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楚為什麼,當巫將石盆擺在蠻面前時,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即便是面對谷獸,被打得身上的骨頭全部碎裂,也沒有現在這種危機感。
這是由心底發出的恐懼,蠻欺騙不了自己。
「這是什麼東西?」蠻冷靜下來,知道現在自己還不能慌亂。
月部落的巫看著眼前的石盆,顧不上蠻此時的詢問,似乎所有心神都沉浸在眼前的石盆上了,以及里面脆弱的幼苗。
該死!
蠻很清楚,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只有趕緊逃離這里,才能讓自己的處境再次變得安全,否則蠻真的不清楚接下來會變成怎樣的局面。
這個時候,他忽然感受到了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氣息,正是谷岐和風面的,蠻心底松了口氣,自己應該不會受到什麼危險了。
可是,蠻瞥了一眼面前的石盆,知道自己不能掉以輕心,現在還是要拖延一點時間。
「等等,你不想知道怎麼才能進入白霧內嗎?」蠻大聲喊道,企圖將月部落巫的經歷牽扯過來,延遲對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然而當巫真正進入狀態的時候,外界發生的一切事情他都不會多管,雙眼全都是石盆面前的幼苗。
「先祖留給我們的寶藏啊」巫喃喃說道,然後看著自己的雙臂,像是下了覺心一般。
他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雖然倚靠著圖騰的力量還能活很長時間,但眼前需要自己做的事情,讓自己不可能活太久了。
「你就是下一個巫了。」月部落巫突然拍了拍旁邊的孩子,隨後站起身來到祭壇面前。
他站在祭壇面前,石盆的高度剛好到他的胸口,隨後他舉起雙臂,左手拿著一根骨刺,隨後閉上了眼楮。
蠻對眼前這一幕有些不解,但直覺告訴他,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月部落巫所做的一切,都讓他感到迷惑和不安。
「我會告訴你怎麼進入白霧,白屋內的秘密我也全都和你說!」蠻小聲說道,但臉上已經隱隱約約透露出一股狠意。
然而這個時候的月部落巫已經不在意這些了,他的生命已經來到了盡頭,接下來的路,不是他要走的。
只見他拿出骨刺,直接刺進了自己的右手手腕,隨後換一只手,再次扎進自己的左手手腕,頓時殷紅的鮮血宛如小溪一般的在流淌,在這期間,他還在不停的倒弄著,讓傷口的痕跡變得更大一些。
「先祖的寶藏啊。」巫說完這句話,身子一陣搖晃,隨後直接栽倒在地上,而他的鮮血,已經將剛才的石盆完全淹沒了,那株小小的幼苗,也已經沉浸在鮮血之中。
隨後一道皎潔的光芒閃爍,正是那株幼苗所散發出的光亮,在地下紅色的鮮血襯托下,顯得有些詭異,無論怎麼說,在聖潔的光芒夾雜著紅色的鮮血下,幼苗開始長大了,而蠻也發現自己身上開始發生了變化
在森林內,谷岐正用盡全力的奔跑著,風面也是用風在進行助力。
「似乎出問題了,」谷岐突然說道︰「你發現了沒,蠻的氣息似乎在逐漸衰弱?」
風面同樣察覺到了這一點,只不過在它看來,蠻的氣息怎麼可能衰弱呢?
即便受傷,蠻身上所蘊含的能量也從來沒由消減過的,可是現在發生的事情,讓風面很疑惑,同時也警惕起來。
因為它清楚,蠻能出現這樣的變化,就代表它和谷岐同樣會氣息衰弱,到時候掌控的力量也會逐漸減少,這種局面一旦發生,接下來它們再想就回蠻,找到圖騰,就變得很困難了。
它們一定要找到應對的方法,不然想要帶走蠻,都不一定能成功!
