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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雜魚鍋•上

天柱倒塌, 半邊天宮跟著轟然震動,落神河自天幕傾瀉而下,河水撞散了罡風, 直直的朝著人間飛落。

鳳如青鬼氣卷著凌吉裹在這落神河水中,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 罡風被水幕阻隔, 他們離去的路比來時容易了百倍。

總算得了喘息的時間,鳳如青卻來不及休息。

她以鬼氣做束縛,將自己與凌吉捆在一處, 又以鬼氣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拿出在于風雪那里搶來的人魚族秘藥, 打開小瓶子,試圖朝著凌吉的嘴里灌去。

他失血太多, 身上多處傷恢復的極其緩慢,連體溫都開始變得冰涼,和包裹著他們的河水相差無幾。

若是不盡快治療, 怕是要活不成了。

鳳如青心緒復雜得很,凌吉是真的瘋子, 他甚至不顧強闖天界能不能活下來, 便這樣跟著她義無反顧的來了。

若是不在于風雪那里模來秘藥, 她砸完落神河便必須帶他去找弓尤幫忙, 那時候會很麻煩, 弓尤身為未來天帝, 若是窩藏蓄意損毀天宮之人,被人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幸好這種無比珍貴的救命藥,于風雪居然帶身上兩瓶,可見藍銀對她多麼的用心了。

不過鳳如青試圖給凌吉喂的時候, 凌吉卻並沒張嘴,他連嘴都張不開了,氣息弱得幾不可聞。

鳳如青心中嘆息,隨著漫天的河水朝著人間墜落,刺目的陽光穿透水幕五光十色,映在凌吉泛青的臉上卻觸目驚心。

鳳如青試圖捏開他的下顎,手指捏了下他的舌頭,他舌尖都不躲了。

無奈,她將小瓶子送到自己唇邊,喝了些進去,以鬼氣拉近凌吉,低頭捏開他的下顎,將唇貼上去,撬開齒關,將藥硬渡進去。

人魚族秘藥可活死人肉白骨,凌吉本就是護住了心脈,雖然看著像是要死了,但真的不至于死,頂多是扒掉一層骨肉,他是天界神鹿,其實沒有那麼容易死。

他也是料到了強闖天界的後果,但他沒有料到鳳如青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這救命的傷藥,入喉入心脈,瞬間便修復了他的耗損,他的內府在幾息之間肉眼可見的恢復了活力。

凌吉如同溺水之人嗆醒,猛地睜開眼,近在咫尺便是鳳如青微垂的眼睫,還有她抵在自己的舌根,壓著他強迫他咽下津液的舌尖。

凌吉有那麼片刻不知道作何反應,只是怔怔地看著鳳如青。

鳳如青發現他醒了,確認他都乖乖將藥咽下去了,這才退開,伸手模了下嘴角,放松了束縛著凌吉的鬼氣。

凌吉很快在傾落的河水中穩住身形,還是盯著鳳如青看,鳳如青看著他斷掉的那一側重新生出了一些的細女敕鹿角,對他道,「你快死了,嘴捏不開,給你喂藥而已,盯著我看什麼。」

凌吉錯開了視線,包裹著兩個人的水幕夢幻且迷離,但鳳如青卻無心欣賞什麼美景,也沒有生出任何旖旎的心思,她只是滿臉沉肅地對凌吉道,「恢復的差不多了吧,準備好了,我們要引這水流到正確的地方去。」

