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里安的大伯是‘埃爾格德’某位將軍手下的文官,在軍中有一些權利。
幾個月前,因為庫里安與黑暗魔法師‘庫斯瑞’的手下‘斷劍’認識,再加上其他各種復雜的原因……他受其大伯邀請,臨時加入了軍中。
在‘討伐行動’招募階段,‘埃爾格德’高層要求所有參加討伐的人員,都必須簽署軍令狀,要求不得退出、不得泄露討伐任務內容,否則將遭受嚴厲的懲罰。
軍中無戲言,軍令狀一簽,就算是將軍,也得照做。
不過……如果有更加要緊的事,也不是不能變通……
……
某營帳里面。
庫里安正在與他的大伯交談︰「大伯,我有要緊的事需要留在‘埃爾格德’,可不可以讓其他人代替我去?」
他大伯雖然職位是文官,但從形象、氣質等方面看上去,都像個武官。
這位老年人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簽了軍令狀,就算是條死狗,也得拉到戰場上挖個坑埋了,你兩條腿還能蹦,就別在我這兒亂動心思。」
「大伯,你了解我的,如果不是真的有要緊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臨時退出。」
「你先說說,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就我之前跟你提起過的事情。」
「那些空口無憑的事,想要讓我相信,你拿出實證來。」
「昨天晚上,‘紅玫瑰城堡’發生了火焰大爆炸,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
「那個火焰,很像我一個朋友的魔法造成的。」
「你又有朋友投身黑暗勢力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那場事件有問題,調查方跟威坦王子都在撒謊,他們很可能都不是好人。」
「你那個朋友呢?」
「不見了。」
「這些事都需要講究證據,先不說威坦王子,就說負責調查的那個副城主,他是‘埃爾格德’士族,長老級別的人物,在城中德高望重,且深受城主信重。你要不是我佷子,你敢當我面說他不是好人,我鐵定要把你狠狠收拾一頓。」
「大伯,你就想辦法通融一下吧。」
「通融不了,你還記得你上次見到的戴紅頭盔的老頭吧?他是專門管你們這些小官的,他為人古板嚴肅,除非軍團長——也就是城主大人開口,否則你別想臨陣退出。」
「這……這真沒辦法了嗎?」
「真沒辦法。」
「……」
……
庫里安在軍營中踫了滿頭灰,全然沒有退出‘討伐行動’的辦法。
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第二個計劃。
當天下午。
他來到‘天柱峰’,廢了許多心思,終于與自己的老婆‘米雅’見著了面。
見面後,兩人先溫存了幾分鐘。
庫里安直接說起正事︰「米雅,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正常了,我需要你的幫忙。」
米雅疑惑道︰「發生什麼事了?」
「……」
庫里安將相關的事情簡要地說明了一遍。
……
米雅听完後,表情異常的嚴肅︰「依照湯姆表現出來的實力,能穩贏他的,只有‘神使’跟‘惡魔代理人’。還有那個魔法,湯姆曾說過,那個魔法很費魔力,他不喜歡用。在‘紅玫瑰城堡’當晚的情況下,如果敵人是人類,不論是戰斗還是逃跑,湯姆都一般不會使用那個魔法……」
庫里安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那是湯姆放出的信號?」
米雅點了點頭︰「你仔細想一想,昨天晚上,你有沒有遺漏了什麼?」
「……」
