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休息了一個多小時後,天漸漸亮了。
木鐘讓幾個女孩子在馬車內繼續休息,自己則駕著馬車,慢慢前行。
接下來的兩天,路上有風雨、有泥濘,沒有人為的襲擊。
第三天中午的時候,出現了一伙略有本事的山賊,被木鐘殺敗了。
當天傍晚。
馬車來到了一處山谷前方。
山谷左右兩邊,草木茂密,山勢奇陡。
此時太陽西沉,山谷里面光線不足,站在谷口往內望去,只覺前方所見,路途與希望一般灰暗。
木鐘不打算繼續前進︰「三位小女士,今天就到這里了,下車吧。」
……
都下了車後,眾人開始分工干活。
貝莎負責在周圍設置警戒魔法,當她設置到谷口方向時,隱約看到了一道人影。
她驚得不住地後退︰「湯姆先生、湯姆先生。」
木鐘馬上停下手上的動作,快步了過去︰「怎麼了?」
貝莎指著山谷里面︰「我剛剛看到了一道黑影,還感覺到了視線。」
「?」
木鐘順眼看去,只見著黑暗當中,幾棵隱隱約約的樹影。
貝莎怕被誤會,急忙解釋道︰「我真的看到了。」
木鐘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這麼不自信,敵人就算是頭傻兔子,被注意了,也會逃掉的。繼續設置魔法吧,我陪著你。」
「嗯……」貝莎臉色微紅,心里感覺暖洋洋的……
……
如果‘疑心’是只貓,那木鐘心里,一定窩著一只‘薛定諤的貓’。
他沒有見到貝莎所說的‘黑影人’,心里也對這個‘黑影人’沒有任何感覺,但他多疑的心思,讓他直接肯定了‘黑影人’的存在。
——沒看見、只听別人口中說起,但他確信真的有。
入夜後,眾人圍坐在火堆旁,而木鐘一直面向谷口那個方向。
貝莎感覺自己給人添了麻煩,「湯姆先生,也許…是我看錯了吧?把樹影看成了人影。」
木鐘微笑道︰「貝莎,在過去的一年里,你有看錯過幾回?這里的‘看錯’,還包括把陌生人看錯成朋友,把遠處的物體看錯成別的東西……等等。」
貝莎回想了好一會兒︰「過去的一年里,我好像……沒有看錯吧?」
木鐘︰「一百次里面,一百次都對,到了第一百零一次,你覺得是看錯的可能性大?還是看對了的可能性大?」
貝莎︰「看對的可能性大。」
若娜眼前一亮︰「湯姆,這是某種理論,對吧?」
木鐘︰「談不上什麼理論,這是很普通的經驗問題。遲疑不決,就選最有可能的那一個選項,在貝莎身上,最有可能的,就是她沒看錯眼。」
若娜虛心道︰「湯姆先生,請你再教授我更多的經驗技巧吧。」
「……」
木鐘閱歷豐富,讀的書也多,關于‘教授經驗’之事,自然有說不盡的話語。
……
四人說說停停,待夜色漸深後,困意襲來,幾個小少女精神越來越萎靡,很快便都睡著了。
「……」
木鐘給火堆添了梗柴火,然後輕輕地站起身,走到了不遠處的馬車旁邊。
「個人清潔術。」——身體潔淨如新。
「低級疲勞消除藥劑。」——紅貓飲料。
悄悄的喝完了一瓶‘紅貓飲料’後,木鐘又從口袋里的‘魔法口袋’里面,取出了一支綠色的試管藥劑。
拉開木塞,將里面的液體一口灌下,他體內的魔力量迅速漲至了滿值。
「……」
旅行途中,他這段時間一直沒怎麼休息,身體本就緩慢的‘魔力恢復’速度,變得更加緩慢,再加上途中難免有需要使用‘技能’的地方,更使得他體內的魔力‘入不敷出’。
「好在早有準備,倒是不怎麼需要考慮魔力消耗的問題……」
收好‘補魔藥劑’的空試管瓶子後,木鐘順著火光邊緣位置,慢慢地行走起來。
走到山谷谷口這邊時,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
光芒會發散。
在沒被星月光輝直接照到的地方,也有極黯淡的光。
借助微光,木鐘看見山谷之中,有一道隱隱約約的人形身影。
「這就是貝莎看到的東西嗎……」
……
黑影右手一晃,擲出了某樣東西。
那東西以近乎直線的軌跡,飛快地射向了木鐘。
木鐘迅速舉起短劍,用刀鞘擋了一下。
!
