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靖陽子油鹽不進,赤陽子眉頭緊皺的道︰「誦經是為了正心誠意,體悟妙理以正己過,師弟怎麼能說這是虛頭巴腦的東西?」
靖陽子板著臉道︰「弟子悟性也差,悟不出什麼妙理,請首座明察。」
赤陽子登時噎住,正做沒理會處之際,忽听一陣篤篤的叩門聲,同時一人柔聲道︰「掌門弟子真如,求見三師兄。」
赤陽子和靖陽子面面相覷,都露出詫異之色,還是赤陽子揚聲道︰「小師妹請進。」
真如應了聲是,推門走進房內,明眸流轉間恭聲道︰「原來三師兄正在執法,弟子實在惶恐。」
說罷真如柳腰一折,便要下跪施禮,赤陽子見狀正待阻止,靖陽子已經趨前一步攙住真如,跟著比劃道︰「小師妹跟他認真什麼,他算哪根蔥啊。」
真如連忙正聲道︰「鎮獄鼎之前,掌門亦須禮讓,咱們怎能失了禮數?咳——三師兄萬請恕罪,弟子絕非有意打擾您執法。」
赤陽子大為尷尬,只能收起鎮獄鼎,隨後一正色道︰「師弟,經文不念也罷,你這便去向店主人道歉。」
靖陽子正自臉色一沉,便听真如和聲道︰「方才之事我已經有所處置,倘若四師兄再去道歉,不僅有些多此一舉,還可能引發新的不快,請三師兄明鑒。」
赤陽子沉吟片刻,終是點頭道︰「罷了,不過師弟今後一定要引以為戒,切莫再做出有損本派聲譽之事。」
靖陽子哼了一聲,又看了真如一眼,無奈只得點頭答應,之後悶聲不響的推開房門揚長而去。
赤陽子看得一陣無力,搖頭輕嘆道︰「小師妹,你這樣一直慣著他們,他們何時才能承擔起掌門弟子的責任?」
真如淺淺一笑道︰「凡事欲速則不達,何況四師兄成見已深,一味逼迫恐怕適得其反。」
赤陽子訥訥的道︰「這話倒也不錯,畢竟是我無能,首座之位應該交給小師妹才對。」
真如柔聲勸慰道︰「師兄一心為本派著想,的確是首座的不二人選,我相信誤會總能澄清,師兄千萬別灰心啊。」
赤陽子苦笑一聲道︰「只盼這一天盡早到來吧,咳——大師兄的傷勢如何?」
真如神情一舒,滿懷欣慰的道︰「藥俠前輩當真神乎其技,大師兄的凝血癥狀已經解除,只是短時間內還沒法動武罷了。」
赤陽子也面露喜色,但轉念間又皺起眉頭道︰「二師兄和五師弟留書說到有事待辦,卻不知到底是什麼事情,為何都這麼晚了,他們還沒回來?」
真如沉吟著道︰「二師兄老成持重,五師兄又武藝超群,想必不會出什麼意外,師兄盡管放心,及早療復傷勢才是正經。」
赤陽子心知擔憂無益,只能點頭稱是,真如又寬慰了他幾句,這才起身告辭。
剛剛走到院中,便見靖陽子由玄陽子房中出來,真如心中一動,上前探問道︰「四師兄,大師兄還沒醒麼?」
靖陽子嘆了口氣,抬手比劃道︰「大師兄失血過多,還得好好將養,今晚我來看護他吧。」
真如微頷首道︰「不管怎樣,大師兄總算渡過一劫,希望我們早日擒住四魔之一,這樣才稱得上功德圓滿。」
靖陽子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道︰「小師妹放心,連老怪既然露了頭,咱們便有機會抓住他,下次我一定全力以赴,決不再讓他逃走。」
真如滿含感激的道︰「我自然信得過師兄,那今晚大師兄便拜托你照料了,還請師兄多多費心。」
眼見真如轉身欲去,靖陽子眉頭一皺,趕忙上前一步道︰「小師妹哭了麼?」
真如輕啊一聲,低垂螓首間訥訥的道︰「師兄看錯了,我沒有哭。」
話雖然是這麼說,真如的聲音卻哽咽起來,靖陽子登時不知所措,撓著頭期期艾艾的道︰「這……大師兄的傷勢已經好多了呀,小師妹干嘛還要傷心?唉……瑞陽那小子又不在,我也不會哄你開心。」
真如幽幽的道︰「師兄誤會了,我是覺得咱們幾個最近生分了許多,所以有些傷感罷了。」