庫里安仔細想了一會兒,忽然間恍然大悟︰「那天晚上,‘紅玫瑰城堡’的花園中挖出了許多金子跟箱裝的財物。更早之前,我跟湯姆提到過威坦王子的隨行物品的事情,湯姆也說要去再檢查一遍。」
他一只手按在額頭上,繼續回想︰「當初威坦王子進城時,馬車上放的箱子與昨晚挖出來的一模一樣……不對,不一樣!金銀之物非常沉重,如果真是那些東西,馬車不可能像那天那樣輕松行駛……威坦王子也不會攜帶那麼多財物來到這里……」
米雅︰「需要我怎麼做?」
庫里安︰「將這件事情告訴你小姑,讓她想辦法調查威坦王子。」
「如果她不願意呢?」
「……」
听到這話,庫里安興奮起來的心情,馬上低落了下來,「如果她不願意……那你就讓你小姑安排幾個人給你,你在城中活動,尋找湯姆,還有監視威坦王子……」
說著說著,他重重地嘆了聲氣︰「唉……‘埃爾格德’發生的事情很不對勁,我越想越感覺這些事情幕後的未知太深、太龐大,它……它就不像是普通人能夠參與的事情……」
米雅倒是理性︰「庫里安,你跟湯姆已經足夠努力了,接下來的事情,不管好壞,我們只要順其自然就好。」
「唉……明明察覺到了苗頭,但卻無能為力……米雅,等這些事情過去之後,我們不當冒險家了好嗎?」
「不當冒險家,當什麼?」
「我想當面包店老板,然後讓你當老板娘。」
「嘿嘿……好呀,你不準反悔。」
「誰反悔誰是小狗。」
「……」
……
米雅與庫里安分別後,找到了自己的小姑。
她的小姑是神使‘法利娜’,非常巧合,法利娜不久之前,就與‘湯姆’接觸過。
兩人見面後,米雅一臉嚴肅︰「小姑,庫里安剛剛告訴了我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法利娜此時正在處理文件,「什麼事?」
「昨天晚上••••••」——說明中……
說明完畢後,米雅接著道︰「這些事情絕不是巧合,此次‘討伐行動’的背後,絕對隱藏著別的陰謀。」
法利娜抬起頭,目光凜凜地看著她︰「你肯定是‘絕對’嗎?」
米雅其實也不敢肯定︰「大…概率……」
「……」
法利娜沉默了幾秒後,開口道︰「你說‘湯姆’,我親自調查過他,他不是普通人,如果‘紅玫瑰城堡’真的蘊含有天大的陰謀,他應該會與我們神殿聯系。再者……我見過威坦王子的那個守護者,對方確實有些能耐,但絕不是湯姆的對手。」
「可是,如果那天晚上,還有別的人參與呢?比如‘惡魔代理人’。」
「這倒是有點危險……你確定那團火球,是湯姆弄出來的嗎?」
「確定。」
在法利娜看來,湯姆是‘天神種族’當中的‘女武神’,戰斗開來,絕非尋常人類能夠匹敵。
她一邊思索一邊說道︰「今天上午呈交上來的關于‘紅玫瑰城堡’的調查報告,仔細想想,確實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那座城堡歸城主府管,神殿想要參與調查,需要與城主商量…但是城主府與神殿,最近的工作重點都在‘討伐行動’上面,不好多生雜事……」
米雅問道︰「小姑,難道你不覺得‘討伐行動’有異常嗎?」
法利娜搖了搖頭︰「那個黑暗魔法師即將完成的魔法兵器擁有滅城的威能,面對這樣的威脅跟誘惑,其他事情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最近幾個月,神殿情報系統收到了許許多多的關于異常的報告,這些報告有確定某官員是細作的,有懷疑某人是黑暗魔法師手下的,有關于某些組織預謀搶奪討伐果實的……這些報告背後可能存在的陰謀,不比你們懷疑的小,但為了‘討伐行動’的順利,神殿跟城主府都沒有太多關注……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處理。」
「……」
對于普通人來說,滅城級別的兵器,與滅世級別的兵器差不了多少。
不管是神殿還是城主府,出于一直以來的慣性,都幾乎不可能覺得會有比‘滅城’更加要緊的事情。