——一聲脆響,一片綠葉飄然落地。
「……」
木鐘甩了甩發疼的手臂,目光凜凜地看向對方。
從對方飛葉成矢的手段來看,絕對是頂尖的職業者,且來者不善。
木鐘撿起地上的葉片,手腕一轉,施用魔法‘葉片箭矢’,以更大的威力,將葉片飛射了回去。
咻——
帶著綠光的葉片飛到黑影身前的時候,一道月牙狀的劍光驟然閃過,將‘葉片箭矢’打成了碎片。
黑影手舉著單手長劍,搖搖指向木鐘。
在那片灰暗的區域,劍身反射的光芒,異樣醒目。
「呵……」
木鐘感覺有些趣味,他呵笑一聲,右手往虛空一握,握出了一塊黑色的魔法小令牌。
令牌一面刻著大量‘本源符文’,另一面刻著一個詭異的類蛇形圖案。
這是一個守護魔法︰
【警惕的夜蛇牙︰施放後,生成‘夜蛇牙警戒’。當目標進入施術者設定的警戒範圍內時,‘夜蛇牙警戒’會臨時召喚出一條夜蛇牙,全力攻擊闖入者。】
——‘夜蛇牙’是二階魔法生物,擁有在黑暗中游移的能力,擅長潛伏,有劇毒,但本體力量不強。
只要別被‘夜蛇牙’咬到,它就沒什麼威脅。
木鐘設置這個魔法,主要是防範敵人使用‘調虎離山之計’,如果有人觸發了‘警惕的夜蛇牙’,他第一時間就能感覺到。
……
將魔法令牌‘夜蛇牙警戒’融入夜色之中。
木鐘抽出自己的小短劍,邁步走向前方陰暗的山谷……
那道黑影沒有停留在原地,ta轉身向谷中深入了數百米,最後停在了谷中空闊之處。
那個地方有一部分被月光照到,比較于谷中別處,明亮且獨特,像是‘山谷的瑰寶’一樣。
少了黑暗的遮掩,‘黑影人’真正的模樣顯露了出來。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單手劍,神情肅穆、氣機凌厲,如同以劍為命的‘劍客’一般。
……
木鐘從黑暗處漸漸走入了星月光輝照映之地,他本身也是‘武林高手’,只是氣勢不顯時,沒有那麼大的壓迫感。
他看著面前的人,開口道︰「引我來這里,你想跟我單挑嗎?」
對面男子看上去大約三、四十歲,臉上有些胡渣,穿著搭配,上上下下都顯著滄桑,他的聲音也是如此︰「我听從主人的吩咐,與你比試強弱,我叫‘斷劍’,劍戰士。」
——‘斷劍’是代號。
木鐘︰「三天前的那個女人,跟你是一伙的嗎?」
斷劍︰「她叫‘骨影’。」
「今天只有你一個人來嗎?」
「對。」
「哦~?想不到你們還挺正派的,居然沒有一起上。」
「我拒絕與亡靈一起行動。」
「你看上去是位純粹的劍客,為什麼要與黑暗為伍?」
「光明之中也有許多不純粹的東西,劍有兩面,光明是這樣,黑暗也是這樣。」
「我們沒必要為敵。」
「那請你交出‘逆暗碎片’。」
「呵……你們這麼強大,為什麼不去找‘逆暗召喚塔’,反而來找我呢?」
「請出劍吧!」
……
雙方說到這里,默契地開始了比斗。
斷劍強化了自身體質以及手上的劍,提劍沖了過去。
木鐘也強化了身體體質跟手中的短劍,迎擊了上去。
劍鋒交擊,打出點點火光。
兩人都是劍術大師,在劍法上都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交斗起來,少有出奇的劍招、沒有強大的劍之技能,兩人都以最基礎的用劍技巧,進行著最純粹的劍之比斗。
木鐘出于對‘公平’的執著,只將身體素質強化到了與對方相似的程度,換言之,兩人現在的身體素質處于同一水平,區別只在于雙方的武器長短,以及無形的經驗與技巧。
……
幽深的山谷里面,乒乒乓乓的金屬交擊之聲接連響起。
木鐘與斷劍從星月光輝照耀之處開始交戰,交戰後不久,便轉入了黑暗里面。
如果現場還有第三個人,那在這個人眼里,他只能看到黑暗之中,有一長一短兩道寒光,在不停的舞動。
空氣中,漸漸的多了血的氣味。
兩人激烈交擊了十多分鐘後,又從黑暗中,打回了開始的地方。
