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續命湯治好了急性脊髓炎病人,鄭好很高興。不僅是因為中醫受到林大夫等人肯定,更重要的是印證了這種學習方法是正確的。
回到住所,鄭好對林大夫說︰「謝謝你,林老師,是你幫我找到正確中醫學習方法。」林大夫哈哈笑了,說「我也應該謝謝你啊。」
鄭好愣了,不知道林大夫說這話的意思。林大夫指著桌子上那一摞摞醫書解釋說︰「祖輩留下的醫術,並沒有在我手里變成垃圾而丟棄。是因為有了你,才讓這些書成為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你說我不應該感謝你嗎?」
鄭好恍然大悟,說︰「這些書都是無價之寶,凝結了古人的智慧與心血,是前人實踐經驗總結,期間不知道要有多少病人的死亡才得到的經驗教訓,可以說字里行間全是血淚凝結。剛開始記憶這些醫術的時候雖然很是枯燥,可是每每深入下去,就會有無窮的樂趣。」
林大夫說︰「今天你再給我把把脈,看看我這萎縮性胃炎的病。」鄭好點頭,伸手給林大夫重新把脈。把完脈,在林大夫要求下,鄭好針對病情,給林大夫開出了藥方。
林大夫接過藥方看了看,問︰「這是治療萎縮性胃炎的處方嗎?」鄭好說︰「是的。」
林大夫雖然學的是西醫,可是畢竟出身中醫世家,對于中醫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看過處方,他頗為疑惑地說︰「據我所知,治療脾胃病,一般中醫治療思路應該是用四君子湯或者參苓白術散一類處方加減治療。可是看你開的這首處方,似乎並沒有過多治療脾胃病的中藥,遣方用藥大都在治腎,可是我的腎並沒有感覺有問題啊!」
鄭好說︰「林老師說的不錯,萎縮性胃炎,西醫認為是胃的問題。但中醫治病不能依靠西醫診斷,用中藥治病就必須依據中醫診斷。」
林大夫說︰「難道我的中醫診斷是腎虛嗎?」
鄭好說︰「剛剛我給您診脈,脾胃的確是出現弱而澀的脈,代表脾胃氣血虛且流通出了問題。左部關脈弦,應該與你心情不好有很大關系。但這些都不是根本原因。」
林大夫有些疑惑︰「根本原因在哪里,在腎嗎?」鄭好點頭說︰「沒有錯。」
林大夫說︰「好像第一次把脈,你並沒有說我的腎有問題?」鄭好回答說︰「是的,腎脈本就沉弱。從前知識淺薄,並沒有感覺出其中的些許異樣。可是通過這段時間學習,對于脈學又有新的理解,剛才診脈感覺到了右部尺脈與尋常脈象迥異,很細微,卻有如刀割手般的感覺,書上說,這種脈象關聯的病必須及時治療。」
林大夫有些困惑,說︰「胃病治腎?」鄭好說︰「腎是先天之本,內蘊真陰真陽,現脈象沉遲,如尋刀刃說明你的腎陽不足。腎陽虧虛,導致火不生土,你平時一定有大便不成形,食物消化不完全,容易疲勞怕寒,四肢不溫,胃脕部覺冷,泛吐清水,納少月復脹,食入尤甚的癥狀吧?」
林大夫點頭說︰「沒錯,你說的這些癥狀我有。從前我總以為是胃的問題呢!」
鄭好說︰「這就對了,病雖然在脾胃,根本問題是腎陽不足,治以補火生土。我開的這首方子是用附子理中、四神丸合方並適當加減而成。」
林大夫說︰「我知道了。你這是補腎達到治療萎縮性胃炎的目的。」鄭好點頭說︰「中醫說治病治本就在這里了」。
很久沒有回龍山。鄭好湊空回去看了父親。鄭鐵山一切都好。期間鄭好又去了謝彩霞的診所。
前面診室沒有看到謝彩霞。鄭好就向後面走。剛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里面傳來爭吵聲,並且聞到一股很強烈的的農藥味。在院中鄭好見到謝彩霞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也認出鄭好,她說︰「快進去看看吧,柱子要喝藥呢!」
鄭好頗有些詫異,這才幾個月,柱子就與謝彩霞鬧矛盾了嗎?他進了屋,柱子半依靠在床上,滿臉是淚,聲嘶力竭的喊︰「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死,死了你好省心,找個好丈夫,像我這樣死不死,活不活的,存在下去,還有什麼意思。」謝彩霞說︰「就是不讓你死,就是讓你活受罪。」
鄭好說︰「你們這是干什麼呢?」見了鄭好,謝彩霞說︰「鄭好,再不回來,還因為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呢!」
鄭好說︰「最近比較忙,柱子的病好些了嗎?」
