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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谷竹林內, 一陣悅耳琴音傳出。

琴聲幽幽,連同流水的聲響,一起奏出悠然的曲調。

林中的霧氣朦朦朧朧, 白衣人盤膝坐在竹林中間,容顏俊俏,若有若無的笑容更使得他整個人如同明珠玉露,熠熠生輝。

他仿若下凡而來, 見竹林幽靜,便撫琴與清風明月听的仙人。

錚————

忽然一聲弦響,琴弦錚然而斷, 彈琴的白衣人頓住了, 剛剛恍若仙人的氣質全部不見。

「這琴弦太不結實了, 我都學了兩年了, 肯定不是我技術不好。」

他說話的模樣真誠又無辜, 如果不是這兩年他弄斷的琴弦加起來能圍繞霧谷三圈,可能聞霽就信了。

「你知不知曉琴弦難得?如今谷內已經沒有那麼多合適的琴弦給你使用了!」

聞霽坐在另一邊的水岸垂釣, 琴弦一斷, 原本在水中悠然自得準備咬鉤的魚受驚,也四散而逃。

他們的晚餐也沒了。

「那就不學琴了唄!這老規矩也該改改了。」岳少涯抓住機會說道。

他根本就不是學琴的料子, 別看現在彈琴有模有樣, 全是聞霽給逼出來的, 他只會完整彈完這一首,還時不時走神崩斷琴弦。

聞霽平日里十分寵愛收下的小徒弟,岳少涯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容著他,唯獨這件事堅持,一口駁回了岳少涯的請求。

「我煙海派的弟子,代代相貌人品武功上乘, 每一人皆精通音律,無論如何,你必須學。」

「師父,我會的一門別的,不用學。」岳少涯見聞霽有興趣,立即給聞霽吹了一曲抑揚頓挫的歡快口哨。

「就這?頑劣!」聞霽起身作勢要打人,岳少涯轉頭就跑遠了。

看著岳少涯跑遠,聞霽搖搖頭,這兩年他也看出來了,他收的這個徒弟就是個憊懶的家伙,好在學起霧谷煙海派的其他絕學時學的很快,可惜這琴

再次搖搖頭,聞霽認了。

岳少涯跑走後,見聞霽沒來打他,松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到茅屋村內。

床頭的丑木雕靜靜立在那里,岳少涯拿起在手上盤著,「這到底雕的是個啥,雙手拿著一條條這麼粗的東西,是拉面師傅?」

那木雕刻的簡陋,他實在分辨不出來,倒是他經常拿在手上把玩,把上面的毛刺都給磨掉了,還多了一層經常盤玩留下的溫潤包漿,那層包漿讓這丑木人多了兩分精致。

自從那天升陽秘錄發作,被聞霽封了之後,他已經在霧谷待了整整兩年時間。

沒了雙修功法,不用和陸青絕綁定在一起,本來是該松一口氣的好事,但岳少涯常常莫名升起焦躁,每到這個時候,他便回來瞧瞧這個小木人,見到這個小木人雕工這麼丑,他就開心了。

下次見面,一定要刻十個八個小木人,讓陸青絕好好看看木人到底該怎麼雕。

不知不覺,他帶著木人又來到了霧谷的後山,一塊有著一個小缺口的青色石頭瓖嵌在後山的山壁上,忽明忽滅。

這兩年東門正沒再來過,或許是來過了,但是他們不知道,但兩年前東門正在外面找到一塊石頭,等東門正離開了,聞霽也帶他找到了這一塊石頭。

聞霽告訴岳少涯,外面的一塊石頭其實是半塊,霧谷內還有另一塊,他同是先天境,可以感受到這石頭的呼喚,在霧谷住了那麼多年,怎會不曉得外面那塊和這塊應該是同一塊。

這兩塊應該同時被先天爐火打開才能重新開放霧谷,但霧谷所在隱秘,只能進不能出,現今僅存的兩個有先天爐火的人卻都在霧谷里面困著,根本無法拿到另外一塊。

就算拿到了,岳少涯也試過,以他先天爐火的強弱,並不能像啟動鬼呼石林那塊紅色石頭一樣,啟動霧谷中那半塊青石,除非他能更進一步,突破到天極境宗師。

除此之外,就是陸青絕還有點希望能做到,但他如今也不知道陸青絕的情況,不知道人有沒有突破到先天境。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岳少涯到現在回歸通道很穩,一點都沒崩潰,想來陸青絕在外面真的走上了搞風搞雨的反派路線。

只是不知道青青有沒有听他話,不殺那個路大俠?

