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以木鐘現今的聲音來判斷他的年齡形象,正常點在十七、八歲左右,頂多不會超過二十二歲。
用青女敕的聲音去說別人‘年輕人’,可信度幾乎為零。
藍發少女見到木鐘顯了身形,馬上便撲了過去,嘴上還大喊︰「看你往哪里跑!」
她的兩位同伴也跟著展開了包抄之勢。
然而……抓人不用魔法,多半是徒勞。
木鐘雙手展開,連續施放了三個魔法‘重力圈’。
白色的魔法小圈子輕易地命中了對方三人,一股無形的重壓,將她們的動作壓制了下來。
其中兩個當場被壓倒在地,剩下一個苦苦支撐,舉步維艱。
……
埃里克兄妹倆在學校三年級里面,是有名的優等生。
‘哥哥’杰伊見到木鐘使用的魔法,漸漸皺起了眉頭︰「圈狀的壓制魔法?學校里面包括老師在內,沒人用過這種魔法。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他判斷的依據,還包括對方表現出來的氣質跟性格,像對方這樣的人,如果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早就被人熟識了。
木鐘沒有捉弄小朋友的打算,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同時取消掉了‘擬化裝扮’的效果。
在白色的光芒中,他穿著的學生法袍,變回了原來黑底白邊的精致法袍。
——優雅又漂亮。
藍發少女見狀,愣愣出聲︰「正式魔法師?」
「正是。」
木鐘揮出一道‘驅散之風’,驅除了壓著學生會三人的‘重力圈’,然後面對埃里克兄妹,接著道︰「我是特地來這里找你們兄妹倆的。」
麥琪疑惑道︰「我們不認識吧?」
「不認識。」
「???」
兄妹倆面面相覷,都不明白對方為什麼來找自己。
木鐘看了看周圍圍觀的人,「我們在這里說話好像有些不適合,換個地方吧。」
「……」正式魔法師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于是,幾人來到教學樓外邊,找了個安靜的角落。
學生會三人組想要跟過來,不過被木鐘趕走了。
……
校園某角落。
木鐘取出了一個褐色的魔法口袋,「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這個魔法口袋……」
兄妹倆仔細瞧看了一會兒。
塵封的記憶被漸漸喚醒,麥琪瞳孔擴大了許多︰「哥哥,這個魔法口袋,很像父親用過的……」
「……」杰伊沉默著不說話。
木鐘手伸進這個魔法口袋里面,取出一個相框吊墜跟一枚魔法師職業徽章,然後遞了過去。
他說明道︰「我在艾利洛大森林的一個冰寒洞穴探索的時候,發現了你們父親的遺體,通過魔法師徽章提供的信息,我一路找到了你們。」
……
杰伊打開相框吊墜,里面的相片讓他的臉色微有動容。
他的聲音還是很平靜︰「他是怎麼死的?」
木鐘︰「被冰寒之地的冰寒意志,用冰刺戳穿身體而死的。死亡時間,大概是九年前。」
「……」
杰伊將手上的東西遞了出去︰「他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麻煩你把東西放回他死掉的地方,或者你自己處理吧,我們不需要。」
「哥哥!」麥琪對自家哥哥無情的話語有些不滿。
木鐘沒有伸手去接,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不太像人類該有的笑容,「你好像很怪罪你的父親。」
杰伊矢口否認︰「沒有。」
「呵~」
木鐘從褐色的魔法口袋里取出了三本筆記本,並將它們交到了麥琪的手上,「這是你們父親的日記,內容從他的學生時代,記到了遇難之前。所謂觀其言知其行,我很肯定你們父親是個好人。」
杰伊搖起了腦袋,聲音也重了許多︰「不要再說了!他已經死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不要再來煩我們。」
「哥哥!」麥琪又提醒了一聲,接著,她對木鐘微微鞠了一躬︰「魔法師小姐,很抱歉,哥哥他不是有意的。」
停頓了一下,她講述道︰「在我跟哥哥小的時候,父親就丟下我們出去冒險,一直杳無音信,而那些年家里動蕩,發生了很多事情,父親不在,就我跟哥哥面對了,我們已經習慣了沒有父親的生活……」