「看來蠻去的部落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不少。」谷岐說道︰「以他的實力,即便打不贏,應該也能逃跑的,為什麼現在做不到?」
風面加快身後的風速,地上的枯枝爛葉瞬間被襲卷,谷岐所過之後,留下了一個清晰的痕跡。
「我們過去之後,先救出來蠻,問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等一切都結束後,我們再去將這個部落的圖騰取出來,帶回塔里。」
他們雖說實力還算可以,所擁有的能力也很特殊,但這不代表他們能在外面橫著走,一切都還是要看實力的。
只有擁有實力的人,才有資格隨便走。
但是,如果他們想救出來蠻,這個難度應該不大。
「就在前面了,」谷岐說道︰「蠻的氣息有點不對勁。」
此時的蠻跪倒在地上,倒不是他主動跪下去的,而是身體竟然傳來了陣陣無力感,讓他根本沒辦法站立,只感覺雙腿發軟,不自覺地就跪倒在祭壇上了。
而此時的巫已經倒下了,臉色蒼白,手腕處的傷痕也已經停止了流血,按照這種情況下去,基本已經宣告死亡了。
蠻無力的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石盆,還有沐浴在鮮血中的女敕芽,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快要被吸進去了,眼前的黑暗也在一次次襲來,讓他昏昏欲睡。
可這個時候怎麼能睡著?
先不說遠處谷岐它們正在趕來,只要自己堅持一下,就能活下來,眼前這麼大的危機他可沒打算完全依靠谷岐和風面啊,他自己也要起一點作用的。
「這藤蔓是什麼做的?」蠻想要依靠蠻力將其掙月兌開,但根本不起作用,實在是太結實了。
而當他想有一點動作的時候,身後的那名三階戰士一腳踢在他的背上,頓時讓他眼前一暗,好不容易匯聚的一口氣差點就散了,這下子再想反抗也很困難了。
「再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不會出事的!」蠻的身子開始打晃,在他昏迷過去的最後一眼,看見的正是谷岐和風面兩人趕來,身後狂風大作,還有月部落的戰士被他們席卷開來。
有救了。
蠻說著這句話,隨後身子倒在了祭壇上,而他身上的力量也是逐漸衰弱,漸漸變得萎靡,隱隱約約給了谷岐不好的預感。
這種感覺,似乎蠻很有可能在下一刻就會死掉一樣。
可他們是圖騰力量凝聚出來的生命啊,怎麼會死呢?
眼前出現的是一片空地,在宛如一個廣場,背面就是蠻所在的祭壇,後面的都是月部落的族人,他們似乎能體會到來自祭壇的力量,一個個露出了痴迷的神色,似乎在那上面存在著一些足以讓他們感到愉悅幸福的東西。
然而後面傳來的聲響讓他們從沉醉中蘇醒過來,以一名戰士的優秀素養,迅速的展開防御並進行反擊,可即便如此,他們也僅僅是覺醒了圖騰罷了,想要攔住谷岐他們,差的還很遠。
隨後加入戰斗的就是那些二階戰士了,可惜他們連靠近都沒辦法做到,因為迎面而來的狂風,讓他們連接近都做不到,只能在外面耀武揚威。
之前將蠻帶回來的兩名三階戰士站出來了,他們看見遠處的谷岐,腳底踏著雲霧,周圍還有狂風大作,紛紛收起了輕視的心理,很顯然,這東西和祭壇上的這個人有關系。
如果說他們能捉住這只凶獸,將會給他們的部落帶來多大的收益?