岳少涯心中想著,若是這樣混到劇情結束,他直接在霧谷回他原來的世界,也是可以的,但他還想再見陸青絕一面。

若是他一聲不響消失了,陸青絕恐怕絕不會太高興,只魔念都能纏的他喝一壺。

也許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家見姐姐了,岳少涯想到這里,酸澀之意漸漸自胸腔彌漫開來,有點空。

「你果然又在這里。」聞霽渡步找來,瞧瞧岳少涯又試圖拔青石的模樣,說道︰「真的想出去?」

「想。」岳少涯連連點頭,「您這麼問,是有辦法?」

他目中漸漸升起希望。

聞霽頷首,「其實,霧谷並不是真的完全不能出,每一百年,若傳人能到達天極境出師,是有機會出去的,不然你以為歷代傳人都被困在這里,是怎麼出去揚名的?」

不過出去了的一般都不會再回來,也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出去,這句話聞霽沒有說。

「那————」岳少涯目光越來越亮。

聞霽笑道︰「之前是怕擾亂你練功,現在,你的功力已經有了小成,雖說尚未達到天極境,但和真正的天極境相比,也不會輸很多,勉強可算你出師收拾收拾,就在最近了。」

「師父,我真的能出去?」岳少涯暈暈乎乎。

聞霽並無老態的面上閃過一絲悵然,隨即變成笑意,點點頭,「為師去給你準備些東西。」

岳少涯心心念念了兩年的事就這麼有了轉機,他還想再追問,卻在見到聞霽的背影時頓住了,聞霽消瘦的身影不曾有什麼牽掛,只是看起來格外孤單。

這兩年聞霽手把手教他學琴習武,從煙海派的入門武學到岳少涯新學成的幾門絕學,如今就算沒有系統提供的幫助和自帶武學,他也依舊能在這個世界橫行。

其中聞霽對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教導,岳少涯有數,心中雀躍消失不見,他唉聲嘆氣回了房間。

師父年紀大了,一個人又在霧谷住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才等來一個能和他喝茶聊天亦師亦友的小徒弟,結果他這麼快就離開了,師父一定很不舍吧。

若是能把師父帶走就好了。

五日後,霧谷終于能能听到外界的聲音,卻是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音。

鳥雀驚飛,外面的人內力頗有功底,雖不及岳少涯,但也是一流高手。

「晚輩苗寒天,持信物特來拜見霧谷前輩,請求霧谷傳人履行當年的約定,完成我家主人的一個要求。」

一盞孤燈散發著淡淡的光,驅散了一圈濃霧,通向霧谷外的一側出現了一條清晰的道路。

「原來出去是出任務,前輩欠的債要晚輩來還?師父,這是您老人家做的好事?」岳少涯挑挑眉,「先說好,若是他們要錢,我是萬萬沒有的。」

他模模懷中的荷包,那還是陸青絕送給他的那一個,里面還剩下一點銀兩。

聞霽把手中收拾好的包裹遞過去,「霧谷的內外兩塊奇石上各有缺口,被煙海派的前輩拿去做出一把異寶引路燈,每百年,那引路燈可以啟用一次,照亮一道通路,那引路燈被保管在宿家,什麼時候他們持燈來此請人相助,我派弟子不得拒絕。」

岳少涯默默接過師父給的包裹,發現里面是他惦記了很久的,以他的蠶繭做成的白色異寶絲衣。

這幾日的夜里,聞霽屋里的燈總是很晚才熄滅,想來就是在趕工做這件雪魄衣。

他眼圈一紅,默默走在引路燈照出的通路上,在快到盡頭的時候突然轉頭︰「師父,你跟我一起出去啊!」

聞霽頓住腳步,微笑著搖了搖頭。

這條路是只能容許一個人出去麼?岳少涯心一沉,仍然大喊,「那你等著我,很快我就天極境了,到時候回來接你出去玩!」

等岳少涯的聲音再也听不見,徹底從這里離開後,霧谷內才傳來聞霽一聲嘆息,孤寂轉身回去。

岳少涯出來時,外面候著一個手提燈籠的藍衣年輕人,想來就是那個苗寒天。

看了岳少涯手中微縮山水的玉佩,確定接到的人是霧谷煙海派弟子後,他給了岳少涯一個地址,「我家主人現在正在幽藍城的武林盟分壇安歇,少俠在三日內趕到就是了,下官還有他事,就先告辭了。」

苗寒天收起引路燈,先一步離開了。

岳少涯則在下面月兌下了穿了兩年的舊白衣,換上聞霽趕工制作好的異寶雪魄衣。

按照聞霽所說,異寶只有先天境界可以制作而出,後來先天境界之人陸續消失,異寶的來歷也就漸漸無人知曉,一些大門派倒還流傳有制作異寶的方法,只是不達到先天境界,無人能制作而已。

岳少涯想起他給陸青絕升級成異寶的相思扣,懊惱撫額,他好像在陸青絕面前暴露了許多東西,但陸青絕一直都沒問他。

雪魄衣下還壓著一張□□,據說是聞霽年輕時行走江湖用過的,岳少涯換好衣服戴上□□,才順著苗寒天留下的繩索爬上去。

崖壁上空一聲鷹唳劃破長空,黑鷹盤旋了幾下,落地停留在黑袍人的身前。

「吵。」黑袍人兩縷霜色頭發披散,一雙銀白色眼楮邪肆詭譎,生生破壞了這張本該清俊的臉,整個人冒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黑鷹本有些興奮,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他高興的東西,被黑袍人一嚇,頓時低頭,不敢再叫一聲。