夸張點來比喻,就像生活在城市里面的普通人,你說明天會被核彈砸到頭,他還有微弱的可能會相信,可你要說明天會被二向箔砸成紙片人,那就真是笑話了。
……
米雅听著自己小姑說的話,心里怎麼想,也不認為庫里安跟湯姆正在調查的事情,會比‘滅城’更糟糕。
法利娜也沒有完全不行動,她抽出一張特殊的紙,在上面寫起字來,「我是‘討伐行動’中的一員,明天凌晨就要跟著大部隊一起出發,城里面的事情,我著實管不了那麼多……不過,尋找湯姆的事倒是可以幫忙,我現在下發一條命令,讓神殿的相關部門去尋找湯姆的行蹤,到時候真有什麼事情,會上報給大神使。」
米雅︰「小姑,可以安排幾個人手給我嗎?」
「你想做什麼?」
「監視威坦王子。」
「可以,但你要注意點,不要上升為政治沖突。」
「我會注意的。」
「還有,我會拜托大神使特別關照你,你懷疑副城主有問題,總不會懷疑大神使也有問題吧?」
「不會……」
……
……
第二天凌晨。
米雅來為庫里安送行,兩人從旅館往城外走去,一邊走,一邊交談正事。
米雅︰「因為‘火焰爆炸’的事情,威坦王子搬如了城主府中,在東側一棟三層樓房里居住。」
庫里安︰「有湯姆的消息嗎?」
米雅搖了搖頭︰「我查閱了神殿關于湯姆的調查報告,發現他們一直在監視湯姆,雖然常常跟丟目標,但是……從前天晚上以後,就一直沒有湯姆的情報。」
庫里安︰「神殿派出多少了力量去參與討伐?」
「三個神使,一百多個神殿近衛,還有幾個神官。」
「神殿保有力量多嗎?」
「多,‘薩爾蒙神殿’派出去的力量,大約有三成。」
「軍團派出的力量也不多,只有兩千精兵加兩千後勤兵……這真是奇了怪了,‘埃爾格德’派出的力量這麼少,難道真是我們多想了?」
「多想了更好。」
「呵呵,也是。」
「……」
說話間,兩人走過了城外的大橋。
庫里安︰「米雅,就送到這里吧,再見。」
米雅一臉關切︰「庫里安,小心點,一定要活著回來,當了懦夫也要給我活著回來。」
庫里安含情脈脈︰「我會的。」
兩人來了個夫妻間的分別儀式,相互告別了。
……
……
討伐隊伍出發後,每天都至少會返回五次消息。
米雅因為其小姑的關系,能夠從神殿情報部門了解這方面的情報。
討伐隊伍從‘埃爾格德’出發,到黑暗魔法師佔據的‘安斯山嶺’,需要五、六天的時間。
這期間傳回的消息,都與行軍有關。
到第五天時,查諾城主率領四千兵馬,離開‘埃爾格德’,趕往‘墨爾茲城’。對外的理由是︰前去吊唁自己死去的好友——墨爾茲城城主‘布倫多•羅卡’
這件事情早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在‘埃爾格德’傳開了,不算唐突。
而實際上,查諾城主去吊唁完好友以後,返回時,會率領軍隊前去支援‘討伐隊伍’,此外,按照計劃,‘埃爾格德’到時候還會再派一支軍隊出去接應。
——這些大部分都還沒有發生。
查諾城主離開後,城中重大事務,由副城主跟司法部部長共同負責。
……
在這些天里,米雅一直沒有搜尋到‘湯姆’的消息,對于威坦王子的監視,也是毫無所獲。
第六天。中午,‘討伐隊伍’抵達目標山嶺,全軍原地駐扎,休息一天,養精蓄銳。
第七天。討伐正式開始,除後勤部隊外,其余四千作戰人員,按照計劃分成兩股,從兩邊進入山嶺。
第八天。作戰計劃順利進行,與敵人遭遇,每戰必捷。部隊再次分散入山。
……
黑暗魔法師‘庫斯瑞’在那片山嶺中經營多年,雖然有一定的勢力,但比較起‘埃爾格德’組織出來的精銳力量,也就勉強上得了台面。
面對實力遠超自己的討伐隊伍,那片山嶺中的黑暗力量只有借助黑夜的掩護,才能造成有效的傷亡。
從整體來看,‘討伐隊伍’正朝著黑暗魔法師的老巢,一節一節的推進著。
……
第十天。前線傳回消息,有隊伍尋找到了‘庫斯瑞’制造兵器的所在地。
當天下午,查諾城主離開‘墨爾茲城’,率領隨行軍隊,往安斯山嶺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