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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渡鬼冥舟

「呵呵,看你這般模樣,我倒是應該稱呼一聲「弟妹」才對!當初弟妹女扮男裝,一群人似乎要穿越荒莽古林前往中州大地,我也只是無意中飛身而過,具體情況倒是不太清楚。」

聞言,孔老三心頭輕輕一嘆,原本火熱的心思逐漸冷卻下來,「罷了,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前往中州一趟!」

就在孔老三沉吟間,趙承運卻不知從何處模出幾壇老酒,呵呵一笑道,「今夜無事,不如你我痛飲一番如何?」

說著,整個人已經化作流光,朝著下方峰頭落去。

月色佐酒,星光下菜,清風繚繞的天地間,兩道人影側身崖邊,恣意豪放!

天未大亮,一道青虹已經遁破虛空,朝著三聖島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一夜,兩人聊了很多,孔老三知道了對方已經加入了伐聖盟;而趙承運也大致了解了道人這些年來的經歷。百年未見,兩人卻沒有絲毫隔閡,這種情形倒是極為少見。

虛空中,孔老三頗有些感慨的唏噓一聲,想到臨別之際,趙承運竟膽大包天的想要驅虎吞狼、設計三聖宗那位元嬰後期的趙老怪,並極力邀請自己參與其中,孔老三便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提議。

如今青袍道人心中所思所想,便是盡快取回剩余的三柄斬魂法劍,繼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畢竟,當初和蚌女一族的約定僅剩四十余年了,從這里趕往北海,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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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孔老三前往三聖島的同時,遠在玄妖聖域深處,那座被孔老三一道分魂佔據、嘯天妖祖的妖僵之體自我封印的化妖池中,同樣發生著某種奇異的變化。

數萬年前,上界大能開闢玄妖聖域,以大神通鎮壓魔族大能,無數生靈隕滅在那玄妖聖域中,後來魔族退卻,整座玄妖聖域徹底封禁,經過數萬年的發酵,一些生靈死後的怨氣晦氣飄散于整個玄妖聖域,逐漸凝聚成殘魂模樣。而生靈周身血肉神魂精華卻逐漸凝集在荒山之上,聚成神秘無比的化妖池。

傳聞化妖池有著提煉血脈、彌補肉身、洗滌神魂等,種種不可思議的奇效,當然,前提是能夠經受住化妖池中數萬年凝聚而成的凶煞幻象。

外界看去,化妖池僅僅只是個十丈大小的池子,除了池水如血外,並沒有其他特殊之處。一旦踏入其中,便會發現整座化妖池內部竟足有三百余丈,寬敞無比。

池底血骨點綴,朽而不腐,如血色珊瑚,當真有些異樣的美感!

此刻,嘯天妖祖的妖僵之體靜靜的盤坐在池底深處,無窮無盡的血煞之力洗滌沖刷下,肉身、神魂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逐漸錘煉、融合著。這個過程極緩極慢,完全是一種水磨的功夫,照這般速度,當初孔老三估計八百年後,下次玄妖聖域開啟時,這具妖僵

之體能夠出關的想法完全是不可能的,起碼也要千年左右的時間。

妖僵體周圍,凝聚數萬年的凶煞之力幻化成各種光怪陸離的情景,或妖或獸、或鬼或仙;枯骨白山、仙鴻渺渺……

由于孔老三的神魂特殊,輕易不會受這些凶煞之力的影響。不過某一刻,平靜無波的化妖池中,卻上演著奇詭無比的一幕︰

「嘿呦嘿,呦嘿呦……魂兒幽幽,船兒悠悠;嘿呦呦……生靈避,死魂來;呦嘿嘿……一艘破船渡苦海,歸來喲,歸來喲……」

一道飄飄渺渺的鬼謠自虛無中傳來,聲音響起的同時,一艘丈許木船以一種似緩實疾的速度從虛無中飄飄搖搖緩緩劃來。

古銅色的木船破爛不堪,邊沿、底板等某些地方甚至已經裂開了大大小小許多縫隙。船體之上,似乎承載著一個黑霧籠罩、半遮半掩的袖珍世界︰山川河澤、海陸沙lin應有盡有,半丈之上,聚霧成雲的半空,一輪荔枝大小的黑日靜靜的懸著。不過,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卻是一座坐落在木船中心處、幾乎佔據了整個世界五分之一大小、渾身上下貼滿血色符紙的五指神山。

山高半丈,直插黑雲深處,幾與懸日等高,若隱若現間,一座看不清模樣的道宮落在山巔之上。而在五指神山的山底,似鎮壓著一尊不知死活的生靈,黑霧遮掩下,僅能看出一個大概的頭顱輪廓。

無數螻蟻大小的人影如提線木偶般的搬石累山,周而復始,不知疲倦。

船頭,一根丈許長的十字長桿一左一右的分別撐起紙燈、紙旗。

紙燈頭顱大小,八角狀,道道紙質流蘇垂條而下,其內渾黃的焰光靜靜地燃著,偶爾跳動兩下,給人一種邪異、深邃的感覺。同時,「生死無量」四個大字拓在其上!