黑袍人在斷崖之上站了一會兒,詭異的銀白眸色盯著崖底瞧了很久,幽幽自言自語,「還不出來,那我就抓你出來了。」

他才一躍在黑鷹背上站定,黑袍翩飛,黑鷹展翅乘風,扎進雲端遠去。

岳少涯打了幾聲噴嚏,緊了緊新上身的雪魄衣,師父明明說這衣服寒暑不侵,怎麼莫名有點發冷。

剛剛耳邊似乎听到了幾聲鷹鳴,他模模脖子上的鷹哨,想起他曾經養的那只巨□□,不知道那只黑鷹怎麼樣了,他好像還沒來得及給黑鷹起個名字。

出了霧谷,就重新到了鳳翔鎮。

鳳翔鎮因為和天流谷比鄰,當年十分繁華,岳少涯再次到這里後,卻發覺鳳翔鎮蕭條了不少。

普通百姓少了,來來往往的江湖人多了,從前一些賣吃食的鋪子門可羅雀,酒樓卻江湖人齊聚。

岳少涯在霧谷吃了兩年素,被迫過的像個和尚,出來第一站就上了原先鳳翔鎮最大的何安樓開葷。

這個酒樓倒和當年一樣生意火爆,他一進來,小二就迎來上來。

「小二,把你們店里所有葷菜都給我來一份。」

小二猶豫,不自覺望向岳少涯的苗條的身材,這英姿颯爽的白衣少俠能吃這麼多麼?

「讓你上你就上,就算浪費了,也是我的事。」岳少涯一拍桌子,怎麼可能浪費,這些菜還未必夠他吃飽。

菜上的很快,岳少涯唏哩呼嚕吃了一通,感覺肚子飽了一些,才開始留意其他食客的討論聲。

兩年來,江湖格局大變,玄陽教一統邪派,還整合了所有勢力,一時間成為武林中實力最強,人數最多,範圍最大,遍布中原各地空前的勢力。

魔教勢大,和正道發生沖突的次數也漸漸多了,正道都處于下風,那個魔教教主青無聖君的實力不知為何大大增長,連續許多位天極境在他手下過不了十招,隱約有了江湖第一人的風頭。

為了和玄陽教相抗衡,正道勢力只能聯合,成立了個武林新盟,還推舉出了兩個江湖上極有名望的前輩來擔任盟主。

岳少涯邊听邊點頭,這就和原著對上了,除了武林盟主不是自己,一切發展都沒錯,他听了一會兒,沒听到有人敢說玄陽教一句不是,提到玄陽教,一個個避而不談。

他追問了一句,「那青無聖君現在在哪呢?」

一句話問出,酒樓內忽然靜的落針可聞。

這古怪的氣氛,岳少涯心里一突,「我就是隨便問問,不能說嗎?」

「小兄弟不是江湖中人吧?」一個絡腮胡接話。

岳少涯順勢點點頭。

絡腮胡好聲好氣,「勸你以後不要打探這個,玄陽教整合了邪派,現在滿江湖都是玄陽教的人,說不定這酒樓中就有呢,小兄弟還是不要亂說話了。」

和絡腮胡同桌的另一人打量了一下岳少涯的長相,陰陽怪氣接口,「其實你想知道青無老魔的事很容易啊,就憑小兄弟的容貌氣質,想來不久就會有人想帶你認識認識青無聖君了。」

「莫胡說,這位小兄弟是男子。」絡腮胡打斷。

「男子被抓去的少麼,咱們這位青無聖君,可是男女不忌,只要長的讓他喜歡就夠了!」陰陽怪氣的那個人冷哼。

「什麼意思?」岳少涯有點傻眼,萬萬沒想到陸青絕在外面的名聲是這樣的,以前江湖人還尊稱他一聲青無聖君,現在變青無老魔了?

青青可一點都不老,不過陸青絕這兩年到底都做了什麼?才會被扣上這種色魔帽子?

岳少涯心思轉著,又改口弱弱的問起其他事情,「听說你們江湖上有個路大俠,他很有名氣嗎?」

他想知道陸青絕有沒有听他的話,不去動那個路大俠。

絡腮胡正想回答,門外呼呼啦啦進來一批黑袍人。

「圍起來!」為首的那個一展畫像,就在人群中搜尋起來。

何安樓中原本姿態各異,或張揚或低調的江湖人,此時統統都低著頭,安靜的吃著酒菜,等著這群人選人。

這衣服,是玄陽教的教眾,岳少涯瞄了瞄這群黑袍人,就被為首的那個人盯上了。

「就你,別動。」

「我?」岳少涯指住自己。

那人拿著畫像來到岳少涯面前,不停對照畫像,「長的不大像,但今兒個你穿了白衣,這就不湊巧了。」

「來人!」

一群人圍上來,轉瞬就把岳少涯鎖住了,同時還有另外兩個少年人一起被鎖住。

「帶走!」

黑袍人一推人,把三個人一起押走。

「你們想做什麼?」岳少涯懵逼了。

「做什麼?」為首的那個打量岳少涯,「我們家聖君缺個新娘。」

岳少涯︰「」

好啊陸青青,不務正業去欺負正道勢力,做個合格的反派boss,真的改行欺男霸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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