謝彩霞嘆口氣,說︰「西藥,中藥,針灸,推拿,什麼招都用了,根本沒有任何效果,柱子恐怕要一輩子癱在床上了。這不,他已經絕望了,要喝藥呢。」說著拿起手中敵敵畏讓鄭好看。
鄭好說︰「我最近看書,對針灸方面的知識有了一些新的認識,我想給柱子扎針看看。」謝彩霞說︰「好啊,你試試吧。」
柱子看到鄭好,勉強笑了笑。說︰「算了吧,謝彩霞咨詢了那麼多大醫院,那麼多大專家,都說沒有好的辦法了。這些時間謝彩霞也給我用針了,什麼效果也沒有,我的病就是華佗在世,也沒有辦法了。現在我已經死心了,我這輩子起不來了。」
鄭好見他面容消瘦,眼神暗淡。早已沒有了昔日生龍活虎的模樣。前幾個月見他,對生活還充滿了希望,還讀書。現在卻神情萎頓。不得不說疾病的可怕,對人意志摧殘是何等的無情。
謝彩霞說︰「不要听他的,我信任你鄭好,你認為有希望就給他針。」
說罷掀起被子,鄭好看到柱子腿部肌肉並沒有明顯萎縮,就說︰「不錯,還沒有肌肉萎縮。」
柱子說︰「彩霞每天都要給我按摩好多次。唉,是我連累了謝彩霞,每天打針看病,回來還要照顧我與女乃女乃。真不想在這里連累她了。」
謝彩霞說︰「你不在我這里,你能到哪里去,睡大街嗎。你是為了我受的傷,倘若餓死在在大街上,別人怎麼看我,我可不會做忘恩負義的人。」
鄭好說︰「謝彩霞既然都這樣說了,你就不要對不起彩霞,要勇敢的面對病魔,堅強的,不顧一切的活下去。有時候你一定要學會戰勝自己。」
柱子說︰「總有一天她會討厭
我的,與其討厭了再去死,反不如提早死去。」謝彩霞說︰「我說過,我照顧你一輩子,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柱子沉默了。
鄭好對謝彩霞說︰「這里最長的針灸針是多少?」謝彩霞說︰「三寸。」鄭好說︰「給我拿五根。」
謝彩霞雖然開的是西醫診所,但因為是在農村,西醫中醫區分並不如城里那般嚴格,有時候也按中醫書上的知識,偶爾用簡單中藥或者針灸給村民治療小病。
她很快就把消過毒的針給鄭好端了過來。鄭好拿起針,仔細端詳。針頭鋒利無彎折,針身筆直,顯是剛用的新針。
鄭好先是用針在柱子長強與命門穴刺入而後留置,接著取針找到柱子環跳穴迅速刺入,稍加拈轉。柱子說︰「麻麻麻麻,整個大腿都麻了。」鄭好說︰「麻就對了。」
鄭好施展拈轉手法,反復刺激,兩分鐘後,柱子喊起來︰「又麻,又涼,還挺舒服,從來沒這樣舒服。」鄭好點點頭,把針留置在環跳穴上。
他再次拿起一根針,由膝關節的陽關透向陽陵泉。鄭好反復提插。如此二十余次後。柱子的膝關節開始不停的抖動。柱子又驚又喜,須知道這條腿已經有一年多,不能自己動了。
謝彩霞說︰「鄭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醫學又進步了。」
鄭好抽出最後一根針從太溪刺入。鄭好說︰「這是太溪穴,腎經原穴。腎主骨生髓,刺之可以激發腎經的原動力。這里需要用補的辦法,名字叫燒山火。」說罷先進針約一寸,拈轉得氣,又復進針一寸如此連進三寸,提出後循前法,重新進針。
柱子說︰「感覺有一股熱氣從腳心向大腿上走。」鄭好說︰「這就對啦。」重復三次後,鄭好指著針過的這條腿說︰「現在你試著活動這條腿看看。」
謝彩霞提醒說︰「他這條腿根本就沒有任何神經反射了。」鄭好還是說︰「動動看看。」柱子很為難,說︰「我根本就不能動。」
鄭好指著大腳趾說︰「听我的,現在把意念集中到腳趾,先動這個大腳趾。」柱子臉憋的通紅,鄭好說︰「要相信自己,你其實是能動的。」
這時候,不可思議的事情終于發生了。柱子的腳趾微微抖動,雖然很輕,仿佛是微風吹拂過水面泛起些許漣漪。
鄭好說︰「努力,努力,你一定能夠成功。」謝彩霞很是歡喜︰「動了,能動了。」
鄭好再次分別提插幾根針。柱子的腳趾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一小時後鄭好取下針。
柱子的整條腿已經可以在床上移動。雖然移動起來依然很困難,需要柱子費很大勁。但是,這已經讓柱子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激動地問鄭好︰「鄭好,你說,我還能重新站起來嗎?」鄭好說︰「快了三月,最遲半年,應該可以下床。」
柱子說︰「鄭好,你不是騙我吧!」鄭好說︰「我沒有騙你,請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