靖陽子唔了一聲,訕訕的道︰「小師妹放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跟‘首座大人’吵了,他愛怎樣便怎樣吧。」
真如苦笑道︰「即便勉強不吵,師兄對三師兄不還是心懷不滿麼?最近連二師兄都對三師兄偶有微詞,師兄你對二師兄似乎也態度冷淡,我看了實在傷心得很。」
靖陽子面現尷尬之色,難掩心虛的道︰「是這樣嗎?小師妹你也知道,我這人脾氣不好,對誰都沒有好臉色,所以千萬別在意。」
真如輕輕一嘆道︰「師兄雖然性情火爆,可過去大家總算相處融洽,哪像如今這樣,稍有不睦便吵起來呢?」
靖陽子為之默然,真如見狀柔聲道︰「師兄別瞞我,你認為是咱們之間的情誼重要,還是擎天宮首座的位子重要?」
靖陽子略一踟躕,盯著真如道︰「小師妹,你不覺得大師兄是唯一的首座人選嗎?」
真如神色一整,滿懷誠懇的道︰「我自然也對大師兄十分期許,但這畢竟不是咱們能左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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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陽子鼻中一哼道︰「可是有的人大概不這麼認為,所以才會上躥下跳,在師父面前拼命邀功賣好。」
「萬幸師父明察秋毫,知道這人有幾斤幾兩,最後只給了一個牢頭的職司,于是他便心懷不滿,揣著雞毛當令箭,把怨氣都撒在師兄弟們身上。」
「小師妹你忘了嗎,這次咱們出來幫大師兄的忙,只有他一個人百般推諉,幾次三番不肯同行,所以要說不顧咱們之間的情誼,也得先說他吧?」
真如秀眉緊蹙的道︰「師兄想岔了,如今棲鳳宮關押著不少淨宇教的余孽,三師兄身為首座弟子,本來便該執守本位,並非罔顧咱們之間的情誼,不肯幫大師兄的忙。」
「眼下本派百廢待興,若不嚴格約束弟子言行,一旦門風敗壞,便是難以收拾。三師兄執掌本派刑權,身上的壓力重若泰山,咱們這些閑散之人豈能體會,師兄也該為他著想,今後切莫刻意針對了。」
這番話娓娓道來,正是情理相佐,靖陽子听罷心下震動,但轉念間又冷了臉色,緩緩搖頭道︰「小師妹這陣跟他一起行動,難道也被他那副道貌岸然的假象騙了?反正我絕不相信他的動機那麼單純。」
真如神色一黯,語帶哽咽的道︰「好吧,師兄固執己見,我再多說也沒意義了,師兄早點去休息吧。」
靖陽子心生不忍,只能違心的道︰「小師妹別傷心了,既然你這麼相信他,那我也相信他便是。」
真如精神一振,深施一禮道︰「師兄寬宏大量,我真是感激不盡,正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相信師兄日後能體會到三師兄的良苦用心。」
靖陽子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頗見踟躕的道︰「還有一件事情,小師妹能不能先借給我一百兩銀子?我眼下有點急用,以後可以每月從我的例錢里扣回去。」
真如不禁愕然道︰「一百兩?師兄忽然要這麼多銀子,到底想做什麼?」
靖陽子含含糊糊的道︰「總之我肯定有正當用途,絕不是拿出去揮霍,小師妹一定要相信我。」
真如察言觀色,終是點頭道︰「好吧,我相信師兄的為人,你這便跟我去取銀子,但一百兩的確不是小數目,你至少得有兩年時光節衣縮食了。」
靖陽子如釋重負,呵呵一笑道︰「沒事,我又不講究吃穿,餓不死便夠了。」
真如為之莞爾,暗忖靖陽子雖然脾氣執拗,但畢竟是心性純樸之人,但願他早日明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