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楚楚嘴上說著恭維的話,同時不著痕跡的繞到「藥俠」身後,接著竟是出奇不意,驟然一指點向他的背心要害。
孰料「藥俠」早有防備,腳下倏起迷蹤幻步,電閃風飄般向前掠出,隨即回頭冷笑道︰「小丫頭真是不長進,居然做這種背後偷襲的勾當。」
孫楚楚一擊未中,索性不再偽裝,嬌喝聲中振袂而起,像一只七彩蝴蝶般落在「藥俠」面前,又是一指點向他的肩井大穴。
「藥俠」一面閃身飄退,一面疾聲道︰「小丫頭,老夫不屑與你動手,你最好還是適可而止吧。」
孫楚楚氣鼓鼓的道︰「休想!除非你打倒我,否則我絕不如你的願!」
「藥俠」見孫楚楚不依不饒,無奈沉聲道︰「罷了,給你個教訓也好。」
說罷只見「藥俠」抬手一指,好似並未發出任何力道,孫楚楚卻哎呀一聲尖叫,徑自空中跌落下來,竭盡全力才勉強拿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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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俠」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道︰「小丫頭,老夫精通無形劍氣,如今已經達到天人合一之境,方才對你略施薄懲,只是用了半分力道而已,你如今心服口服了嗎?」
孫楚楚只覺小腿酸麻難當,幾乎站不直身子,可她竟然還不認輸,探手伸向腰間的彩帶,便要取出毒物再作一搏。
「藥俠」見狀低叱一聲,倏地欺身直進,搶先將那條彩帶解去。
孫楚楚全沒防到這招,霎那間直是驚羞交集,只見她小嘴一扁,放聲哭叫道︰「你!老色鬼!老不修!嗚……嘯哥哥、蘇姐姐,老混蛋這麼欺負我,你們難道要坐視不理麼?!」
岳嘯川和蘇琬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作聲不得,「藥俠」更覺尷尬莫名,連忙解釋道︰「小丫頭見諒,老夫是擔心你胡亂用毒,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可不是故意要你難堪啊。」
孫楚楚得理不讓人,兀自滿口「老色鬼」「老不修」的罵個不住。
「藥俠」急中生智,湊近孫楚楚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句什麼,孫楚楚瞬間止住哭聲,淚眼瞥向他道︰「真的?」
「藥俠」趕緊正聲道︰「老夫是什麼身份,怎會騙你小丫頭。」
孫楚楚依舊哽咽著道︰「那你不嫌我火候不夠了麼?」
「藥俠」嘆口氣道︰「火候雖然不夠,所幸資質倒還不差,老夫勉強可以接受。」
孫楚楚終于破涕為笑,志得意滿的道︰「那咱們可講定了,你先前說什麼端茶遞水、洗衣疊被、內代書童、外為車夫的事情,我以後一概不做。前輩老邁年高,自己多活動一些,對身體也有好處嘛。」
「藥俠」登時一滯,孫楚楚趁機從他手中奪回彩帶,重新圍在腰間,然後嬌聲道︰「嘯哥哥、蘇姐姐,咱們走吧。」
岳嘯川和蘇琬珺點頭應是,孫楚楚又眼珠一轉,笑眯眯的道︰「對了前輩,你剛才那招打得我小腿生疼,連路都沒法走了,不如你來背我吧?」
「藥俠」暗自扶額,索性不加理會,徑自當先而去。
孫楚楚見狀吐舌一笑,拉著岳嘯川和蘇琬珺,三人隨後緊緊跟上。
正午時分,陽光明媚,雲霧山腰的樹林中,但見一行人僧俗相間,一起等待樊飛前來赴會。
薛華棟神情肅穆,低頭一言不發,只是摩挲著手里的長劍。柳含煙和楊彥平相對而立,正在輕聲交談著什麼。知苦方丈盤腿打坐,默默念誦《金剛經》。