紙旗一直垂落到桿腰處,其上是一副對聯︰左邊「冥舟渡鬼三界外」,右邊「因果宿命莫追來」。

對聯並非孔老三記憶中的任何一種文字,筆走龍蛇,似符似畫,不過看到這對聯的瞬間,腦海中便自動浮現出這十四個大字。

船尾,一具成人大小、黑袍加身的碧瞳骷髏手持船櫓,緩慢的搖著。

此刻,已經從妖僵體中飛遁而出、幻化成本體模樣的孔老三,眸子中卻一片混沌,如夢游般,不受控制的踏上船頭,穿過十字長桿,朝著船身當中的袖珍世界挪動而去。

「嘿呦嘿,呦嘿呦……魂兒幽幽,船兒悠悠;嘿呦呦……生靈避,死魂來;呦嘿嘿……一艘破船渡苦海,歸來喲,歸來喲……」

鬼謠聲中,每一步落下,孔老三的魂體便縮小一分,待到整個魂體完全跨入袖珍世界時,同樣縮小到了螻蟻大小,和那些搬石累山的人影一般無二。

若是還有著自主意識,孔老三便會發現眼前完全就是一個廣袤無比的真實世界,天極高、山極峻、江河湖海、草木城池,若非此地鬼氣森然,死寂沉

沉,根本分辨不出與人世間的區別。

「嘿呦嘿,呦嘿呦……又一道魂兒來喲 ,又一道……」

分不清男女老少的古怪調子再次響起,只是剛剛起了個頭,下一刻便戛然而止,同時,整個木船船身竟劇烈的晃動起來。

虛空中,一柄僅僅只有個大概雛形、完全由暗綠色符文星光凝聚成形的「符文劍胎」不知何時已經離魂而出,盤桓在孔老三頭頂上方三寸處。就在這道「符文劍胎」出現的剎那,眼前整個袖珍世界竟劇烈的震顫起來,黑雲倒卷、山河破碎、城池草木皆盡化作純淨無比的黑氣,朝著「符文劍胎」洶涌而來。

此刻,「符文劍胎」好似化作了一張饕餮巨口,這些滾滾而來的黑氣,便是最美味的大補之物。僅僅兩個呼吸間,便吞噬了大半的黑氣。與此同時,那座巨大無比的五指神山同樣輕顫起來,一張符紙忽然從山體上月兌落而下,飄飄渺渺的朝著「符文劍胎」的方向鎮壓而來。

眼前符紙通體血紅,其上並非文字,而是類似遠古象形符號的一種冥紋,好似天地陰冥自然凝聚而成,鐵鉤銀畫,詭異莫測,剛剛月兌離五指神山,下一刻已經來到「符文劍胎」的近前。

然而,就在冥紋符紙落在「符文劍胎」上的剎那,後者僅僅輕輕一絞,這道符紙便瞬間崩滅開來,化作一道象形古符,飛出船體,朝著嘯天妖祖的額頭印去。同時,五指神山底部,那尊被鎮壓了不知多少歲月、不知死活的存在,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黑霧籠罩的頭顱中,兩道幽幽紫光朝著孔老三的方向望了一眼,不過下一刻便眸子閉合,一切重歸平靜。

「嘿呦嘿,呦嘿呦……又是一位逆道者?奇也哉,怪也哉。嘿呦呦……冥舟不渡,冥舟不渡,呦嘿嘿……逆道者,永墜苦海,永墜苦海……」

鬼謠再次響起的同時,「符文劍胎」連同孔老三的神魂一起被某種力量移出了木船之外,吞噬了大量的純淨黑氣,原本僅僅有個大概雛形的「符文劍胎」似乎凝實了許多,重新遁入紫府中消失無蹤,而孔老三的魂體同樣渾渾噩噩的回到妖僵之體當中。

童謠聲落,木船再次駛向不知名的所在,漸行漸緩,歸于虛無,只是船板間,似乎又多了一道裂縫,看起來更加破敗許多。

至始至終,化妖池中沒有蕩起絲毫波瀾,就連原本就存在的凶煞幻象似乎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木船冥舟好似真的行駛在三界之外,不干擾塵世間的一草一木。

不知來路,不知去往!

妖僵體中,孔老三的分魂只感覺做了個夢,夢中的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奇異的死寂世界,黑日黑雲、神山高峻,而自己的宿命,似乎就是為了給神山添上一塊石頭、再添一塊石頭……

夢境中的一切不知真假,不過清醒之後,分魂卻是意外的發現,此刻自己神魂、肉身融合的速度卻是不知為何加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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