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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立春 第六十六章︰梨羊城

兩天後,就在孔老三剛剛走出村口,轉過頭和村人道別之際,恰好那位梁大才子同樣背著書簍來到這里,當听到孔老三準備離去時,原本黑沉沉的面皮頓時一愣,緊接著便毫不掩飾的露出一抹喜意,並且假模假樣的挽留了一番,孔老三堅持了兩句,梁大才子便不再相勸,打听到孔老三準備回去青州時,也不知出于什麼心思,死皮賴臉的硬要同孔老三一起前往交界處的梨州府城梨羊城,美名其曰路上有個照應之類。

距離春闈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這位梁大才子需要到國都秦陽趕考,此時出發並不算早,能夠提前幾天入城的話,一方面能夠熟悉熟悉秦都的環境氛圍,另一方面還可以拜訪一些士子名流,為自己日後積累些人脈。

梨羊城算是一座樞紐要地,四通八達的官道勾連各個州府,除了國都秦陽外,算得上是帝國內最為繁華的一座城池了。

在村人祝福聲中,兩人直接便下了山,一路朝著梨羊城的方向趕去,只是臨走前,孔老三將一把約莫數十粒丹丸捏碎,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投入村中的水井中,這些丹丸雖說只是修仙界很是普通的一種驅病靈丹,不過對于這些世俗凡人來說,依舊有著極大的功效,常年飲用井水,雖不至于長命百歲,不過百病不生倒是真的,也算孔老三給這些樸實熱情的白牛村民一些報答。

剛剛離開村子不久,孔老三終于知道了這位梁大才子邀自己一同前往梨羊城的目的了,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呵呵,孔方兄,不知古箏、園亭這些大家所著的《三股四篇》、《七言八律》閣下看過幾本?鐘道子的《游方行記》閣下都瀏覽過麼……」

梁大才子以一種「探討」的口吻說道,只是神色間卻沒有絲毫探討的意思,倒是有幾分賣弄的意味,至于「孔方兄」這個稱呼,同樣也是這位梁大才子的一種惡趣味。

「那邊的古槐可是有三千年的樹齡,你可知這古槐的來歷麼?」

見到孔老三並不答話,梁大才子也不以為意,呵呵一笑,繼續滔滔不絕的開口道,並且有種越發起勁兒的架勢,瞥了身旁的孔老三一眼,以一種極為感慨的口吻接著道,「據說三千年前,我們大秦國太祖皇帝率兵起事時,行至此地,忽然雷電轟鳴,下起了磅礡大雨,當時許多兵卒都認為這是來自上天的警告,因此駐足此地不肯往前,不料就在這時,一道天雷從天而降,就在這個地方……」

梁大才子指了指古槐樹的方向,見到孔老三果然扭頭

望來,臉上頗有些得意之色。

「就在這里將一棵千年老樹劈斷,並且在老樹內部,一棵新樹的幼苗暴露在眾人面前,于是太祖皇帝便說這是上天降下的祥瑞,腐朽的老樹便是大晉王朝,而新樹幼苗則是改朝換代的征兆!

果然,就在不久後,太祖皇帝推翻大晉皇室,建立大秦國,這棵樹也被官府精心護養,如今已經三千多年,依舊枝葉繁茂!」

梁大才子一口氣說完,似乎頗有感慨,瞥了一眼孔老三,見到對方神色依舊,沒有絲毫驚訝欽佩的神色,有些著惱的不屑道,「哼,連這些都不知道,果然是沒讀過書的混人……」

聞言,孔老三懶得理會這個白臉小兒,只顧悶頭趕路,一言不發。

「對了,潯兒從小便喜歡那些英雄好漢,對這些人你又听過幾個?你可知道我們大秦當今武林中的三大泰斗七大世家?」

見到孔老三依舊沉悶不語,梁君府炫耀似的冷哼一聲,「等到這次春闈過後,我便準備親自拜訪這些武者前輩,以後定然會成為潯兒眼中的英雄俠客,想要配得上潯兒,必須文武雙全才行,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這個資格的!」

