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換成白禮起身給鳳如青拍後背, 鳳如青好容易緩過來,喝了口水無奈嘆氣道,「吃飯吃飯, 整天想什麼亂七八糟的!胖了再說!」
白禮「哦」了聲,雖然還是忐忑想要先試試, 但鳳如青的話他是很听的, 他乖乖地去吃飯了。
譚林要白禮準備下,明天出發從山路趕去皇城,在行宮見太後, 那之後他們就留在行宮听憑太後差遣。
話是這麼說, 但若太後最終選擇了八皇子那個吃女乃的女圭女圭, 白禮這個廢子怕是根本出不去行宮了。
鳳如青說了給白禮一些時間去考慮,吃過飯了之後, 白禮就說自己做好了決定,等到黑天之後,兩個人就從後山走, 離開這里。
鳳如青看他魂體上繚繞的紫,知道他是未來人王, 卻不能也不想泄露天機, 只說道, 「好啊, 你決定了, 晚上我們就走。」
于是白禮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兩個人來去空空,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收拾。
但既然要逃,出去也要生活,夾帶這屋子里面一些東西也是必須的, 衣物還有筆墨是必需品。
白禮邊在屋子里面忙活著收拾東西,邊對著喝茶的鳳如青細細詢問,「這個要嗎?可能用不上,其實躲開追兵之後,我可以去找賺錢的營生。」
白禮最後選了很多東西,但又都放下了,只把兩個人換洗的衣物和為鳳如青畫皮的筆墨帶著。
他半蹲在鳳如青的腿邊,仰頭看著她,「我能找到養你的辦法,我看著很瘦,其實很能做活的,我能讓你吃飽的。」
鳳如青慢條斯理地喝著茶,聞言低頭伸手模了模白禮的頭,嗯了一聲,「好啊。」
不過她要真是放開了吃的話,這天底下大概沒有人能喂飽她。
白禮一下午都圍在鳳如青的身邊,轉來轉去的。
屋子里只有兩個人,他將面具和發帶都解了,枕著鳳如青的膝蓋,長發披散在她的膝蓋上。
鳳如青伸手慢慢地在他的發間穿梭,有種自己被他這三千煩惱絲給纏縛其中的錯覺。
他真的很粘人,鳳如青卻不可否認的很喜歡。
幾百年的混沌和孤獨,她喜歡身邊有這樣一個人,哪怕是兩個人認識得很離奇,她很清楚白禮對她,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依賴。
無所謂,她願意讓他依賴,左右歲月空茫,她不介意與他糾葛。
越是臨近天黑,白禮便越是坐立難安,不過他這種表現,是因為他過于興奮。
這種感覺難以形容,他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人這樣長時間地和他獨處,這樣親近,這樣對他好,還答應帶他走。
白禮伏在鳳如青的膝蓋上,甚至幻想著若是早些年,再早一點她出現在宮中,將他帶走那該多好啊。
白禮忍不住道,「我好緊張,我們能跑得掉嗎?」
白禮說,「這院中的守衛不少,山莊里面高手如雲,如果我們被抓住……」
「沒有人能抓住我們,」鳳如青指尖點了點白禮的鼻尖,「你對我的能力有質疑。」
鳳如青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因為她曾與極寒之淵的深淵魔獸在一起生活過那麼多年。
那可是令修真界的高階修士都談之色變的深淵魔獸,雖然沒有交手只是吃了吐的,可她也沒吃過虧不是。
白禮眼楮亮亮的,「我確實不了解,我……我應該叫你什麼呢」
鳳如青被問得愣了下,不過沉默了半晌,她還是說了實話,「我叫鳳如青,從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你叫我什麼都好,連名帶姓地喊也無礙。」
白禮抓著鳳如青的指尖,反反復復地念了幾遍她的名字,問道,「那我能叫你……嗯,青青嗎?」
鳳如青渾渾噩噩空長年歲,自己其實也沒有自己已經多麼老的自覺,她點了點頭,「隨你。」
白禮便高高興興地又喚了兩聲,鳳如青由著他去,只是說,「笑笑很好,你笑起來格外好看。」
確實很好看,白禮面上的黑斑被鳳如青治愈之後,他的模樣是真的不錯,且臉頰上的小酒窩,每次笑起來都會顯出來,俊里帶俏。
白禮被夸得臉都紅起來,他確實沒有對任何人這樣笑過。
但大概是他自己作為「怪物」太多年了,被人當成異類,如豬如狗地對待,他對著人根本無法真正地放松,
因為知道鳳如青是個邪祟,他反倒是能夠放松下來。
救命之恩,再造之恩,白禮除了自己無以為報,莫說是笑,鳳如青要他如何他都是肯的。
「青青,你說……」白禮欲言又止。
「什麼?」鳳如青挑眉,疑惑地問。