凌吉點頭,「謝大人救命之恩,我恢復好了。」

鳳如青視線有些奇異地看著他,「你為我送命,我救你是尋常,有什麼好感謝,真的要感謝,接下來幫我將這河水引入熔岩才是正事。」

「自然。」凌吉短暫的失神已經徹底恢復,他頭頂的鹿角肉眼可見的恢復如初,新生的比舊的看上去還要尖銳。

他對著鳳如青道,「大人,接下來便交給我。」

天河傾瀉的速度越來越快,凌吉話音一落,便原地重新化身為巨鹿,他低頭對著鳳如青示意要她上來,鳳如青絲毫不遲疑,翻身便重新坐上了他的背。

銀光隨著凌吉的鹿角開始浮動,五彩斑斕的水幕竟被這銀光穿針引線一般的束縛住,變成了自天幕鋪陳開的透明彩綢,隨著鹿角在半空中生生的轉了彎,極速朝著天幕之下撒去。

陽光熾烈,萬里無雲,這一天所有人本如常的在對戰了熔岩獸之後,設下結界休整,卻突然間感覺到熔岩獸的再度躁動。

嘶鳴聲和自熔岩中躁動而起的熔岩獸,幾乎令整片山震動起來,這簡直像個不詳的預兆。

但是很快,修為最高的修士便見到了自天幕傾瀉而下的天河,巨鹿引著盛滿陽光的河水正朝著熔岩的方向飛來,熔岩獸察覺到了危機,這才會躁動不安。

而陽光下呈現艷麗血色的一抹身影坐在巨鹿之上,離的越來越近,很快有人驚呼,「是鬼王!」

「天啊,鬼王引了天河來對付熔岩獸了!」

「那頭鹿是魔尊!」

「天界之水,能夠熄滅熔岩嗎?!」

驚嘆和歡呼聲不斷響起,宿深本在修煉,聞聲走出了屋子,看到了天幕之上極速朝著熔岩而來的兩個人,眼眸驟然泛起了紅光,心中撞翻了五味瓶,一時間不知是何種滋味。

他昨日試圖和鳳如青親近,她破天荒的拒絕了,其實這些天宿深一直都能夠察覺到她不對,她似乎正在計劃什麼,時常出神,卻沒有對任何人說起。

他也問不出。

宿深苦笑,原來她是去了天界?

和凌吉一起嗎。卻又為什麼不告訴他,是覺得他去不了嗎。

苦澀在內府彌漫,宿深看著天幕之中已經將河水引入了熔岩,在驟然騰起的白霧當中乘著巨鹿騰天而起的鳳如青,心中開始生出了無限的恐慌。

她最開始不過是一個無魂邪祟,為了自己的凡人情郎,還需借用他的妖丹續命,他騙她訂下婚契,卻從未能夠束縛住她,這似乎從一開始,便已經注定了結局。

宿深仰著頭,伸出手也再夠不到她,他想起她說的風雨飄搖,無意許誰一生,她確實不屬于任何人。

可怎麼能甘心呢?

他不甘心,他分明已經很努力了,他分明擁有了她。

河水肆虐灌入熔岩,整片山頭到處蒸騰白霧,熔岩獸的嘶叫淹沒在水中,這簡直是一場屠殺盛宴。

修士們並不畏懼水,歡呼聲不斷在各處響起,他們御劍騰空而起,注視著這天河不斷的傾瀉,一寸寸一片片的吞沒熔岩,將騰空而起試圖逃月兌的熔岩獸澆成焦炭,再粉身碎骨的跌落進水中。

