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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老爺子,我正想和你商量呢,哪知道多多已經將人帶上來了,」村長將錢書記的話轉述了一遍。

「糊涂啊,你們怎麼能這麼糊涂,」事已至此,諸時軍想要制止已經是來不及了,錢多多帶回來的那幾個人根本不是什麼施工隊的。他們是一伙開山工,都是些粗莽的性子,拿了誰得錢就是大爺,為了開山取石,簡直是什麼手段都使得。

更讓諸時軍惱火的是,那些人嫌山坡林木眾多,說要把樹木全都清理掉。

「那邊那棵斷了腰的老樹,看著礙眼一並砍了,」錢多多指著那棵橫臥在了白龍潭面上的龍杉,幾名開山工拿出了包的土制火藥,布好了雷管,吆喝著將村長和諸時軍全都轟走了。

索橋以一種鐘擺般的規律搖晃著,白龍潭上起層陣褶子般的波浪,由著黑山往了白龍山的方向推去。

山坡上的林木被炸得枝葉橫飛,騰起的煙霧迷著利欲燻心的人們的眼和心。出來的磚紅色的土壤在晨曦下如染上了血。

形如臥龍的白龍潭在那陣火藥彌漫中,形狀悄然發生了變化,由原來的臥龍慢慢轉變成了龍騰向天。

小海他們走在了修葺好了的鐵索橋上,小鮮忽然感覺腳下的鐵鏈有輕微的搖晃。前頭的兩小男孩奔跑打鬧著,沖過了橋面,蹬踏踏的腳步聲,讓橋搖晃的更加厲害了。

小鮮用手掏了掏耳朵,耳蝸似養了只蚊子,一陣嗡嗡響。听著聲音又覺得不對,好似山的那一頭傳來了兩陣雷響。再听听聲音又消失了,「小鮮,快點。」小海站在了索橋的另一端,喊聲遠遠的送來。

那一天之後,村里就開始興修水壩。因為要瞞著苗人,所以連村里都沒幾個人知道。

村長剛開始還沒提心吊膽著,秋去冬來,可水壩都修了好幾個月後,白龍潭和對面的苗家寨子都毫無動靜。紅槐大巫師正在緊鑼密鼓的養金蟬蠱,而苗家的其他人也沒誰想著去山那頭看一看葛村人的小動作。

為了省水泥和人工,錢家父子在請了開山工炸平了那片林地後,在山腰位置修了條引水渠,強行著將潭子水從白龍潭里往山上引。也就是在諸老爺子鍛煉的那個位置,往下挖了十余米深,四米多寬的一個積水池子。

池子里頭只是胡亂用了十幾包水泥搗漿糊般封死了,防止山泥塌陷。

諸時軍幾次警告錢支書等人,不該在山坡陡峭處挖池子,西南秋冬少雨,可一旦到了春天,第一場春雨下了後,雨水就會鋪天蓋地下足好幾個月,那樣的池子,周邊有沒有樹木早晚是會塌方的。

錢家父子倆只說諸時軍是眼紅他們拿了錢,在村里逢人便說,諸時軍被氣得索性甩手不再過問了。

水壩的事說來也有一個好處,有了水壩,村里在雨水不豐的季節就能保證住水田的灌溉。

過了秋收後的某一個傍晚,村長通過村廣播站的那口大號喇叭,宣布在晚上六點半,召開村民大會,所有村民包括八十歲掉光牙的老人,抱在了襁褓里的娃全都一起集中到村口的大槐樹下。

諸老爺子和小鮮在村里也住了一年多了,除去村里的糧食補助款沒得拿過外,已經和村里的每個人都混熟了,儼然已經是葛村的一份子了。

吃過了晚飯後,小鮮就搬了張竹椅,隨著人群往村口走去。

村長老婆已經在村里的大槐樹下擺了張老式課桌,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海寫字的課桌,上面擺了兩個搪缸茶杯。

村長的那包招牌性雲南紅塔煙放在了一邊,小鮮上回還見了村長偷偷往里面塞雜牌煙,難怪那包煙一直從年初抽到了年尾。

葛村全部的村民在村口大槐樹下坐定了,一共是三百七十一號人,有些人家里只留了一個人,最多的一戶也只有五口人。

錢支書說話前,先往地上吐了口痰說話,再從上衣口袋里模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頭︰「村民們,今夜月色皎潔,看著大伙兒一張張熱切的臉」