……
听完對方的講述,木鐘扯了扯嘴角︰「听你這麼一說,感覺我好像做了一件壞事一樣……」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不過呢,身為旁觀者,我說幾句自以為客觀的話。‘韋蒙•埃里克’沒能在你們最需要他的時候,陪著你們身邊,這是他作為父親的失職。你們一路艱辛,相依為命走到現在,說是習慣了沒有父親的生活,但是,他還是像陰影一樣,埋藏在你們心里,是吧?」
「……」兄妹倆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後,杰伊沉著臉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木鐘︰「過去的無法改變,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夠釋然,希望你們能夠理解你們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對于死人,人死如燈滅,一切皆無,遭受苦難的都是活著的人,我不希望你們明明抱著那份對你們父親的怨恨,卻還說沒有。」
勸一個人改變,是拐彎抹角的羞辱。
——杰伊生氣了︰「夠了!別在我耳邊說漂亮的話!你根本不懂我們的心情!」
「……」
麥琪脾氣好一些,但聲音也明顯冷了許多︰「魔法師小姐,你跟我父親是什麼關系?為什麼要管這麼多?」
……
木鐘捏著下巴,邊思考邊回道︰「我跟你們父親沒什麼關系,至于為什麼要管這麼多……大概是想讓他的家庭知道他的結局,還有…覺得他罪不至此吧。
在這個世界,冒險家的死亡是概率事件,一個人如果一直冒險,遲早會死在冒險途中。我個人覺得,‘韋蒙•埃里克’的父親角色做得不怎麼樣,但冒險家卻做得很出色。」
麥琪听懂了一些,但她還是不能接受︰「你覺得,對于兩個九歲不到的小孩子,是父親重要?還是冒險家重要?」
「當然是父親。」
「那麼請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不要用非黑即白的思維的去思考啊……我的意思一直很明確,你們只有理解你們的父親,你們才能丟掉心里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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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小姐,你確實很會說漂亮的話。」
「……」
常言道,清官難斷家務事。
涉及到別人的家庭,又涉及到心理歷程的問題,這絕不是一個外人三言兩語能說開的。
木鐘是超凡者,心在凡俗之外,身體卻是人類之身,這就難怪說的話會被他們諷刺為‘漂亮的話’。
話雖是對的,但一個人的話,難以進入另一個人的心。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自己的想法不能強加于人,果然還是令人不爽……
要不……用點非常規手段?
……
略作思考之後,木鐘流露出超然之態,用平淡的語氣說道︰「人心里的怨恨,如同不會疼痛的針刺,它會在默默中妨礙你們成長。」
說著,他晃了晃手上的魔法口袋,再露一個好看的微笑︰「漂亮的話就說到這里吧。這個魔法口袋我要了,至于那什麼日記、吊墜、徽章,你們就自己留著。」
話完,他轉過了身。
‘化人術’取消,他的身上冒出了白光,在光芒中,褐色的頭發變成了黑色,某種無法言喻的尊貴自他身上蔓延開來。
背對著埃里克兄妹,木鐘抬起右手,瀟灑地左右揮了兩下︰「拜拜~」
尾音一落,他爆發出金色的能量,沖向了上方的魔法防護屏罩。
海潮魔術學校的魔法屏罩能夠防御3級破壞型魔法的全力攻擊,可面對木鐘的沖撞,頃刻間便被撞出了一個大洞。
‘嗡——’
‘轟——’
能量沖撞產生了強大的沖擊波,轟隆聲與嗡鳴聲響徹整個校園,後續的警報聲接踵而至。
海潮魔術學校,自建校以來,第一次拉響了最高危機等級的警報。
麥琪不安地抓住了杰伊的手臂,「哥哥。」
杰伊既震驚,又有些後怕︰「麥琪,那個人,不是人類。」
「……」
