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近幾天沒有任何要下雨的消息。天氣依然是干熱無雨。
早晨,鄭好剛剛走出家門,就看見段天明推著摩托站在門外,看得出他是特地來找鄭好的。
他說︰「鄭好,我要去煤城開計劃生育會議了,家里人手少,這幾天晚上你要幫著樹勇看水庫,不要讓人偷水。」
鄭好說︰「好的,晚上我會去幫忙照看的。」段天明很滿意,說︰「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待到年底賣了魚,絕不會虧待你和鄭叔的。」說完就騎上摩托,去鎮上報到了。鄭好暗自慚愧,自己恐怕要對不起段天明了。
回到家里,鄭鐵山面帶憂慮地說︰「這兩天還是沒有雨,今年的玉米要絕產了。前期化肥種子投入那麼多,恐怕今年都損失進去了。」
鄭好問︰「山上種的花生還好嗎?」鄭鐵山說︰「蟲子被打下去了。」鄭好說︰「會不會也像玉米一樣缺水呢?」鄭鐵山說︰「產量會減,現在看,不至于絕收。」
鄭好說︰「我們種的地瓜呢?」鄭鐵山說︰「地瓜耐旱,可以撐段時間。」
吃過晚飯,太陽落山,天色暗下來。鄭好把前幾天從夏鎮集買來的鐵網從屋內搬出來,扛在身上就要出去。
鄭鐵山見了,有些奇怪,問︰「天晚了,扛著這麼大的鐵網干什麼去。」
鄭好只說有些事,並沒有細說。鄭鐵山沒有再問,疑惑地看著兒子扛著鐵網出了門。
趁著夜色,鄭好把鐵網扛到了大壩上。為避免被人發現,鄭好悄悄得把鐵網放進了離水閘不遠的水庫里。
為了防止鐵網被水飄走,他特意把鐵網栓在了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一切忙完,拍拍手站起身。
突然遠處有一道手電的強光打過來,遠遠有人問︰「是誰,在干什麼呢?」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鄭好說︰「是我,大嫂。」打手電的是段天明媳婦。
听到是鄭好的聲音,她放緩了語氣,說︰「是小好呀。行,你從這里到東面看看,如果沒有事情,就到飯店一起吃飯吧!」段天明媳婦打著手電去遠了。
鄭好順著攔河大壩向東。突然看到前方有個黑影一閃,再仔細看卻什麼都沒有了。
鄭好心說︰「難道是偷魚的。」就加快腳步,向有黑影的地方走過去。走近了,果然有個人站在水邊。
鄭好問︰「是誰,為什麼在這里?」黑影咳嗽一聲說︰「是我。」鄭好听聲音很熟悉。黑影向鄭好走近,說︰「我是柱子。」
見是柱子,鄭好緊繃著的心放下了。吁了口氣問︰「你來這里干什麼?」
柱子點上一顆煙,吸了口,說︰「吃過飯來溜達溜達。你來干什麼,是替村長看水庫嗎?」鄭好說是。
柱子說︰「這水庫是龍山的老少爺們一起挖的,共同出的力,佔用的是龍山全體人的耕地。現在他是干部,說承包就把水庫承包了。又是養魚,又是搞旅游,自己富得流油,可是咱龍山
老少爺們的莊稼都快旱死了,他卻無動于衷,你說這樣應該嗎?」鄭好沒有說話。
柱子繼續說︰「就是放一些水,也並不影響他養殖。」鄭好說︰「水位下降了,會影響旅游收入。」
柱子憤慨的說︰「你說是城里那幫有錢人吃飽喝足後玩玩樂樂重要,還是糧食重要,還是咱老百姓的生活重要?」
鄭好沒有說什麼,轉身走開。走了幾步,他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對柱子說︰「這是人家花錢承包的水庫,里面養著魚。現他去城里開會了,你晚上來溜達,我覺得不妥,讓樹勇發現,或者是讓大嫂發現,這都不好。」
柱子哼了一聲,把吸剩的煙頭扔進水庫,轉身下了壩。
鄭好來到飯店。樹勇正在屋里抱著一台黑白電視看呢。見鄭好進來。就把電視關掉。
他對鄭好說︰「媽媽已經把飯做好了。我們一塊吃吧。」說著把做好的飯菜端上來。
鄭好問︰「嫂子呢,為什麼不一起吃?「段樹勇說︰「媽媽回去了,家里有雞還有豬,離不開人的。」
桌上兩樣菜,一樣清炖鯉魚,一樣辣椒肉絲。鄭好看了看說︰「樹勇,你不是挺愛喝酒的嗎,怎麼沒有酒呢?」
段樹勇雖然年輕,但卻遺傳了段天明嗜酒如命的基因,看見酒就拔不動腿。
听見酒就流口水。他吞咽了口唾液,說︰「爸爸媽媽都不讓喝。把酒都拿走了,怕我喝酒誤事。」
鄭好問︰「嫂子今天夜里還來嗎?」段樹勇說︰「應該不來了。」鄭好說︰「那就好,我家里還有兩瓶五糧液,我回去給你拿。」
段樹勇一听鄭好說到五糧液,眼楮就發光了,前兩個月,鄭好送給父親的兩箱五糧液,他偷嘗了些,那味道,至今想起來還回味無窮。
他有些猶豫說︰「可是我還要看水庫呢,倘若有什麼閃失,爸爸媽媽不會饒了我的。」