說做就做,兩名三階戰士喝退了躍躍欲試卻根本沾不上邊的二階戰士,隨後他們兩個跑了上去,想要抓住這只凶獸。
看見蠻的氣息已經消失,谷岐和風面自然是很緊張的,但他們也不會忘記探尋周圍的環境。
「實力強大的只有兩個,一個在台上,還有一個在右邊,小心點。」風面說道︰「一會兒我攔住這兩個人,你將谷岐帶走!」
谷岐毫不猶豫地按照風面的指示開始行動,並展現出自己的強勢,想要吸引更多的人,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然後風面出現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距離還差一點,現在小心!」風面喊道︰「準備,就是現在!」
在祭壇上的那名三階戰士眼中,從空中奔跑過來的三階凶獸背上突然出現了一張人臉,隨後它的身上瞬間涌現出無盡的狂風,瞬間將方圓二十多米的地方全部清空了。
只剩下兩名三階戰士,倒在地上的蠻,祭壇上的石盆,以及谷岐和風面。
周圍人只感覺自己忽然受到了一股強大的風,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風吹的方向和速度突然變化了許多,隨後身體徹底不受控制了,直接被吹在一旁,撞得七葷八素的,腦子都快成漿糊了。
而那兩名三階戰士即便什麼都沒做,也感覺到自己有些吃力,竟然行動的速度都下降了不少,而且每走一步,所經歷的風速和風向都在變化,這讓他們很是尷尬,因為這種速度,等他們進入谷岐周圍的時候,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
而谷岐則是快速的來到了蠻的身邊,看著面前的血盆,感覺有些不適,但也沒做什麼,腳下的烏雲裹著蠻往背上一扔,隨後就打算撤退了。
它們只是過來救人,接下來的打算等蠻醒了再說,還有這個部落的圖騰,它們也會想辦法弄到手的。
兩名三階戰士看著面前的‘人臉’肆無忌憚的釋放著力量,讓他們兩個想要前進一步都變得有些困難,而且周圍的阻力也開始慢慢變化,變得更加強大了。
「追不少啊。」一名三階戰士奮力地向前擠,卻根本施展不了自己地力量,全都用來抵抗周圍地風了。
看著谷岐和風面在逐漸遠離,他們周圍地風牆這才忽然間消失不見,頓時一股嚴重地錯亂感出現,讓他們難受的很。
接下來他們自然是想追過去地,剛出現這個念頭,旁邊就出現了一個聲音打斷了這兩名三階戰士︰「你們都不用去了,會有時間找到他們的。」
三階戰士綿綿相覷,最終還是听從了這個孩子的話,等待著他們新一任巫的命令,以及他們的寶藏。
谷岐背著蠻,在感應到身後那些戰士並沒有追上來以後,這才放慢了速度,同時旁邊封面的狀態似乎也有點不對勁。
此時的風面雖然還使用著力量為它提高著速度,但實際上風面所呈現出來的狀態似乎有點不對勁,好像有點虛弱?
「你怎麼樣了?」谷岐問道︰「不用風了,先回來吧。」
風面這才漂浮著回到了谷岐背上,等谷岐再次感應到的時候,發現風面已經沉睡過去了。
真是出師不利啊。
谷岐帶著風面和蠻,找到一個還算安全的地方,隨後將他們兩個扔在地上,他們也不需要吃東西,谷岐在玉部落生活的十幾天里,對吃東西的漸漸養了出來,但現在顯然不是尋找食物的時候。
風面和蠻現在的狀態不知道怎麼樣,而谷岐也清楚,他們接下來的實力風格還是存在著很大區別的,如果說接下來蠻和風面的狀態仍然沒有好轉,那問題就有點大了。
不過還好,風面的表現還算可以。
「那三階戰士的力量不是我們能抵擋得住的。」風面沒多久就清醒過來,剛才它只是在短時間內使用力量過多,小心點就好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已經足夠小心了,才回是現在這種結果,如果我們想要拿圖騰,那」風面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很顯然,拿到月部落的圖騰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三階戰士和二階戰士的實力差距還是太大了。
更關鍵的是,蠻現在該怎麼辦?
月部落內,祭壇處。
新一任巫看著祭壇上的石盆,隨後小心翼翼地將其抱了下來,里面的鮮血已經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完全染成紅色的土壤,隱隱約約還呈現出一股血腥味。
石盆剛被放在地上,立馬傳來了一陣‘ 嚓’的撕裂聲,石盆上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即將破裂,似乎里面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了似的。
隨後石盆徹底破裂,石盆內早就被粗壯的根須充滿了,隨後接觸到土壤,立馬扎地生根,而那小小的幼苗,也隨風飄揚,迅速的開始長高,隨後長出了自己的第二片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