清奇特異,臉盆寬而長,高廣的額角和上兜的下巴令人有雄偉的觀感。

他的眼耳口鼻均有一種用花崗岩雕鑿出來的渾厚味道,修長的眼楮帶著嘲弄的笑意,既使人感到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看不起天下眾生的驕傲自負。

他站在樹梢上,自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姿態,兼之他寬肩厚胛,胸部凸起的線條撐挺了他緊身貼體的黑色勁服,臉容和體型相襯俊拔,更使人感到他另有種帶點邪異、與別不同的氣質。

葉千秋心頭一跳,終于發現了問題。

此人的身形竟然和他的身形有著九成的相似!

除卻了二人不同的面貌之外,二人的身軀,居然有著如此驚人的雷同!

這只是巧合嗎?

石青璇眼中泛起神采,她喃喃道︰「果真是邪帝向雨田嗎?」

這時,只見那黑衣人朝著石青璇咧嘴一笑,道︰「石之軒的女兒,我早就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

石青璇微微頷首,朝著黑衣人道︰「是啊,我們的確又見面了。」

黑衣人沒有再繼續和石青璇說話,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葉千秋。

他看著葉千秋,仿佛是在看著一件藝術品一般,他喃喃的說道︰「果然是你……」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我一直以為是假的。」

「想不到,卻是真的……」

「還好……我等到了……」

葉千秋听著黑衣人嘴中那有點莫名其妙的話,只說道︰「你就是邪帝向雨田?」

黑衣人微微頷首,笑了笑,然後說道︰「是啊……我就是邪帝向雨田!」

葉千秋道︰「你引我到此地來,有何事?」

向雨田面上閃過一抹莫名之色,道︰「我只是想來見你,驗證一件事。」

葉千秋心頭一跳,道︰「現在你驗證完了?」

向雨田微微頷首,道︰「是啊,我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葉千秋道︰「那麼,然後呢?」

向雨田笑了起來,他悄然說道︰「現在還不到時候,等我找到了那個地方。」

「等我找到了那個地方……我才能做到當年我做不到的事情。」

「快了……快了……」

「我已經等了很多年,我已經有了足夠的準備。」

「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天機子……天機莫測……」

「哈哈,果然有你的……」

下一刻,邪帝向雨田大笑著飄然遠去,好似朝著那月宮之中飛去了一般。

白雪皚皚,雪地里折射出的光,讓這黑夜都變得更加明亮了一些。

向雨田展現出來的身法與速度,已經到了和葉千秋不相上下的地步。

這讓葉千秋既是興奮,又是覺得有些怪異。

這個向雨田出現的突兀,有些莫名其妙。

他的身上似乎還藏著某些秘密。

似乎還跟自己有關。

葉千秋寂寞的一顆心,突然升起了強烈的興趣。

向雨田口中所說的那個地方,到底是哪個地方呢?

向雨田的身軀為何又和他的身軀如此相似呢?

葉千秋感覺,這其中一定有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這時,葉千秋看向一旁的石青璇,朝著石青璇問道︰「你第一次見到向雨田,是在什麼地方?」

石青璇頓了頓,道︰「是在東平郡……」

葉千秋聞言,微微頷首,嘴中呢喃了一句。

「東平郡……」

邪帝向雨田的名號即便是在魔門之中,也很少有人知道。

他已經在世上隱藏了許久,為何又會突然冒了出來,專程來看了自己一眼。

他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呢?

葉千秋的心頭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或許……真的是那樣……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

想到這里,葉千秋突然笑了起來。

石青璇看到葉千秋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有些好奇。

邪帝向雨田突然出世,很顯然是奔著天機子而來。

他所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根本不像是對一個陌生人說的話,反倒是有些像是熟人之間的聊天。

莫非,邪帝向雨田和天機子之前就已經是老相識了?

可是,為何看著天機子的樣子,似乎是真的第一次和向雨田見面。

這其中到底有些什麼玄機呢?

天機子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呢?

