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的曲子一向難彈,尤其是匈牙利狂想曲,一連串的大和弦、極快速度的半音,無一不考驗著演奏者的水平。
而這首曲子中色彩多變,或深沉、或輕盈,交錯而成。
若想彈好,必須要高深的音樂見解與流暢到無懈可擊的技術手法。
尤其到了最後幾頁,非常考驗體力,很多人彈到後面已經疲憊不堪,滿頭大汗。如果是用力不當的演奏者,或許手臂早已酸痛不已,難以支撐了!
而趙小凡居然可以完成的如此的完美!
可謂殿堂級的大師水準,仿佛他身處維也納演奏廳,而不是在這小小的琴行!
簡直令琴行蓬蓽生輝!
一曲作畢,趙小凡彈響最後一個尾音,卻並沒有放下手。
指法一轉,恢弘磅礡的氣勢大起,一首貝多芬的奏鳴曲自如地餃接而上。
最初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緩慢地將情緒遞進,直至**的飽滿壯闊。
一首貝多芬奏鳴曲《熱情》!
這首曲子的難度極大,無論從音樂的掌控還是技巧的繁復,都復雜到了極致。
這是秦志至今不敢踫的曲子,以他的水平,離真正的專業演奏級別還隔著千萬重山。
這時,趙小凡的耳邊響起一個電子音——「恭喜您!成功觸發共情技能!」
共情?
晚期的貝多芬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天才與瘋子之間只有一線之隔!
而貝多芬正處于中心的灰色地帶。
他的音樂里傾注了他所有的情感,尤其在他的晚期作品里,或嘆命運不公,或喜上天垂憐!
悲觀與樂觀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揉雜在每一個音符里。
擁有著磅礡恢弘的力量,也有著溫柔細膩的情感。
大開大合,音樂極具張力!
那一刻的趙小凡仿若變成了貝多芬,他的身影沉靜,微弓著腰,手指跳躍在琴鍵之上!
他要傾訴!
不被理解的痛苦,躊躇滿志時遭遇的失落,一一透過他的音樂傳達而出!
貝多芬是帶著遺憾離世的。
他超越時代的作品不為人所接受,這恐怕是他此生的最大憾事。
一曲結束,最後一個音符敲響,趙小凡已是大汗淋灕!
周圍人俱是淚流滿面!
「還不夠!」趙小凡低聲呢喃著。
曲風一轉,變成了一首莫扎特的鋼琴奏鳴曲。
他頓時將所有人從悲壯的情緒中抽離而出,早期的莫扎特筆下的曲子,是歡快的、無憂無慮的貴族生活。
曲風再一轉,巴洛克時期的組曲傾瀉而出。
從浪漫派到古典派再到巴洛克時期,在場的所有人都跟著趙小凡一起穿越回溯到百年以前,感受著當時人們的悲歡起伏。
共情!趙小凡終于明白了!
將自己代入其中,最大限度的體驗作曲家的情緒,再傳遞而出。
不止是他,連同觀眾,都被一通卷入其中,難以自拔!
他復制的是郎朗的能力,郎朗一向以夸張多端的表情為人所津津樂道。
這就是共情的能力吧。
曲子已到了尾聲,趙小凡眼神一轉,手表忽然極其細微的閃爍了一下。
他看到了坐在角落里一個年邁的男人。
手表發著提示音︰「已監測到殿堂級美聲Vocal能力,是否進行復制?」
男人垂垂老矣,坐在輪椅上,他此時的目光卻有著不似他如今年紀的清亮與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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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他也是個能力超群的男低音歌唱家,如今他老了,再也唱不動了,可難得的卻听到了如此令人感動的音樂。
趙小凡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希冀和渴望。
「復制!」
「您已永久復制殿堂級美聲Vocal能力!」
鋼琴聲漸漸平緩,緊接著趙小凡的嗓音低低地響起。
猶如大提琴般,優美的意大利風情小調從他的嘴里輕哼而出。
先是清淡的哼唱,悠閑自在,仿若置身在藍色多瑙河畔。
河水蕩著漣漪,陽光掃過籬笆。
年邁男人的眼神迸發出無法直視的光亮,是憧憬、是期冀,交融相匯,熠熠生輝!
趙小凡終于結束了他的表演。
他朝著四周微笑致意。
掌聲雷動,響徹琴行,經久不息!
「先生,您太棒了!這是我有生以來听過最動听的音樂了!」
「你太全能了!不止是鋼琴,連美聲也這麼好!」
「請問收學生嗎!我家孩子正好想學!」
「收學生的話也算我家孩子一個!多少錢都可以!」
趙小凡哭笑不得的擺了擺手,他可沒時間教學生。
秦志上前一步,表情凝重,他深深的鞠躬,表示了他極大的誠意︰「是我有眼無珠、狂妄自大了,您是真正的大師!我自愧不如!希望您能原諒我剛才的魯莽!」
他再一次誠摯的道歉,這一次,他的眼神中帶了敬仰和狂熱。
他與趙小凡的琴技,簡直是雲泥之別!
眼前的趙小凡,這個年紀輕輕的人,是真正的大師!真正的鋼琴家!
不,他的聲樂也如此的動听!
他是當之無愧的殿堂級音樂家!
今日得以聆听天籟之音,簡直三生有幸。
莊嫣然看得痴了。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趙小凡,由內而外的散發著奪目的光芒,迷人的魅力。
此刻,莊嫣然覺得自己的心,久違的動了。
迎著眾人驚嘆崇拜的目光,趙小凡走到了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身邊。
男人眼含著熱淚,他帶著老花鏡,頭發已經花白,但那一刻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曾熄滅的、對音樂的熱愛︰「謝謝你!」
這三個字,足以表達一切!
謝謝趙小凡替他完成了他的夢!完成了他已經做不到的事情!
無須多言,趙小凡明白他的心意。
他朝他露出溫暖的笑容,隨即離開了琴行。
再不離開,恐怕要被各位家長找老師的熱情給吞沒了。
「趕緊逃!」
一路上,莊嫣然變得格外的沉默,似乎有心事一般。
見她與往常不同,趙小凡好奇的問道︰「小莊,你怎麼了?」
「小凡,你能叫我一聲嫣然嗎?」她猶豫著,將心里裝著的話說了出來。
「啊?」趙小凡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