鄭好安慰說︰「沒有關系,有我呢,你放心。」段樹勇很是歡喜,客氣說︰「老是喝小叔的酒,這樣不好吧。」
鄭好說︰「這有什麼,你等著我,我這就回去拿。」段樹勇給鄭好取來了手電,叮囑說︰「路上不好走,小叔要小心。」
鄭好說︰「你不用擔心。」鄭好興沖沖地回家,把家里僅剩的兩瓶五糧液提了出來。回來時路過商店,心念一動,又買了兩瓶蘭陵。
回到水庫飯店,段樹勇正眼巴巴的坐在門口等著他呢。看見鄭好手里提著的酒,他兩眼放光。鄭好說︰「怕五糧液不夠你用的,又買了兩瓶蘭陵。」
段樹勇說︰「兩瓶就夠了。」此刻,段樹勇已經早早把兩個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接過酒,熟練的打開蓋,說︰「小叔你也陪我喝一些。」鄭好剛要說︰「我不喝。」轉念一想,「自己不喝酒,又怎麼能夠勸別人喝酒呢!」
念及此處,就沒有阻攔,任其對方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滿。
不過,鄭好想的太多了。段樹勇喝酒,根本就不需要讓,左一杯,右一杯,自斟自酌,幾乎就不怎麼吃菜,兩個小時後,他自己就把自己給灌醉了,段樹勇沒有說謊,喝了一瓶半,他就被撂倒了。
鄭好把段樹勇扶到旁邊床上,水庫有些涼,鄭好怕他受涼,特地給他蓋上薄被。
鄭好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此刻時針已經堪堪指向十二點。段樹勇鼾聲如雷。
鄭好悄聲說︰「對不起了樹勇,小叔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不能因為你們一家的利益,損壞了大家伙的利益。現在你們只是少了些旅游觀光的收入。龍山的父老鄉親們卻可以因此過上一年的好日子。」
說完鄭好拿起手電,走出飯店。剛剛走出沒有多遠,突然看見大壩下面上來一人。
鄭好抬起手電一看,心里頓時咯 一下。心說︰「糟糕,她怎麼來了呢?」
來人是段天明媳婦。鄭好遠遠地喊︰「大嫂,你怎麼來了?」段天明媳婦走近鄭好。
她說︰「心里老是放心不下,就特地來看看。鄭好你還沒有睡嗎?」
鄭好說︰「大嫂,你不要擔心,有我呢。」「樹勇呢?」鄭好說︰「他,他睡了。」
段天明媳婦說︰「這小子,我去喊他,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忙呢?」
鄭好心說︰「不好,倘若她發現樹勇喝了酒,今天不就露馬腳了嗎?」
想及此處,過去攔住了對方說︰「大嫂,你不用去了,他剛剛睡著,大概是白天太累了。這里有我就行。你也回去吧,現在小偷這麼猖狂,可不要把家里東西給偷走了。」
鄭好這麼一說,段天明媳婦說︰「哎,也是,今天光是來釣魚的就來了十多輛車,累肯定累。那好吧,我就不去喚醒他了,讓他睡一個好覺吧。今天就麻煩你了,家里有豬,還真怕被小偷給弄走。鄭好,那嫂子就先回去了。」
鄭好說︰「你回去吧,我四處看看。」段天明媳婦說︰「關鍵是要看好閘門那個地方,不要讓人偷偷放了水。」鄭好說︰「我知道。」
看著對方消失在黑夜里,鄭好抹了把頭上的汗,暗叫︰「慚愧。」
他在壩上溜達了半個小時。又回到飯店。在門口听見段樹勇依然鼾聲如雷,心中竊喜。
此刻他也睡不著,望了望天,就在門口石頭小憩片刻。約莫快要到一點半的時候。鄭好心說︰「現在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他站起身,向著水庫閘門走去。
他沒敢打開手電,趁著夜色朦朧,悄悄的過去。雖然自信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可還是有些心虛。感覺水庫里的風吹的有些冷,是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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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突然听到了嘩嘩的水聲︰「怎麼回事?風不是很大,怎麼會有嘩嘩的水聲呢?」
愈是接近閘門,那聲音越是清晰,而且水流聲音似乎越來越大。先還是涓涓溪流的嘩嘩聲,很快就變成了呼呼的猶如大風卷過巷道的聲音,再後來就是像瀑布一樣的轟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