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聲不斷，封戚戚忙著拍照，給阿羨發過去了一個系列，差點沒讓阿羨掀桌。
還在修養的阿羨發來了一長串的表情包，她自己的臉做出來的，各種，哭的，傷心的，欲哭無淚的，讓封戚戚開心了好久，果斷保存。
阿羨收到封戚戚的照片，隨手就轉給了卿之勛，讓卿之勛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厚起臉皮跟息繡走！
這一晚，是息繡來到京素後難得放松的時刻，大家都很開心，讓她覺得這樣的人生，再恣意不過。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三個小時，蓋亞的衛星已經升上天空，明亮的光線投射在透明窗戶上，看起來有一種朦朧的美麗。
魏瀾珊他們幾個都吃撐了，只有黎楓，還一直在試味道。
息繡唇角噙著笑，四喜看到她開心的樣子，也非常開心。
它的數據庫已經沒有息繡兒時的影像了，不過，它能輕易感知到人類的各種情緒，這是它這種類型的機器人必備的技能。
「小不點竟然開心成這樣，還和她小時候抱著你撒嬌一個樣。」
「是嗎，可是你不覺得，她笑著的時候，最溫柔嗎，我喜歡這樣的息繡。」
強大，溫柔，還善良。
「哦，這是人類才有的情感，我們是機器。」
「不對，機器也能感受到情感，從科學技術上來解釋，我們的程序和人類釋放出來的情感，能夠共通，只是你不願意打開那個閥門。」
這一回五元竟然無法反駁。
七芒一向不太愛說話，不過它倒是認同四喜的觀點。
桌面上的十幾個菜被六個人吃得很干淨，段紹光差點連配料都沒放過。
「封戚戚，能不能再說一下這些菜名？我要做記錄。」
「哦，回頭我傳一份給你吧。」
息繡今天晚上小試牛刀，做的紅燒肉，肉她買的是藍雨星出產的一種養殖動物，他們的營養劑里也添加了這種肉質。
其他的食材，花點心思在網絡上也都能買到，就是方法，不是每個人都會，都懂。
餐桌留給了機器人收拾，魏瀾珊設置好指令就沒再管了，和息繡去了陽台。
此時已經是蓋亞的深秋，實驗室周圍的建築並不太多，環境很清幽，離著名的森林旅館沒有多遠。
「這里很漂亮。」息繡端著果汁，時不時啜一口。
「嗯，當初選擇這個地方建實驗室，也是因為她喜歡這種環境。」
魏瀾珊和息繡都很少提及的那個人，是息繡生物學上的母親。
她離開時，魏瀾珊從她身上取下了遺傳細胞，當初魏瀾珊就做好了決定，傾盡畢生都要將這個病毒研究透徹，並治愈被這種病毒感染的人。
後來，她在已經有把握的情況下，用她的遺傳學細胞培育出了99，也就是成人後的息繡。
如果不是這個強大靈魂的注入，嬰兒的99根本不可能撐過去。
「瀾姨和她的感情很深，我很羨慕。」她們都失去了家人，可是在後來成長的歲月中，遇到了可以彌補家人空缺的姐妹。
何其有幸。
「息繡也遇到了很好的姐妹，不管你在哪里，瀾姨都會為你護航。」
她的母親已然不能再保護她，創造了息繡的自己，就是她的母親，會為她做這世上母親會為女兒做的所有事。
「謝謝瀾姨。這一生遇見你，是息繡的幸運。」
她是感恩的人。
「以後的路可能會更辛苦，息繡做好準備了嗎？」
「瀾姨放心，不管前路如何，我都會一直往前。」
息繡看著魏瀾珊欲言又止，察覺到她猶豫的魏瀾珊笑出了聲︰「有問題就問吧，我猜你大概是想要問我婚姻申請表的事。」
被看穿心事的息繡有些臉紅，一把年紀了為這事不好意思，好像有些矯情。
就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不打算結伴侶，我想像瀾姨這樣生活。」
「哦，為何？」
「沒有那麼多牽絆，自由。」
「嗯，這只是一方面，另外的一方面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話你會孤獨很多很多。」
「瀾姨不也這樣過來了嗎？」息繡不解，孤獨是每個人與生俱來就應該學會的本領，她早就已經習慣了獨自生活。
「不，不一樣，我也會孤獨，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有個伴侶，能夠志趣相投，能夠交付後背，自己會更開心。」
她當初是因為息繡媽媽的事，錯過了提交申請，被強制匹配後，單槍匹馬去找中樞智腦理論，最後她完勝。
後來，這件事告一段落，她也沒心思再去申請了。就一頭鑽進了生物醫學里，發誓要把病毒給攻克下來。
魏瀾珊將這段從沒有對別人說起過的往事，說給了息繡听。
她的經驗並不值得作為參考。
相反，聯盟有很多恩愛的伴侶，一起戰斗，一起遨游星海，共同養育子嗣，他們的經歷，其實相對來說，更完滿。
雖然追求不同，可是那樣的人生，她曾經也想過要嘗試。
「那，薇薇安呢？」
「薇薇安有伴侶，不過，是個悲傷的結局。在他們結下伴侶契約後沒多久，那個勇敢的人為了救薇薇安，死在了薇薇安的面前，後來，薇薇安沒有再讓任何人進入她的心。」
息繡默然。
她以為開朗明艷的薇薇安，是想要像魏瀾珊一樣看破紅塵，沒想到，會是這樣讓人遺憾的結果。
「薇薇安，她現在看起來還好。」息繡從未在她的眼楮看到過悲傷。
「時間是最神奇的東西，它可以讓人把自己想要藏起來的東西，隱藏得干干淨淨。」
薇薇安之所以一直留在寧夔星，就是因為那里是他們情定的地方，她想要守住兩個人的記憶。
那個人已然不在了，剩下的，就她替他活著，她替他去看這世界。
「所以，你真正不想結伴侶的原因，是什麼？」魏瀾珊一臉的玩味。
息繡將前生，大概算是齊大非偶的婚姻簡單說了，卻讓魏瀾珊連連發笑︰「我們的久久，不該是越挫越勇嗎？怎麼反而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放棄這一生的美好？」
息繡被魏瀾珊的話說得無言以對，某種方面，她確實在逃避，可是，她仍然還是想要試一試一個人闖蕩，沒有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