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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市上浮鋪林立, 小販在橋面兩側設攤售物,來往人群絡繹不絕,頗為熱鬧。

林苑立在一攤位旁看手藝人編草蚱蜢的間隙, 暗自打量了前身後跟隨出來的人。

婆子兩人,護院加上抬轎的有六人。

瞧起來對她的看管有所松懈。

可暗處究竟還有沒有人隨著,她也不敢十分確定。

只在心里反復揣測,大概是沒有。畢竟她與他既已將話說開, 在他看來她已月兌了賤籍, 如今依附著他日子過得安穩, 斷沒再逃跑的必要。既然如此, 便著實沒有必要再額外派人盯梢著。

林苑不著痕跡的收回了目光。

看著手藝人籃子里那些活靈活現的草蚱蜢, 她隨口問了句︰「皆是蚱蜢嗎?可有旁的小玩意?」

那手藝人見生意來了, 忙道︰「現成的倒是沒, 不過可以現編。夫人是想要個什麼小玩意, 家禽, 鳥獸, 還是閣樓桌椅等, 我都能馬上給您編來。」

林苑道︰「那你看著編些可愛些的小獸之類的吧。」

「好 夫人, 您就擎等著瞧好了。」

手藝人歡喜的拿出藤草來,在編前問了聲︰「那我先給您編個貓狗以及兔子可成?」

「成的。」

見面前的夫人甚是好說話, 手藝人為了多賣些銅錢, 嘴上不由打著殷勤︰「夫人要不要再編個屬相?給您家中的小公子或小女郎耍玩,想必他們定會十分喜歡。」

林苑怔了瞬。

身旁的婆子臉色微變, 沖著那手藝人當即呵斥︰「胡亂說什麼呢!我們家夫人尚且年輕,有兒女也是將來的事。做你的活計便是,嘴里瞎咧咧個什麼。」

手藝人知道自己言語冒犯了,趕忙連連道歉。

林苑回過神來, 道了句沒事。

他放下心來,手上繼續編著,可嘴巴卻緊閉起不敢再隨意說話了。

「等編好了你說的那幾個小獸,再給我編個小馬駒吧。」

手藝人自然應承下來。

可那那婆子卻陡然屏住呼吸,忍不住悄悄往林苑面上偷覷過一眼,而後迅速低下頭來。

今夜的床笫之間,晉滁頗有幾分狠辣。

一回過後,林苑險些昏了過去,眼前一陣昏過一陣,好似神魂在外飄蕩,身子都似不是自個的。

晉滁撈過床邊案上的參茶,吃了口哺喂了過去。

林苑星眼微餳,似睜非睜著眼,被人抵著唇迫吞咽著,同時也被迫承受著那隨之而來的親密纏裹。

等放開了她,他就起了身來,撩開床帳喚人抬水進來。待拾掇完後就披了外衣坐在床沿上,靜等她恢復。

林苑勉強恢復兩三成氣力後,就撐了身坐起,歪靠在床頭上,強提著精神半睜著眼看他。

「瞧著殿下,似乎不大如意?」

晉滁的聲線里帶著冷淡︰「若沒記錯的話,當日是你先提及要將過往放下的。怎麼,如今你可是要出爾反爾?」

林苑幾乎是立即就明了他今日的反常是源自何處。

「只不過……就是個念想。」

她非草木,如何能時刻維持冷靜與理智。所以在今個無意被那手藝人觸及心底事時,饒是知曉此舉大概會令他不快,可還是忍不住想要他編一個瑞哥的屬相。

她料定他會不虞,只是沒料到,他竟如此介意。

那也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念想而已。

晉滁徑直問她︰「藏哪兒了。」

「沒藏。」林苑緩緩移開目光,朝抽屜的方向示意了下,聲音低弱︰「放那了,上數第二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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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他就起了身,直接來到床榻不遠處的木櫃前,拉了抽屜,從那一盒子的小玩意中,將那草編的小馬駒單獨給拎了出來。

一手拎著小馬駒,另一手撈過案上的燭台,他大步朝她走來,而後立在榻前無聲盯視著她。

林苑對他解釋︰「其實我就只是想著,畢竟生養過一場……」

晉滁不耐的打斷她︰「伸手。」

她便止了口,不再說了。

慢慢攤開手心來,她看著他將那活靈活現的草編小馬駒,重重的擱她掌上。

晉滁盯著她,無聲逼迫。

林苑知他意思,也自不會違逆,就前傾了些身子,親自將掌心那物湊近了他手中燭台。

干草遇上明火,一下子就燃了起來。

他劈手從她掌心里奪過,將燃燒著的草編玩意一把扔在地上,任其燃成灰燼。

「忘了嗎?」

林苑低聲︰「忘了。」

「記住了,是你先提及要忘了過往重新開始。若你敢出爾反爾,那就休怪孤翻臉無情。」

「我記住了。」說到這,林苑緩緩抬眸,清淺的目光落在他肅厲的面容上︰「兒子,日後總會有的。」

她便清楚的看見他的面色,陡然變得晦暗不明。

晉滁離開後,林苑兀自等了小半個時辰,卻還是未等來婆子端來避子湯。

她心里一突,開始心緒不寧起來。

自打從教坊司搬出來,已有小半個月時間,可每次事後,他不知是忘了還是其他,從未讓人給她熬避子湯來。

她也不好單獨去買麝香,以防惹他狐疑猜忌,平生事端。在弄不清他想法前她不敢輕舉妄動,可這般耗著又不是個事,他要的這般頻,饒是她有些避孕手段,可還是有些心憂。

今夜她都這般暗示,相信他听得出來。

可他依舊無動于衷。

林苑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這是想做什麼。

這些時日來,他們之間的相處大概平靜,有時候他也能平心靜氣的與她交談幾句。她看得出來,他的確是在試著忘卻過往,也試著想擺月兌她對他的影響。

可如今他的做派,倒讓有些懷疑她的猜測。

隔了一日後,晉滁再次過來。

這一夜,事後他竟然沒有離開,卻是整宿歇在了林苑這里。

林苑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接下來幾日,他竟也不是隔日一來,卻是每夜都來。

雖不是每夜皆要行事,可他每夜宿在她這,卻是讓她夜夜不得安枕。

她不敢深眠,唯恐夢中吐出真言。

小小的宅院里,在那一方不算寬大的床榻中,帷帳里的兩人在夜色中交頸而眠,宛如世間最普通不過的夫妻。

可林苑知道,這是虛假的溫情。

只是不知,他知不知。

又過了幾日之後,林苑終于不再猶豫,在清早上目送他上朝離去後,轉身就去了東廂房。

這些時日她已經偷偷攢夠了一副藥,可以趁著煎熬補藥的時候,偷偷熬上一碗。

她需要一個合理的恃寵而驕的理由,也需要一個能徹底避行房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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