在星月光輝下,木鐘臉上布了四道傷口,每一道都露出了皮肉,看著甚是恐怖,此外,他的大腿、背部,還有十多道程度不一的傷口。
而另一邊,斷劍身上只一處傷口,傷口在其月復部,是刺傷。
……
木鐘做了個大動作,逼開了對方。——這是‘停戰’的意思。
他往後退了幾步,將短劍反握,以示‘停止’之意︰「到此為止吧,如果我真心想要殺你,往你肚子上的那一刺,就足夠你死的了。」
斷劍停下動作,一只手捂在傷口之上,他的眼中有興奮的神色︰「我一直以為我比你厲害一些,可以一點一點的將你殺死,我很自信能贏你,可卻因此出現了麻痹疏忽的時候,被你一劍刺中……」
他喘了幾口氣,接著道︰「你的戰斗意識真是完美無缺啊,我明明比你——比你表現出的你強一點,我比你強,我輸給了我自己……」
斷劍心里覺得,如果自己能夠維持開始時那一段時間的狀態,最後一定能贏過做了自我限制的‘湯姆先生’,只可惜他沒能完美保持下去,因為意識在某一瞬間的疏忽,而落得敗北的下場……
「單以‘劍術’來說,你確實比我強一點點。」
木鐘左手沾了點臉上的血液,拿在眼前觀看,他露了個邪氣且充滿魅力的笑容,接著道︰「現在勝負已分,我今晚沒有要你命的意思,你回去之後,告訴你的主人,如果下次再派人來搶東西,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斷劍壓著聲音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木鐘隨意的挑了個由頭回道︰「與神明關系不好的人。」
說著,他轉身離開了這里。
……
山谷外面。
木鐘從黑暗中緩步走到了火堆火光的邊緣,他手一抬,憑空抓出了一枚‘令牌’,再用力一捏,‘令牌’或作點點白光消散……
去了又回,中間隔了二十多分鐘。
三位小少女還在安睡之中,不知道剛剛在山谷中發生了一場高段位的劍術比拼。
「年輕真好啊,可以享受到大人的保護……」
木鐘感慨了一句,然後搖醒了其中一個人。
若娜剛睜開眼楮,就看見了一個滿頭鮮血的漂亮人臉,她嚇了一跳︰「啊!?湯姆先生,你怎麼了?!」
其余人也都醒了過來。
木鐘輕聲安撫道︰「剛剛出去跟人單挑了一場,受了點皮肉傷,你們幫我治療一下。」
他現在雖然看上去血淋淋的,但其實傷勢不重
若娜三人都是牧師,三個人一起使用治療魔法,很快的,便治愈好了木鐘身上的傷口。
再之後,幾人都沒有了睡意,木鐘被三人纏著詢問,只好說起了與‘斷劍’戰斗的事。
事情說完後,希米亞若有所思,她問道︰「湯姆先生,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木鐘︰「身高一米八幾,標準體型,頭發黑里摻白,眼楮灰色,有胡渣,氣質跟形象看上去非常滄桑。」
希米亞︰「武器呢?」
木鐘抽出了自己的短劍,「標準的單手劍,款式普通,但質量非常高。」
——他的短劍刃口坑坑窪窪,慘不忍睹。
貝莎插話道︰「這是被那個人砍出來的嗎?」
木鐘點了點頭︰「他砍我那麼多下,我的劍快廢了,他的劍還是跟新的一樣。」
希米亞想到了什麼︰「我記得……五、六年前,有個高級別的戰士侮辱了某個戰士神殿的神使,神使與戰士約定賭斗,戰斗的最後,神使斬斷了戰士的引以為豪的寶劍,贏得了勝利,而戰士也遭到了應得的懲罰……」
「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嗎?」
「真的。」
「听起來好模糊,能不能具體說一說。」
「呃……這是我听我一個姐妹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