荊豐組織著眾家仙門後退,派了一些人去駐守在人族退守的位置,以免這天河之水,波及到人族的安危。

穆良只在最開始的時候神色微愕,很快便開始布置龍族接住天河之水施雨,加速也加強這場屠殺的效果,他不知鳳如青如何引來這天河傾瀉,但這竟然也沒有令他驚訝。

他的小師妹,從成為無魂邪祟的那天開始,從功德塑身成為半神鬼王開始,從殺上天界弒神開始,便似乎無論做出了什麼事情,都讓人覺得理所當然,讓人覺得本該如此。

九龍同騰,急雨驟來,天昏地暗烏雲疊重,綿延數月的燥熱在這一刻被無限的壓制。

鳳如青離群獨自站在雨幕之下,並未撐開結界,任由天河之水,任由疾風驟雨打在臉上身上,濕漉了她的長發長袍,還有她縴長的睫羽。

下面是熔岩獸葬身的煉獄,而她不許任何人靠近,獨自立在天幕之上,一直在等。

等天罰降下,等天道對她私毀天界神柱的懲戒。

但一直到雨幕漸息,一直到天河水止,熔岩大面積熄滅,甚至退回了一年前天裂才現世的範圍,幾座城被淹沒在這河水之中,等到了日落月升,天罰也沒有來。

鳳如青淋得渾身冰涼,面色蒼白,連一貫艷色的唇,都淺淡了不少,她模了一把臉,慢慢露出一點笑意,很快笑容越來越大,她抑制不住的笑出了犬齒。

天道不罰她。

而不同于凡間河海引來只能延緩熔岩彌漫速度,天河之水果真能夠熄滅熔岩,就算天裂還在,但她在這一場瘋狂的冒險當中,至少找到了能夠對付熔岩的辦法。

四海之內無人能夠置身事外,天界自然也不能。

鳳如青身上冰涼,心中卻火一般的燒起來,說真的,她喜歡這種萬眾齊心,哪怕是面對災難。

無論如何,人族妖族魔族修真界,乃至昔日的神族,都在這天裂的面前,前所未有的和諧共存。

在某種意義上,這是萬古以來,第一次出現眾生平等的趨勢。

鳳如青自天上下來,才一落地,凌吉便送上了溫好的鹿血酒。

天河傾落,淹沒熔岩周邊五座空城,他們後退三百里,再度在人族邊界之前駐扎,鳳如青看著已經恢復如常的凌吉,難得心情愉悅地對他微微勾了下唇,幾乎是炫耀般的說,「天罰未至。」

「大人順應天命,自然不罰。」凌吉說,「人間百姓都在傳言鬼王乃是神仙下界拯救蒼生之人,大人,你在人間,已經封神了,他們甚至要為你設立廟宇,萬世叩拜香火供奉。」

鳳如青笑了笑,她根本不在意那個,不過凌吉這樣順著她說話,她自己也高興,沒人不喜歡听好話。

他帶著鹿血酒迎她,還一起去了天界,鳳如青對他已經不復之前的忌憚,將他化為並肩作戰的同伴行列,因此對他不吝善意。

她正欲伸手接過,她確實也冷得厲害,卻才伸出手,便听到宿深的聲音,「姐姐!」

鳳如青動作一頓,宿深便迅速沖過來,徑直把鳳如青緊緊抱住,鳳如青被撞得後退了一步,接著便無奈道,「我身上都濕的。」

「姐姐,」宿深將身上的衣袍解下來,系在鳳如青身上,鳳如青臉上帶著笑意,雖然這並沒有用,但她明白宿深,也珍惜宿深對她的感情。

「姐姐,我讓人備了熱水,快隨我回去泡個澡吧。」宿深抓著鳳如青的手搓了搓。

鳳如青點頭,但她又看向了一直站在兩個人身側,安靜地端著鹿血酒的凌吉。

他在宿深抱著鳳如青,故意給他看他們多親近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只是如瓷器般的靜靜立在原地,不見半點波動。

只是他杯中的鹿血酒還冒著熱氣,繚繞的煙霧與不遠處還在蒸騰白霧的熔岩一般的炙熱,凌吉知道,這才是鳳如青此刻最需要的東西。

酒是她最愛的,能夠驅散寒冷的辛辣,熱氣便是這一遭熔岩獸碳化在天河之中蒸騰的人間希望。

因此他自信滿滿,靜靜地站著,宿深看了他一眼,不著痕跡的嗤之以鼻。可在他拉著鳳如青路過凌吉的時候,鳳如青卻站定了。

宿深愕然地看著鳳如青接過凌吉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將杯子還給他,「你此行虛耗也不少,盡快休息調整,這一次我們小勝,但這不是結束,只是一個開始。」

凌吉微微躬身低頭,姿態優雅矜貴,他身上靈光環繞,在天界瀕死的狼狽只有鳳如青見過。

「大人亦是。」凌吉說完之後,轉身便緩步離開,從頭到尾,連看都沒有看宿深一眼。

宿深心中不斷的下沉,拉著鳳如青的手僵硬不已,他看著鳳如青,面上想要如凌吉一樣維持優雅的神色,卻根本做不到,他勉強笑了一下問,「姐姐你為什麼要喝他給的酒,你不是……」不是答應了我不喝了嗎?

