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丁凡自然不會去揭發他,畢竟這個白胖子看起來還不是那麼煩人。他去給他弄了個點肉醬就回來了,把碟子放在桌子上時,劉大明自然加不要臉的說︰「放這就行,馬局血壓高,少吃肉,我長身體缺營養呢,平時早上就吃三個雞蛋。」
丁凡挨著他站著,都能聞到他身上香水味,給人一種虛偽無聊加愛慕虛榮的感覺,還吃三個雞蛋呢,渾身的肉都胖的發抖了。
「趕緊吃,還得處理爛攤子,大明你多吃點,一會別跟不上。」馬龍飛包容的說。
這頓飯怎麼吃完的,很多人都不記得了,丁凡挨著李大義坐著,聞著他身上有股子淡淡的酒精味,趁著別人不注意,小聲問︰「導員,喝了?半夜是不是天涼啊?」
李大義愣了愣神,夾著一筷子咸菜 ,低頭小聲說︰「這手以前凍壞了,不喝發抖,喝點正好。」
似乎是提到了手發抖的事,觸動了某種敏.感的神經,他的手劇烈的抖了幾下,咸菜掉在了桌子上,馬上顫.抖著撿了起來。
早飯後,丁凡帶著人把房間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給馬龍飛跟前擺上了紙和筆,方便他安排事記下來。
馬龍飛輕輕的擺了擺手,心疼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到後面去︰「丁子還是歲數小啊,馬上就要抓人了,還忙來忙去的,以後的學著點,精力多用到案子上。」
不知道別人是不是听出來了,丁凡腦子里模糊的听出了個意思︰「這是強調自己歲數小,重要活動重點是學習,別總愣頭青似得表現。」
「各位,現在必須給我抓住這個白義,所有線索集中在他身上,大地主張志新的事他疑點最大,咱也不是搞極端,這家伙本來身上事就不少,眼前必須全部出動,還是得給我找人去。」馬龍飛開始說今天的計劃了。
找白狼?在這個七八萬人口、地形復雜的地方,又都翻了好幾遍了,那時候又沒什麼科技定位,信息化手段的,難度可想而知。
當他目光在這些人臉上一一掃過時,在劉大明臉上停留了幾秒,劉大明似乎一下子就看出來了,知趣的低頭模起了褲兜,好像在找什麼重要的東西,再到劉德臉上時,停住了!
劉德自然會意,向著門外看了看,剛想說什麼計劃,一下子又想了什麼事,旋即清了清嗓子說︰「馬局都說了,兄弟們責無旁貸,都拿出看家本事來,分組出去找人,刑警隊也出點血,一人三百塊錢,線索費,不管你是找三教九流還是乞丐盲流子,必須挖地三尺,找到白義,這樣,咱說好了,七個人一共兩千一,誰第一個找到了,其他的人,也別埋怨,你把錢給我吐出來,剩下的都給那哥們 ,我就不信了。」
他的觀點迅速得到了大家表情各異的附和,誰都明白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再說了都是干這個的人,只要下足了功夫,在這地方找個人,不管他藏得多深,還是有希望的。
事就這麼定了!
一群人站在院子里各自穿了便裝,藏好了槍準備出發了,任杰正在給這些人發著錢,從信封里抽出一張張鈔票,數好了看一眼跟前的人,就遞過去了。
輪到丁凡時,劉德不知什麼原因發飆了,橫了他一眼,攔著任杰說︰「家里的留個人,買買菜什麼的,咱不能總吃旅店的,經費都用找人上了,的節省著點,丁凡,你在家打掃衛生吧,不是願意干這活嗎,再出去買點菜,讓店里加工就行了,能剩一半。」
這事要是站在丁凡角度上認真想想,肯定是劉德看自己不滿意了,馬龍飛表揚的人和他什麼關系,沒準更不想用呢。
馬龍飛安排了這一切,竟然連馬龍飛和宋密德他們誰也不看一眼,從任杰手里接過來一沓子鈔票,轉身走了。
等他們出了門,遠遠的看去,一個個果然都是喬裝打扮的高手,馬龍飛戴著遮陽帽,一個破舊的眼鏡架在鼻梁上,雙手一背,邁著小碎步,怎麼看怎麼像個退休老干部,正無所事事的溜達呢。再看任杰,不知道從那里借來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車座子上戴了個菜筐,正一只腳踩在地上,用最老式的辦法騎上了車,看樣子是準備去買菜了。