對于普通人,超階者是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
如果對方真的是超階者,那麼剛剛說的那些‘漂亮的話’,或許是真的……
——杰伊跟麥琪,對自己一直堅持的,感到迷茫了。
……
……
另一邊。
木鐘沖破‘海潮學校’的防護屏罩後,直直飛到了上萬米的高空中。
他回過頭,施放魔法‘千里眼’,查看了埃里克兄妹現在的樣子。
「都對自己堅持的產生了迷惑,頑固的思想松動了。」
「我能預見,他們未來會對他們父親的事釋然,未來的人生會更加順利、更加開心……」
「嗯……倒也不枉我特意暴露出自己來。」
能夠改變兩個人的人生,對他來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那兩個人卻是一生之幸。
試著想一想,待五、六十年之後,埃里克兄妹各自成家,都有了兒孫。在某個或寒冷或溫暖的晚上,孫輩們圍坐在他們身邊,听他們講述當年遇到‘木鐘’,被‘木鐘’影響了一生的事……
正想象著,木鐘忽然抱住身子,打了個寒顫︰「咦……又肉麻又暖心,我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癖了?」
「……」
繼續停留了幾分鐘後,木鐘化作一道白光,飛走了。
時間尚早,他可以一個人去買點東西。
……
夜幕降臨。
卡茜雅等人正在某個湖邊閑走。
湖面上飄著各種各樣的花燈,燈火大小不一、顏色各異,點綴著夜色與湖,煞是美麗。
‘雪女’初晴看著一盞蓮花花燈,聊道︰「幾年前,我從別的地方旅行到風寧城,被風寧城的繁華跟美景吸引,選擇留在了這里。留了幾年,這些原來感覺很驚艷的景色,現在都覺得好平常。」
卡茜雅听出了她話語背後的意思,「初晴姐姐,你想離開風寧城了嗎?」
雪女沒有正面回應︰「太熟悉了,我不確定是好是壞。」
「」
後者剛要出聲,可就在這時,一個戴著墨鏡、氣質散漫的紅發‘女子’走了過來。
卡茜雅定楮一看,原來不是‘女子’,而是木鐘。
……
木鐘走近了之後,幽幽出聲︰「嗨嘍~你們玩得開心嗎?」
卡茜雅雙手抓著籠子護欄,故作迷惑︰「你是誰?!」
「我是湯姆。」
「什麼湯姆?」
「湯姆•阿拉斯加先生。」
「你的臉怎麼跟加菲的一模一樣?」
「加菲是我表弟啊。」
「你們兩個頭發顏色怎麼不一樣?」
「不是一個品種,不能一概而論。」
「……」
——這兩個無聊的超階者能夠胡說八道一整天。
……
雪女笑著打斷了他們的瞎扯,「好了好了,兩位不要再爭了。魔法師大人,請問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木鐘︰「找到了。」
「那‘化貓術’的事情呢?」
「你去把那只貓帶出來吧,帶到西城門外邊,我們晚一些過去。」
「好的。」
「……」
……
看著雪女離開這里後。
木鐘轉過頭問道︰「這女的是不是怕我啊?」
卡茜雅‘哼’了一聲︰「沒禮貌,要叫她‘初晴姐姐’。」
「你想暴露你的真實年齡嗎?」
「不想……」卡茜雅好歹也是‘女的’,對年齡一事,頗為保守……
她接著道︰「你知道初晴姐姐為什麼會怕你嗎?」
「為什麼?」
「因為你殺了雪女一族的少族長。」
少族長???
木鐘回想了一下︰「哦……是那個叫做‘藍蒼’的家伙吧。」
當年,‘藍蒼’在混血巨龍‘撒戈’手下,與他為敵,就他殺掉了。
……
卡茜雅壞笑出聲︰「嘿嘿……加菲,你在雪女族中的名聲,黑得發臭哦~」
木鐘驚喜了一下,「哦?真的嗎?那太好了。」
「……你是不是有問題?」
「你一個放火燒森林的家伙問題更大。」
「喵嗚~」大貓咪覺得他們兩個半斤八兩,都有問題。
「……」
幾人簡單的聊了一會兒。
卡茜雅問道︰「加菲,你的紅頭發哪來的?」
木鐘遲疑了幾秒︰「…就街上隨便找個人,割點頭發,用‘化人術’變的,怎麼了?」
——才不是隨便找個人。他是特地找了個威猛雄壯、毛發旺盛的猛男,然後用魔法偷偷割的。本想著能蹭點‘威猛之型’、‘陽剛之氣’之類的,結果還是老樣子……這就很沒臉說出口了。
卡茜雅被蒙混過去了︰「沒什麼……」
「既然沒什麼,小艾露,你還有什麼想要買的嗎?」
「沒有。」
「沒有的話,那我們找個地方吃個晚飯,然後就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