但他笑的比哭還難看,後面的話也沒有問出口。

鳳如青感覺到鹿血入喉,滾入胃袋,驅散了無盡的寒氣,愜意地眯眼片刻道,「他帶我去天界,我答應他的。」

宿深垂眼不敢抬,怕抬起眼淚就落下來,鳳如青捏了捏他的手,對他道,「宿深,我需要鹿血,你不知我若沒了鹿血酒,要冷得夜里驚醒,你心疼我,不要在意這種事好不好?」

這堪稱哄孩子的語氣,卻讓宿深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滾下來,他其實並不想這樣,不想這麼難看,他想要表現得成熟自信。

可他心中怕極了,怕的是鳳如青早晚要不需要他,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需要過,一直是他強求,而她不舍他難過。

宿深點頭,可眼淚就是停不下來,他扭開頭,捏著鳳如青的手濕漉漉的,拉著她說,「姐姐,我們回去洗澡吧。」

鳳如青也不知怎麼哄流淚的小情人,便只好應聲,「好啊。」

回到駐扎地,兩個人先後洗漱,鳳如青本來洗澡的時候還想著,怎麼哄一哄宿深,畢竟答應他的事情,最後是她沒有做到。

可她洗好了出去之後,宿深卻已經恢復如常,正坐在床上,衣衫半敞,狐耳粉女敕,身後狐尾佔據了整個床鋪,正抖著蓬松雪白的絨毛,可愛極了。

鳳如青瞬間就熱血沸騰,哄人的話都忘了,笑著撲進他懷中。

一夜春宵恨夜短。

第二日晨起,鳳如青醒過來的時候,宿深已經去修煉了。

她自駐扎地洗漱好,和宿深打了招呼就回到了黃泉,處理近日來積壓的事宜。

天河傾瀉,大面積的熄滅了熔岩,各族不必再日夜緊繃的苦戰,整個人間都得到了喘息的空隙。

天罰未降,但天界卻動蕩不小,落神河傾瀉非同小可,天柱崩塌導致那一側的宮殿全部變為了廢墟。

而闖入天界,堂而皇之的損壞天宮的鬼王,卻順利逃走,甚至還打傷了許多神兵,駐守落神河的神君于風雪也因此負傷,昏迷不醒。

仙界多家神族震怒,在金光殿中上奏天界未來的帝君,如今的代政太子,討伐鬼王。

弓尤到處打太極,以落神河無用和那處宮殿也沒有住神君為由,推三阻四,還言明天道都未曾罰鬼王,他們出兵才是逆天而行,歪理邪說一套一套的,氣得上奏神君個個面色青黑。

「天裂現世,本就不止是人間的事情,」弓尤坐在金碧輝煌的大殿寶座之上,頭戴金冠,開始學著他昔日父王說話,威嚴厚重。

「人間若淪陷,四海生機必斷,屆時天界焉能存在?」弓尤說,「列位神君,可低頭看看。連墜落之神都已經找回了昔日本心,守護人間安逸,難道真的要等到四海隕落,天界崩塌,眾位才能懂得嗎!」

大殿之上久久的回蕩著弓尤的低吼,無人再敢出聲質疑,但不服的心中還是不服,弓尤也知道,畢竟天界的腐朽爛得太深了,挖也挖不干淨。

不過鳳如青還真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他馬上便要繼位,可如今天宮破碎天河傾瀉,不修復好了,他這天帝也做不成。

弓尤想到鳳如青,又開始牙癢癢,恨不得啃她的骨頭吃她的肉,把她吞進肚子里消化算了!

可他又真心為她高興。如此一遭,人間有了喘息的時間,她必定積威更重。

天道不曾降下天罰,便是認可她的行為,拯救人間功德厚重,若是百姓們當真為她立了神祠,她便是曠古第一未飛升便封神的人。來日功德圓滿,他就能力排眾議,直接將她封入上天庭的神君之列!

鳳如青不知道自己壞了弓尤天大的好事,也不知她都壞了弓尤的登基典,他卻還在為她打算。

她處理了幾日黃泉積壓的事情,在四海巡邏過,幾次想要去懸雲山,卻最終都沒有去。

施子真不要她管,她自己也發誓再管他就是狗,她才不管!