而劉大明淺色西裝在身,手里拿著木梳,不斷的豎著精致的漢奸頭型,手里搖著塑料墨鏡,嘴里含著糖塊,邁開奇大的八字腳,向著下坡那里走去,看著遠處有兩個自行車的姑娘,看樣是剛下夜班回來,他手指頭往嘴里一放,瀟灑的吹起了流.氓口哨,弄的兩個姑娘不約而同的回頭看了幾眼。
人都走了,馬龍飛靠在走廊柱子上,目光老成的看著丁凡說︰「丁子啊,這都正常,老劉那個性格,什麼事說了都不管,敢尥蹶子了,去吧,去吧,不是什麼壞事。」
丁凡推出了一台自行車,把提兜往車把上一掛,心滿意足的回答說︰「馬局,我沒事,出去逛一圈去,听說香瓜葡萄什麼的下來了,一會弄點來,給您打打牙祭,省得腰疼難受影響心情。」
半小時後,丁凡出現在南片居民區的一個胡同里,往院子里看了看,確定是劉老太家,想了想,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燒雞,燒雞嘍,叫花黃泥荷葉香雞嘍……」
喊完之後,他把自行車往牆根一支,躲在樹後暗中觀察著。不一會功夫,只見郝半仙緊著褲腰帶,叼著牙簽,從門里走了出來,左右看看,一副公鴨嗓子納悶的喊︰「人呢?人呢?」
丁凡丟出一塊石頭子在門口,郝半仙想左邊看去,到處看著,嘴里還嚷著︰「誰啊,誰啊?」
趁著他不注意,丁凡貓步前行,到了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捂著嘴,一下子把他弄了個趔趄,沒等他感應過來,氣哼哼的說︰「搞破鞋累了?大白天的不怕老子捉,奸?」
郝半仙一下子沒听出是丁凡的動靜,連忙委屈的喊著︰「老夫算命的,給,給人家破事呢。」
話音剛落,丁凡摟著他脖子就走,惡狠狠的說︰「算個毛啊,你算出來警察找你算賬了嗎?」
郝半仙現在听清是丁凡了,兩只腳一個勁的倒騰,像個被捏著脖子的公雞似得,委屈的小聲吵著︰「松開,松開,你不能這麼對待編外的,老夫不是工作呢嗎。」
走到了大樹後面,丁凡把他一把推到旁邊的沙堆上,指著他的鼻子笑罵起來︰「你這個老不正經的,你是不是在馬局長跟前打包票了?這地界上的事你都門清,想找誰找誰,就是找土地爺也得馬上到案,馬局要拘留你呢,說你欺騙領導,快點說,這事怎麼辦?」
「土地爺?我,我,我想想當時怎麼說的……」郝半仙剛才干壞事累的滿眼冒火星子呢,一下子被問懵了,揉著腰眼,滿臉的問號。
丁凡一看差點樂出來,暗想︰「這個老神棍,和誰說話都沒實話,謊話說多了,都忘了什麼時候說的了。」
什麼地界上的事,什麼土地公,都是丁凡編的,但絕對符合郝半仙漫天吹牛的風格,說的和真的似的,弄的郝半仙一下子懵了。
郝半仙坐在沙堆上尋思了半天,看著丁凡再也沒動手,心里自然就明白了幾分,撫著山羊胡子神神道道的說︰「丁子啊,老夫平時接待這麼多事主和客戶,說過什麼,指點過什麼,很多情況下那都是天意,說了從來不記著,那都是天意啊,可是呢,業務上我只對你一個人負責,有什麼事你安排就行了,走,咱倆吃點早餐,邊吃邊商量去。」
看他說的認真,表情裝的嚴肅,丁凡不自覺的模了模衣兜,頓時感覺上當了︰這老神棍敢情是發現自己找他是有事,先欺負自己請吃一頓早飯再說呢。
無奈下,丁凡推著自行車,帶著他向林家鋪子走去。
豆腐腦、油炸糕,和火大的油條一樣樣端上來了,丁凡看他吃了半天了,油條焦黃的碎片貼在了黃了吧唧的大板牙上,敲著桌子,小聲說︰「老神棍,白狼呢?你要是不把他給我找出來,一會我就吃了你的雞爪子。」
說話間,丁凡抓住他瘦骨嶙峋的大手,目光凶狠的向著旁邊滾開的油鍋看去!
他的意思都寫在憤怒的臉上了,小聲補充說︰「越快越好,頭們急眼了,必須快點找到人,現在好多人在找他,我要是弄不出人來,就得把你雞爪子炸了,知道我最近急的快瘋了吧。」
「是,是,興隆礦的人都說你瘋了,連樓都跳下來了,大地主都嚇跑了,沒跑出去,就讓人干死了,這個白狼嘛……」郝半仙恭維的說著,趁著丁凡分神了,趁機抽出了手掌,轉身對著遠處忙乎的老板老林頭喊了聲︰「哥們,加碗豆腐腦,多放點香菜和辣椒油。」
丁凡站起身來,模了模衣兜,面無表情的說︰「賽臉了是吧?一會要是有人報警說你白吃白喝,本警絕對會按照法律規定,抓你個詐騙慣犯的。」
郝半仙知道他急眼了,連忙側身眨巴著眼楮,半捂著嘴悄聲說︰「別急啊,抓人咱不得吃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