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項梁看來,如今的秦廷正是處于青黃不接的時代。
老一輩的例如蒙驁,蒙武,王翦,王賁這些將領都已經逝去。
而如今的秦廷,也就蒙恬可以撐得住台面,至于王離,在北地月兌不開身。
細數下來,其實秦廷如今能打的將領,也沒有幾個。要是沖鋒陷陣,還有著那麼幾個人選。
就比如前些年剛剛封侯的英布,的確是一個狠人。
可要是作為一方統帥,四處征討,項梁覺得,只怕也只有一個蒙恬才夠格。
而蒙恬會被派出來麼?
想到這里,項梁就不禁想起了那個小兒扶蘇,終究是年輕。
蒙恬縱然在此之前與扶蘇相交甚好,可扶蘇一旦繼位,那蒙恬終歸來說,是屬于老臣子。
而且是一個位高權重的老臣子,這樣的一個臣子如果再屢立戰功,那他扶蘇這個皇帝位置還往哪里放?
是故,項梁認為,扶蘇是想用,但又不敢用蒙恬這樣一顆棋子。
至于派出的章邯,項梁並未放在眼中,畢竟在項梁看來,章邯不過是扶蘇身邊的一個少府令,對于軍事不過是一知半解。
之所以能領兵出征,不過是因為他是扶蘇親信之人罷了!
至于周文敗給章邯,那理由就更簡單了!旁人不知道周文的底細,項梁還不清楚麼?
不過是當初在他父親項燕軍營中混過一段時間,要論真才實學,根本沒有。
平心而論,項梁認為,易地而處,自己要大敗周文,也是能夠做到的事情。
至于章邯東出函谷關,這一點,更是與項梁所預料的不差。
這也是為何當初明明已經有了實力,項梁卻選擇按兵不動的原因。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陳勝既然挑起了反秦的大旗,做了這誅殺暴秦第一人,那自然是毫無疑問,是第一個會被秦軍重點照顧的對象。
這是自古以來,一個顛簸不破的道理。
自己若是挑頭做了這起兵反秦第一人,也不是不行,只不過,到了那時,秦軍要對付的可就是自己了!
如此一來,何談恢復楚國社稷,成就王侯霸業?
項梁輕捻胡須,倘若陳勝那一伙被秦國剿滅,那接下來領導反秦聯盟的盟主,自己倒是可以爭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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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此時,門外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拄著拐杖急沖沖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項梁頓時露出恭敬之色,拱手拜道︰「先生年紀大了,行動多有不便,若有什麼事盡可讓晚輩過來知會一聲,項梁定會前去聆听先生教誨。」
範增聞言,也是面色一緩。
說起來自從與項梁相遇之後,便是頗為投緣,旋即範增便決定為項梁效力。
他已經將近古稀之年,說起來,也沒幾年好活的。
可是,他身為楚人,心中一直心心念念的便是楚國,此刻听說陳勝已經起兵,並且天下群雄響應,範增也安耐不住自己那一顆躁動的內心。
「將軍可听到消息了?」範增捏著手中的情報交到項梁手中。
項梁大略掃了一下,點了點頭,而範增卻是立即給出了一個論斷︰「陳勝必敗。」
項梁心中不由地生疑,盡管自己也不是十分看好陳勝,可是,終歸沒有範增來的這麼果斷。
而範增如此論斷,必有其依據。
「還請先生賜教。」項梁旋即將範增引入席中,然後自己到主位上坐了下來。
「陳勝敗本就理所應當。」範增雙目昏暗,可是其論斷卻是極為自信果斷,略微思忖,範增侃侃而談道︰「秦滅六國,楚最無罪,是故楚人對秦的仇恨也是最深。」
「楚地至今仍然有不少百姓對當年被冤死的楚懷王深感懷念,因此,「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樣的預言是有道理的。」
範增話語略微停頓,臉上露出一抹輕蔑之色,道︰「陳勝之所以必敗,其原因便是在于他只看到了短期的利益,而忽視了長遠的發展。」
「陳勝攻下陳縣之後,便急不可耐的自封為王,並非是集中全力向西攻打秦國,也沒有立楚王之後為王,如此一來,其私心已露,楚國那些對秦充滿仇恨的力量如何能去相助于他?」
「而陳勝乃是揭竿而起,挑起反秦大旗第一人,秦必恨陳勝入骨,如此一來,既無力量相助,又有強秦針對,這陳勝焉能不敗?」
「即便這陳勝能夠僥幸苟活下來,也不足為慮。」
一席話語,分析的絲絲入扣,入木三分,項梁听後,也不禁大為感慨,感覺收獲良多。
「還請先生教我。」此時,項梁如同一名學生一般,誠心請教。
範增也不拿捏架子,道︰「將軍如欲繼續增長實力,倒是有個法子。」
項梁此時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範增道︰「將軍可曾細想,為何將軍過江,來到這彭城之後,便不斷有楚地的將領和兒郎前來歸附?」
項梁眉頭微皺,這個問題他倒是並未想過。
之前見到如此情景,他倒是為此還歡喜過一陣。
範增解釋道︰「那時因為項氏世代為楚軍將領,根基深厚,在這楚地民望甚高。」
「如今將軍舉起義旗,這百姓自然是皆願意追隨將軍,希望能夠復立楚國的社稷。」
「將軍不妨順應百姓心中所想,扶立楚王的後裔為王,如此一來,這楚地的百姓必然是聞風歸附,對于將軍你,更生崇敬敬仰之情。」
「楚王的後裔?」項梁略微思索,旋即明白其中的關節,只不過項梁仍是有著一層顧慮。
倘若找到的人是個幾乎沒什麼影響力的楚王後裔還好,到時這楚王便是自己手中的牽線木偶,可若是背後有著不小的勢力,那無疑是引狼入室。
「先生,當年秦國滅我楚國社稷,楚王後裔都散落在民間,生死不知,只怕不好找啊!」
範增頓時明白項梁顧忌的是什麼,旋即呵呵笑道︰「將軍放心,我心中已經物色了一個極好的人選。」
「哦?」
範增起身來到項梁耳邊,悄悄細語了幾句,頓時項梁臉上便浮現出笑容,顯然對範增所言滿意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