或許是孔老三身薄體弱,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的緣故,加上當初重傷初醒時,就連吃飯都是由潯兒一勺一勺的遞到嘴邊。在梁君府眼中,眼前這個面皮焦黃、長相普通的青年除了兩手不錯的醫術外,根本就是個一無長處的弱雞。

「這些所謂的三大泰斗都是何人?」

孔老三難得的問了一句,見到孔老三開口,梁大才子似乎更加起勁,「呵……三大武者泰斗都不知道?還真是孤陋寡聞,「臥虎山上黑虎嘯,亭淵閣中紫龍游。青山白水一線天,龍虎合斗鬼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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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才子念出這句詩號後,便吊著腦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似乎在等著孔老三發問,見狀,孔老三也懶得多想,索性就順著對方道,「這「黑虎」和「紫龍」想必就是兩大武者泰斗了。不過這鬼見愁是誰?能夠獨戰兩大高手,這位鬼見愁的實力已經登峰造極了吧?」

「那是,這鬼見愁神龍見首不見尾,兩年前在一線天上,兩大泰斗合力都未能戰勝對方,只是平手罷了,這鬼見愁的實力,說是武林第一人也不為過,據說我們大秦地方官府想要招攬此人,卻一直未能如願,現在說不定已經達到了傳說中的入品之境。」

梁大才子頗有些說書人的潛質,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比劃,好似親

眼所見般。

「這鬼見愁叫什麼名字?」

「據說姓錢,真名卻是無人知曉!」

「姓錢?」

聞言,孔老三稍稍一愣,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十多天後,兩人終于來到梨羊城腳下,梨羊城又稱梨陽城、梨園城等,不過一般人都以梨城二字代之,望著足足有十丈高,一丈厚的城牆,以及黑衣玄甲、渾身透出濃郁血氣的守城兵卒,就連前世見慣繁華的孔老三也不得不在心底嘆服一聲。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兩人的關系並沒有什麼改善,甚至從這位梁大才子偶爾望向孔老三的目光中隱約透出的忌憚之意來看,甚至比當初還要冷淡不少。

一路上,梁大才子喋喋不休,竭力賣弄著自己的文采見識,似乎想要讓孔老三知難而退,對此孔老三根本不予理會,不過自從城外山路半道上遇見一窩劫匪,孔老三施展雷霆手段將之斬殺殆盡後,梁大才子對待孔老三的態度至此變得截然不同起來,隱隱間有些懼怕的意思,一路上倒是變得寡言起來。

或許是因為自己殺戮過甚,孔老三能夠明顯感覺到,盡管自己救了對方,這位頗有些文人迂腐情懷的梁大才子此後望向自己的眼神,與那些殺人如麻的山匪別無二致,對此孔老三雖說毫不在意,不過心頭到底生出了幾分郁悶。

二月中旬,正是大秦國一年一度的春闈會試考校之時,每年這個時候,附近數十個州府的學子不約而同的雲集于此,再一道從梨城出發,前往帝國各處。

大秦國疆土遼闊,除國都秦陽外,還有其余十一個考點分布在帝國各處,由朝廷專門委派的官員、大儒前往主考坐鎮,基本斷絕了地方上徇私舞弊的可能。

此時的梨城白衣雲集,或三五成群、或孤芳自賞、或高談闊論、或紅樓獨醉,儒衫儒冠、詩詞流芳、青樓點花、恣意飛揚。

剛剛跨入城門,一股喧囂無比的氣息迎面撲來,目光所及,青磚紅瓦、琉璃閣樓、車馬迤邐、紅塵悠悠。

梁大才子很快便被眼前的繁華迷花了眼,東瞧瞧、西看看,一張俊臉布滿了激動的潮紅。

「梨城繁華,天下無雙也,不知那國都玉京又是何等奪目!這次會試我梁君府定要拔得頭籌,若能再高中狀元,紅袍烏紗,金鞍駿馬,前呼後擁,鑼鼓喧嘩,如此才不枉此生。」

望著陷入 癥中的梁君府,孔老三懶得多言,打听一番後,便朝著梨城中最為熱鬧繁華的梨京大道的方向行去,準備先找間客棧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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