鳳如青琢磨著施子真這時候是不是已經生了,心中到底還是擔憂,可她也沒有去。

她只恨自己這次上天界時間太趕了,不然她便挨著個的神殿問過去,倒要看看哪個神女有這樣通天的本事,害得施子真如此痴心不改。

不過最終她在焚心崖轉了好幾圈,也沒去,就又下了山。

她不知自己下山之後,焚心崖上的兩個人反倒說起她。

「你這好徒弟,膽子大得我看掏出來能直接把天裂塞上,」泰安神君和施子真對弈,「她把天河砸漏了,灌了好幾座城,倒是暫時逼退了熔岩彌漫的趨勢。」

施子真聞言面色絲毫未動,低頭落下一子,聲音清冷如常,「她性子確實跳月兌難辨。」

「跳月兌難辨?」泰安神君道,「她這是桀驁不馴吧!」

「你當初撿她的時候,她就是個血糊糊的小可憐,你想到過今日嗎,池生?」泰安神君未曾遮面,模樣與施子真一樣,卻無論如何看上去,都和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來日她若當真得了你塑的仙身,飛升成神,這般性子,天上人間還有能夠制住她的人嗎?」

施子真輕抬眉眼看他,「為何要治她,她心性純善,一切皆為天下蒼生所想,被穆良教得很好。」

泰安神君一噎,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昔日不堪回首的記憶,嗤笑道,「心性純善,便欺師滅祖給救命恩師灌醉仙欲,還落下神魂烙印?」

施子真手中棋子落在棋盤之上,本來尚且帶著一絲溫度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周身冰寒刺骨,「她當日是受了石妖侵染蠱惑,如何能夠歸結到心性之上。」

泰安神君一臉看著執迷不悟的傻子一樣看著他,「她心魔何來,若對你沒有半點覬覦,如何能做出那種事。我知她心系天下,是難得的大義之人,可你為何不想想,若來日無人能夠壓制,她與新任帝君一般肆意妄為的性子,會否闖出大禍?」

「池生,你糊涂了,你明明只需在塑身之時加入些許本體,便能夠一直牽制她。」泰安神君說,「你為她做到如此,即便是問她意願,她也會同意的。」

施子真不說話,垂目落在棋盤之上。

「本來她當年墜落極寒之淵,便是吸取你指尖心頭血才得以保存神智,再生大恩,她不該記念嗎?」泰安神君苦口婆心,「如今身將塑成,你為何還想不清楚。」

施子真開始收棋子,一副冥頑不靈的模樣。

泰安神君要被他氣死,他們兩個人根生並蒂,卻是一紅一白兩色蓮花,他屬紅承接世間罪惡,池生屬純澈無雜的白,生于天池受天道溫養,本該生來便是神君,池生卻偏生要下界歷練。

本來泰安很羨慕池生純澈,靈力也純淨強橫,但現在他真的煩死了他腦子也像本體色澤一樣一片純澈,說白了就是白痴。

如今他不僅被人間牽絆,學人家收什麼徒弟,為徒弟牽累至此,還執迷不悟。

「她本該有自己的道,你做到如此地步仁至義盡,」泰安神君道,「池生,我問你,你如此為她,當真是因為師徒之情,還是你根本就對她動……」

「你不要胡說,你走吧。」施子真起身,面色覆著冰霜,若不是過于大的肚子連衣袍也遮蓋不住損壞了他的威嚴,他這張臉隨便誰看了都是一樣的膝蓋發軟。

泰安神君不同,自從施子真登入極境恢復記憶以來,兩個人便經常見面,他也經常勸他。

泰安知他心懷天下,見他為人間奔波,實屬不理解,分明他飛升之後成為上神,才容易為人間做事。

可他就是輾轉困于塵世,為幾個情誼淺薄的徒弟殫精竭力,甚至被害得有了神魂標記也未曾生出過怨恨。

反倒是他與他並蒂而生,被他害得好苦,見著鬼王那莽女,宛如生在天池之時害怕天蜂一般,小腿都要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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