離開四人數丈之外,則是少林三僧的地盤,此刻只見金羅漢蹺著二郎腿,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嘴里還不時嘟囔著幾句莫名其妙的夢話,其余時候則鼾聲如雷。
鐵韋馱看得牙根發癢,忍不住哼聲道︰「這死胖子,別人找他助拳,他倒睡得像死豬一樣。待會兒樊飛來了,一定先揀軟柿子捏,直接手起劍落,送這死胖子上西天。」
銅菩提干咳一聲道︰「跑了半夜的路,連佛爺我都累得夠嗆,更何況老金一向外強中干,當然更加濟不得事,咳……總之還是得養精蓄銳,樊飛來了記得叫醒我們啊。」
這位說罷同樣倒頭睡去,鐵韋馱見狀愈顯不忿的道︰「你們這兩個廢物,連半點憂國憂民的大俠氣質都沒有,整天只會胡吃海睡,本公子跟你們為伍,真是太丟臉了!」
銅菩提兩眼微閉,不以為然的道︰「什麼狗屁憂國憂民,說得好像你真是個大俠似的,嘿……你肯幫忙對付樊飛,還不是因為惦記蘇大美女嗎?」
鐵韋馱臉上一紅,難掩心虛的道︰「好你個死黃臉奸,竟敢這麼誣賴本公子,本公子的一片赤誠之心,被你說得這麼卑鄙不堪,簡直豈有此理!」
話音方落,忽听鐵韋陀驚叫一聲,不由自主的撲跌出去,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隨即金羅漢惱怒的聲音傳來道︰「哪個雜碎在這兒大吼大叫,灑家的武林皇帝夢都被驚醒了,你女乃女乃的趕緊死出去。」
鐵韋馱嗖的一聲蹦起來,二話不說直撲金羅漢,兩人像一對斗雞似的,立刻叮呤 啷打成一團。
銅菩提見怪不怪,干脆捂上耳朵,自行倒頭睡去。
薛華棟看得眉頭緊皺,暗悔不該帶這三只活寶來現世,此時只听知苦方丈輕咳一聲道︰「兩位佛友請住手,你們是我方主力,切不可自相殘殺。」
這話听起來著實受用,金羅漢和鐵韋馱互瞪一眼,終于收兵罷戰。
楊彥平眼中掠過一絲哂意,抬頭觀望間淡淡的道︰「午時已過,難道樊飛真沒捉住小妖女,所以干脆不來了?」
柳含煙一正色道︰「師弟切莫胡言,樊少俠向來一言九鼎,即便這次當真失約,想必也是因為途中遭逢巨變,以致于身不由己,絕非故意爽約。」
楊彥平還待再說,金羅漢已經搶先道︰「有什麼好擔心的,樊飛那麼大的能耐,別說抓個把小妖女,抓她幾百個都不在話下。」
這話听起來可真別扭,只見鐵韋陀滿臉鄙夷的道︰「你個死胖子懂什麼,正因為樊飛有能耐抓卻不抓,這才叫做居心叵測、用心險惡、其心可誅、狼心狗肺,我們要消滅的正是他這種武林敗類。」
柳含煙欲言又止,只是輕輕一嘆,此時倏見薛華棟眼神一凜,極目遠眺間沉聲道︰「小心戒備,點子來了。」
眾人聞言一驚,齊齊轉目望去,但見一人身著青袍,手握三尺長劍,身形騰躍間疾趨過來。
鐵韋馱滿臉興奮,霍地跳到前面,抖手自腰間拽出那條無敵連環九靈誅仙滅魔困神索,揚聲大喝道︰「樊飛!你背叛正道,勾結淨宇教余孽,分明罪不容恕,本公子今天替天行道,代表少林消滅你!」
樊飛神色如常,停步之際拱手為禮道︰「見過各位同道,知苦方丈和三位大師也來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知苦方丈合十還禮,鐵韋馱呆了一呆,接著愈發慷慨激昂的道︰「套近乎已經沒用了,罪徒樊飛,你還是束手就擒,接受正義使者的制裁吧!」
樊飛听罷淡淡一笑,薛華棟則眉峰緊攢,索性跨上一步,冷聲質問道︰「樊飛,你承諾交還的厲梟和魔王之女在哪里?」
樊飛輕嘆道︰「慚愧,在下昨日遭逢連八方和濮陽尚突襲,厲梟最終被他們所奪,至于魔王之女……唉,在下遍尋不得,想必是被有心人救走了吧。」
薛華棟听罷面沉似水,還是柳含煙面現遲疑的道︰「今早有人將厲梟的尸首交還妾身,但此人並未露面,只是自稱為‘小卒’,不知樊少俠是否听過這個名號?」
樊飛一怔道︰「竟有此事?所謂小卒定是假名,此人送回厲梟的尸首,不知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