村民們咳嗽的咳嗽,說閑話的說閑話,從錢支書當本村的支書以來,每回開村民大會的開場白都是那麼幾句,十幾年下來,村里最耳背的趙阿婆都能倒背如流了。

「經過了本村村委會的批準,我和村長的集體簽字,我們決定從明年開始,全村開展進口水稻種植項目。

凡是有意參加本次項目的人,會後統一到村長那按指頭印,一家一張合同,明年開春後統一分配稻種。」村支書說完了最後幾句話,拿起了搪缸茶杯,  喝了幾口水。

村民們像是還沒反應過來,淅淅瀝瀝細雨似的議論聲。

「說啥?啥是進口水稻?」

「就是外國人的大米。」

「外國人也吃大米?」

「都靜一靜,」身為本村的一村之長,金大福每每在關鍵時刻就會發揮作用︰「大伙兒都別議論了。進口大米我們村早就種上了,村頭那幾畝地大伙兒都看見了吧?入了秋割剩下後沒多久,又長了一茬,再過個把月,又能割了。那三畝地今年的收成,我讓人粗粗估了下,一畝地的產量足足有兩千斤。」

葛村里的人讀書少,可讀書少並不會妨礙他們理解最基本的數據,比方說單畝的畝產量。

兩千斤,這個數字,比錢支書說上一天一夜的話還有說服力。先前的那陣非議聲就跟投進了海里的小石子般,沒了。

「我種。」

「我也種。」

「我家人頭多,多領些稻種行不?」

那一晚,村長光是和人按手指就按得手腫,手指雖說疼,可金大福樂意啊,散會後,他坐在了槐樹下,看著村頭那幾畝被夜風攏得沙沙作響的稻田,眼里顯出了另外一份光景,明年的這個時候,每個村民一定坐在了炕頭上,手里數著鈔票。

他們葛村,再也不是那個靠著鎮里的補貼款過日子的窮山村 。

夜色漆如墨,村長的那口黃牙在了夜里,顯出了幾分光亮。

諸時軍從那天的村民大會後,先是回家好好請教了一番蓮嫂,他私以為小鮮好運得到了好的印度稻種,其他的種田訣竅和勞力全都是蓮嫂使得力。

不過小鮮種田開始一直都是由蓮嫂親自陪著的,從用苜蓿肥田,再到插秧分苗,中間的每個步驟她都沒有拉下,所以老爺子問起來,她還真能說了個頭頭是道。

對于蓮嫂那套看似古怪的新式耕地方式,老爺子一時還消化不了,他又下了趟山,請教了白家古鎮的老技術員,再抱了一堆新資料上山,連著幾天挑燈夜讀,總算讓他找到了一個外國專家也用了類似的法子肥田,種地,才放心將這套法子推廣到了全村。他再根據葛村村民的種地習慣和最通俗易懂的語言,謄寫出了一本「葛村稻田作業指南。」

有了這本指南,全村的稻田作業都會更規範,不過按照作業規範,全村在過冬前就得往地里種上肥田的苜蓿草。村長金大福也來了勁頭,將指南以廣播的方式,用他那口粗獷的西南嗓音播放了足足十幾天。

那一年的冬天,村口閑坐著的漢子婆娘們少了,每家每戶都在地里種上了苜蓿。往日草木凋零的田地,沒過多久都會生出了綠意。村里大規模開始苜蓿來年的土壤肥沃度是能改善了。

小鮮原本還擔心村里用得稻種沒經過「仙液」的浸泡,效果會大打折扣,可听村長一說,明年本村的畝產要求只有一千斤的時候,她的擔心就沒了影了。

改良稻種只是一種短期的方法,只要是按照小鮮的那套肥田方式,稻種的質量也還穩定的情況下,五年時間里,葛村的山土質量將大為改觀。

村民嘗到了甜頭後,也會改變了落後的生產模式,那時候,稻種的產量會漸漸上來,就算不能達到畝產兩千五百斤,達到一千五百斤是沒有問題的。

小鮮在葛村的第二個大年很快就來了,由于過年的緣故,黑山腳下的那座香火不盛的寺廟也跟著紅火了起來,善因師父整日忙著替人祈福緣,寺廟的學校停了課,小桃枝沒人照看。

善因師父權衡了下後,就讓和桃枝很是投緣的小鮮來充當臨時的看護。諸時軍剛開始還擔心小鮮會忙不過來,可冶子媽一說山里的孩子都是大的帶小的,七八歲的女娃看著兩三歲的弟弟遍地都是,老爺子也就沒了意見。

桃枝比一般的嬰孩要早熟,還不滿一歲,就能在地上爬了,只是寺廟里滿滿的一屋子蠟燭紙錢味,小鮮聞著不慣,就帶著桃枝到苗寨晃悠去了。寺廟停了課後,冶子可沒閑著,他出了年後,就滿十三歲了,那個年齡的男孩子長大,就跟地頭的韭菜一樣,割一茬就長一茬。

幾天間,冶子的嘴邊就多了溜絨毛,稚音變粗,喉結凸顯了出來。

十三歲的苗家娃,也算是個半大的當家人了,李曲奇就讓他開始接觸制銀,過年苗家要做新銀的人多,李曲奇的工坊里也是忙個不停。這一忙,就直忙到了大年二十九,年三十的白天才徹底有了空檔。

來葛村的第二個新年,就這樣到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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