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書聲,扶蘇一行三人來到了一處院落之中。
只見院落之中,坐著三四十名孩童,大的有十來歲了,而年紀稍小一些的,也有五六歲了。
而在眾多孩童的面前,則是一塊大大的黑板,上面用粉筆寫的文字。
而在黑板的另一面,還寫著數學的計算公式這些東西。
顯然,對于此刻這些蒙受教育的孩童來說,語數均衡發展,才是王道。
「一一得一。」
「一二得二。」
「一三得三……」
「……九九八十一。」
听到這些,扶蘇心中不禁啞然,這些皆是他為了方便教學拿出來的。
卻不想,這些退伍的老卒也將這學會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教授村中的孩童。
劉邦用這一套來教那些退役的老卒,看樣子效果還不錯嘛!
現如今,這些老卒已然扎根到秦國的基層之中,成為了秦廷在基層的有利抓手。
原本秦廷對于基層的控制已然變得有些稍顯不足,只不過,伴隨著這批退伍秦軍的加入,這樣的局面已然是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而這些退伍的秦軍還接受過相應的培訓,對于基層的法律進行過系統的學習,除此以外,還有教育等等這些基層的東西,也抓了起來。
教育,要從女圭女圭抓起。
這在後世,也是一句至理名言。
扶蘇則是更深刻的體會教育的重要性,一個民族的未來和希望,就看這教育搞得如何。
在這個公元前的時代,能有眼前這幅情景的出現,扶蘇已經感到十分的滿足了!
只不過,扶蘇知道,自己仍然需要努力。
因為他看見在這里的孩子幾乎都無錢買筆和紙,他們練習的手段不過是隨手折了一根樹枝,然後在地上練習。
雖然簡陋,卻讓扶蘇從中看到了希望。
毫無疑問,扶蘇看到了自己一直以來孜孜以求的努力成果,也看到了其中的不足。
伴隨著講台上老師最後一道話語的結束,無數的孩童爭先恐後的涌了出來,在路上三三兩兩結成群,互相打鬧著回家。
「不知三位來自哪里?」這時,一名約莫三十多歲的漢子一臉警惕的看著扶蘇他們。
方才他也看見了這三人,其中一人看上去稍顯陰柔,而剩下的兩人,那漢子憑借著他在軍中多年的經驗和眼光,覺得都是有些不好惹。
而方才,這里的孩童無數,他豈能發作?是故,他今日也是提早的下課,將孩子們放回去。
只要等孩子都走光了,他自然是再無什麼顧忌。
見漢子一臉警惕之色,扶蘇暗嘆自己先前幸好將大隊的士卒護衛都留在了外面,要是一起帶進來,現在還不炸鍋了!
扶蘇退後一步,拱手一拜,道︰「咸陽游學士子蘇月復來此采風,這二位乃是在下的家僕。」
「可有驗傳?」漢子臉上神色稍緩,只不過仍舊警惕。
扶蘇看了身邊一眼,韓談亦是從容從懷中拿出了三人的驗傳等物,交給漢子仔細驗證。
對于這一點,韓談自然是早有所準備,自是不怕漢子盤問。
漢子驗傳,看著扶蘇三人,仔細對照,最後才放下心來。
「在下子車武,你可以叫我車武。」將驗傳交還給韓談,漢子亦是做出了自我介紹。
「子車氏?」扶蘇眉毛挑了挑。
車武臉上頓時露出了自豪的神情,對于扶蘇一口道破他的身份來歷,更是覺得扶蘇看上去越發的有些順眼。
子車氏本來也是秦國的老世族之一,只不過在商鞅變法之後,這樣的老世族手中的田地,各項權力都被收回,自然,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老世族在秦國政治上的影響力逐漸變低。
尤其是秦惠文王殺了商鞅之後,順手便拿到了老世族的把柄,隨後重重一擊,這老世族即便是有心想要干預秦國的政治,也沒有那一份能量。
現如今,這些老世族提起來,可能也就是一個名頭比較響亮罷了!
類似于我祖上曾經闊過。
而商鞅變法距今已有了百十余年,當年的老世族,能被人所記住,沒有遺忘的,只有寥寥幾個。
大部分,都已經不為人所熟知。是故,扶蘇一語道破車武姓氏來歷,自是博得了車武的好感。
車武驗證過扶蘇的身份,又見扶蘇道破自己的姓氏,旋即便與扶蘇他們攀談起來。
扶蘇亦是借此向車武打听起來村中的情況。
看到能有如此多的孩童讀書,扶蘇心中說老實話,是感到無比的震驚的。
因為教育的緣故,按照道理來說,這村中應該有著不少的頑固是不願意將孩子送到這里來讀書習字的。
見扶蘇問起,車武亦是將這其中的一段故事娓娓道來。
听完之後,扶蘇也是不禁露出了笑容。
的確如同扶蘇所料,在車武最開始興辦教育的開始,能來上課的只有一兩個孩童,就是這一兩個孩童,也是偶爾來學一學听一听。
原因何在?
便是此時的孩童成熟的很早,往往三四歲時,便已經被大人帶到農田之中,做些比較輕省一些的活計。
而五六歲,又開始學習做飯等活計,之後再稍微大一點,就開始割草喂豬等等,而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不夸張的說,已然算是家中一個不小的勞力了。
畢竟此時女孩嫁人只有十四歲,男孩到了十六歲,也到了入伍服役的年紀。
讓孩子來上學,學習知識,這豈不是意味著家中少了一個勞力?
是故,一些人心中盤算,便未曾讓孩子來上學,結果旁人一看,他家的孩子不去,我家的孩子干嘛要去,學那麼多知識干什麼?自己沒學不也活的好好的?
也沒見餓死怎麼著!
一來二去,這來學堂的孩子,就少的可憐,到了最後,更是一個不來。
為此,車武是各家各戶跑著,磨破了嘴皮子也說不動那些人,
即便是一些孩童真的想讀書,學習知識,可是,在長輩的呵斥下,只能默默的低下了頭顱。
而事情的轉機就在于,車武找到了一個人,就是季嬰的父親,陽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