白禮低頭,片刻後又抬起,面上帶著羞澀的笑,「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是私奔?」
鳳如青︰……這頂多算她拐帶小孩子吧。
不過看著白禮這麼興奮又這麼期盼的眼神,她還是說,「你說是便是。」
白禮笑得酒窩深深,低頭又說,「可私奔的都是相戀男女,你我亦算如此嗎?」
鳳如青這一次可說不出什麼了,他們滿打滿算,認識了也沒有兩天,談什麼相愛也屬實為時過早吧。
況且她捫心自問,她對白禮也……還沒有那個意思吧。
白禮卻因為鳳如青的遲疑笑意淡了些,「你是不是嫌棄我啊。」
他說,「我是沒有什麼用,我其實……」
他說到一半,敲門聲突兀地響起,外面是白桃的聲音,「公子,莊主請你過去一趟。」
白禮面上的青澀羞赧等等情緒,在白桃的聲音響起來的瞬間收斂得干干淨淨。
他第一個動作便是抓著面具戴上,將散亂的長發迅速地三兩下草草束起,看了鳳如青一眼,起身對著門口道,「知道了。」
白桃又說,「莊主正在大門口等著公子,說是有急事要與公子相商,公子這便隨我來吧。」
白禮面色凝重,連鳳如青都嗅出了不尋常的意味。
白禮對著外面說,「我已經睡下,現在起身,稍待片刻。」
說完之後,他對鳳如青露出懇求的表情,「譚林白天跟我說時,便是要我明日及早動身,宮中皇帝怕是馬上堅持不住了。」
白禮說,「他現在如此著急地要找我,婢女還說在大門口,定是宮中出事了,說不定皇帝已經賓天,他要連夜將我送走。」
「我們怎麼辦?」白禮焦急地看著鳳如青,抓住了她的手,「青青,他肯定會派很多人護送,我們要如何月兌身?!」
他說著,便又連忙轉頭,到床邊上把白天整理的那個小包袱給抓起來,拉著鳳如青朝著窗邊去,「我們現在就走。」
窗外是後山方向,鳳如青還真讓白禮這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弄得也緊張起來,好似她真的在同人私奔一般。
那莊主譚林,就是不許他們在一塊的蠻橫家主,他們這邊正急著從窗戶跳出去,做一對兒亡命鴛鴦了。
白禮踩上窗框,外面白桃催促的聲音更急,「公子?!公子,還是奴婢進去服侍公子穿衣吧。」
說著便听到了開門的聲音,白禮緊張得扒著窗子就要跳出去。
鳳如青拉住他,低聲湊到他耳邊說,「我昨夜埋畫眉的時候看到過,後山的人更多,都不知在守著什麼,我們現在跑過去更麻煩。」
鳳如青拉著他拽下來,說道,「你別慌張,若譚林找你是其他事呢?」
白禮面容發白,緊緊抓著鳳如青的手,「你不會獨自離開吧!」
鳳如青無奈地笑笑,伸手環抱住了白禮,「怎麼會,我答應人的事情從不反悔,我是你的貼身婢女,我隨你一道去看看不就好了。」
白禮緊緊抱住鳳如青,這時候像是抱住了狂風激浪中唯一的浮木,「你別扔下我。」
白禮有種非常可怕的預感,這一次,他真的九死一生了。
在宮中的時候,連被試藥十幾天爬不起的時候,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鳳如青由著他抱,低聲作著保證,而這時白桃和紅梅兩個人從外間進來了,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面上閃過復雜情緒。
而白禮松開了鳳如青的腰,卻並沒有放開她的手,便是這樣拉著鳳如青對白桃和紅梅說,「走吧,帶路。」
他衣衫不整,發也並未好好束過,模樣其實有些狼狽,這樣去見譚林並不合適。
可白桃和紅梅竟也沒有提出幫著他整理一番,倒是帶路走在前面,步履匆忙,很顯然是急得很。
鳳如青在出了院子之後,便掙開了白禮的手,白禮也沒有勉強,只是時不時地側頭看向鳳如青。
鳳如青也盡可能地離他近一些,只錯後他半步走著,就差比肩了。
越是接近門口,鳳如青越是能夠嗅到不同尋常的味道。
她人未至,卻已經能夠感知到大門口有非常多的人,應當如同白禮猜測,他們要連夜把他送回皇城。
白禮很顯然也越發的焦灼,待到了大門口,看到門外的陣仗,白禮心頭更是亂跳不止。
可他慣常地善于偽裝,見到面色凝重地迎上來的譚林,也是同往常一樣地微微躬身,開口問道,「不知莊主這麼急著找……」
「你們做什麼!」白禮客套的話說了一半,突然間余光中一直能夠看到的那個人被誰拉走了,他一側頭,便看到鳳如青人頭落地。
白禮難以置信地看著滾在地上的人頭,血迅速在地上彌漫出一片深入泥土的暗黑。
他張了張嘴,片刻後低吼一聲,「啊!」
接著便被譚林直接捂住了嘴,朝著馬車的方向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