石青璇好奇無比,在一旁悄然說道︰「道心種魔大法,確是魔門至高無上的功法,比之陰癸派的天魔大法更勝一籌。」

「邪帝向雨田的功力,著實罕見,恐怕和閣主你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听說這道心種魔大法最奇怪的是在修練的過程中,修煉者會在性格氣質上生出變化,由魔入道。」

「我听一位長者說過,邪帝向雨田修此法雖功虧一簣,未竟全功,且落得魔火焚身的大禍。但在其慘死之前,猛然醒悟到過往殘害眾生的惡行,故力圖補救。」

「如今看來,那位長者應該是受了向雨田的蒙蔽。」

「向雨田不僅沒死,而且肯定已然修煉成了道心種魔大法。」

「魔門之中有如此人物在,一旦他出手,正道之中,還有誰能抗衡?」

葉千秋听著石青璇口中的話語,微微一笑。

石青璇是個聰明人,或許她已經看出了些許端疑。

著實是向雨田的話太過令人尋味。

不過,葉千秋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和石青璇解釋什麼。

很多事情,連他自己也不太確定,又何必去和石青璇解釋呢?

此時,大雪卻是猶如鵝毛一般落了下來。

葉千秋帶著石青璇落在了雪地上,二人朝著長安城緩緩行去。

二人走在雪地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雪地里留下兩行不深不淺的腳印。

沒過了多久,這些腳印便被簌簌而落的大雪盡數覆蓋。

葉千秋悄然說道︰「很多年前,我也和一個女人在雪地里散過步。」

「那是她生命里的最後一段時光。」

石青璇聞言,臉上露出濃濃的八卦之色。

她看向葉千秋,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呢?」

葉千秋笑了笑,道︰「她是一個有點倔的女人,和自己較了一輩子勁。」

「或許,有些東西在年輕的時候,看起來很重要。」

「但是,當人走到了生命盡頭的時候,那些東西,便著實不再重要了。」

石青璇聞言,從葉千秋的這段話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能確切的感覺到葉千秋曾經經歷過的事情,絕對是她想象不到的。

天機子,一個充滿了謎一樣的男人。

天機閣……天機子……

石青璇越是和葉千秋接觸,便越發的能感覺到來自葉千秋身上的那股厚重感。

這一夜,葉千秋和石青璇很晚才回到福聚樓中。

……

三日後,已經是新年前的最後一天。

家家戶戶都是張燈結彩,等待著新年的到來。

雖然現在天下各地都有戰亂,但是長安城還算平靜。

一大早,李淳風就來敲葉千秋的門,說是要回青華峰,他老爹一起守夜。

葉千秋笑了笑,道︰「你先自己回去,把該置辦的,都置辦了。」

「我遲點回山。」

李淳風听了,也不多言,興沖沖的帶著他這些日子置辦好的年貨回青華峰去了。

李淳風剛走,石青璇便來敲葉千秋的門。

門開了,露出石青璇那張美麗動人的臉龐,石青璇換了一身衣衫,她腰間掛著玉簫,朝著葉千秋淺淺一笑,道︰「閣主,我們該去無漏寺了。」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今天是除夕,這個日子去見你爹,的確是個好時候。」

二人出了福聚樓,朝著無漏寺行去。

無漏是佛學名詞,謂涅槃、菩提和斷絕一切煩惱根源之法。

無漏寺建于隋初,至今也不過十幾年的歷史。

石之軒在無漏寺藏身多年,即便是被梵清惠和幾個老和尚圍堵了一次之後,石之軒依舊沒有放棄這個藏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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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卻是換了一個身份。

不再是原來的大德高僧,而是變成了無漏寺中一個平平無奇的掃地老僧。

石之軒之所以不離開無漏寺,是因為他想要得到邪帝舍利。

當葉千秋和石青璇出現在石之軒的面前時,石之軒還在掃著地上的積雪。

石之軒變換了一副模樣,但依舊是瞞不過葉千秋和石青璇的眼楮。

葉千秋看著那地上厚厚的積雪,緩緩說道︰「地上的雪能掃干淨,心里的雪能掃干淨嗎?」

石之軒身著灰色僧袍,像極了當年天龍世界當中少林寺的掃地僧。

一樣的收斂氣息,一樣的好似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僧。

不過,石之軒的心境顯然還沒有達到無漏之境。

就在這時,只听得石青璇朝著石之軒喚了一聲。

「爹!」

這一聲爹,讓石之軒躬著的腰挺了起來。

石之軒看向石青璇,眼中閃過復雜的意味,有憐愛,有愧疚。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葉千秋的身上,緩緩說道︰「我想問道長一句,無漏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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