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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天命

喵尾班‘班齡’七年多,班里的學生都是‘年限八’。

到了這時候,不管是學習情況還是個人情況,都從‘清晰’變向越來越清晰。

于是,這節班會,稻葉主要講了‘未來規劃’的事。

氣氛略有沉重。

………

班會結束後,木鐘不作多留,身影一閃,就離開了喵尾班。

走進第三號圖書館,他回想起了班會課上的事。

「未來規劃啊……」

「隨緣吧。」

現在的他可以不需要那種東西。

去圖書館里隨便借了本書,木鐘腳步一轉,去到了‘北極中心’的窗戶外邊。

瞥看了一眼,屋子里面,小蘿莉‘藍絮’正在給趴在沙發上的北極館長按摩。

這兩只小可愛天天黏在一起也不會膩味,真好~

屋子內。

藍絮忽然感覺到了什麼,她繼續著按摩的動作,轉頭看了窗外一眼。

窗外什麼都沒有。

錯覺?

軟在沙發上的北極館長軟綿綿地說道︰「木鐘剛剛來了一下。」

「誒……」藍絮頓時明悟,對方是看見自己跟小北極在做這樣的事情,所以來了一下,又走了。

她勾起嘴角,笑道︰「他成長得好快。」

北極館長抬起熊頭,帽檐底下的眼楮流露出些許涼涼的平靜︰「太快了不好。」

「但也有好的。」

「嗯?」

「他好可愛。」

「……」

——時光靜好——

……….

夜幕降臨。

安與藤蘿一起走進了湖畔樹林,兩人邊走邊聊。

藤蘿面露感慨之色︰「真想不到,兩個多月,木鐘說要出去旅游,說得跟真的一樣,結果居然是去到悉洲,發起戰爭,討伐了惡龍。」

安表情平淡︰「他是個大騙子。」——字面上的意思。

「嗯……騙子是騙子,不過他真的好厲害。不僅魔法厲害,在資源調動上也很厲害……」

「不要說這個,他不喜歡听。」

「為什麼?」

「因為不喜歡。」

「???」

藤蘿不能理解這個,但既然安說了‘不喜歡’,那她就不說吧。

…….

兩人走到了小山丘附近。

抬頭望去,山丘上亮著燈光,無聲,一片靜逸。

繼續在石板路上走了一路,兩人偏離路徑,走過一段草地,來到了山丘底下。

通往山丘頂的坡道兩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新的花草,花草向坡道外的山丘邊緣蔓延,使得這一條小道,分開了兩片花紅草綠。

上去的時候,藤蘿順手摘了一朵小藍花,並用魔力把它‘粘’在了衣服上,像個小裝飾一樣。

……

木鐘當時正在山坡上釣小石靈玩,忽然間? 小石靈全鑽進地下去了? 他也就知道,有人來了。

把魚竿放在一旁,木鐘起身擺好了兩張椅子? 再對著從坡道上來的人說道︰「稀客呀,來來來? 快請坐。」

見著他蒼白的臉色跟虛弱的聲音,安的心難受得抽動了一下。

藤蘿沒那麼多顧忌,她直接問道︰「木鐘? 你受傷了?」

木鐘擺了擺手︰「不值一提的小傷而已。」

「看上去不像小傷? 像傷及本源了的重傷。」

「……」木鐘無語地看了對方一眼? 「我這是特意低調的說法。」

「哦」——藤蘿恍然大悟。

……

三人圍著一張小桌子坐了下來。

安跟藤蘿拿出了帶來的小禮物。——巧克力跟小魚干。

木鐘則準備了茶水飲料。

幾個人簡單的說了一會兒。

安問道︰「學長? 你為什麼要去討伐惡龍?」

她認識七年前的木鐘,而現在的木鐘在前年跟她說了許多話? 雖然有變化,但那些變化都不是對方會去討伐惡龍的原因。

對方端著一杯牛女乃,悠悠地喝了起來,「此事說來話長。」

安瞥見了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眼神里含有一絲如深空般的神秘,她感覺自己的未來像是被對方看穿了一般。

她跟藤蘿都沒開口,對方就將事情娓娓地說了出來……

听木鐘把原因都講完了之後。

藤蘿抓著頭發,表示听得雲里霧里︰「為什麼答應一個朋友的請求,就能證明自己的情感?」

「……」木鐘笑而不語。

安替他回道︰「因為是修心。外界的大事件無限放大了個人的小事件,使一件無關的事,變成了有關心靈試煉的事。」

「更加不能理解。」藤蘿沒有人類那麼多奇怪的心思。

木鐘開口道︰「這是人事,你一個魔物,自然理解不了。」

話完,他多看了安幾眼。

這丫頭,真的與以前的他很接近……

……….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後。

木鐘突然奇想,他變出一串葡萄,丟在不遠處的灌木樹下。

面對兩人疑惑的目光,他指了指那里。

安與藤蘿轉頭盯住了那里,盯了十幾秒後,地面下探出兩根‘樹枝小手’,偷走了葡萄串上的一粒葡萄。

藤蘿驚訝出聲︰「哦!是自然精靈‘小石靈’,它居然主動現身了。」

木鐘︰「這里的小石靈沒那麼怕生,自然親和力高的話,能用葡萄把它們引出來。」

說著,他側過頭,對上了安看向自己的視線。

偷看被發現了,安的眼神變得慌張。

木鐘則很自然地微笑了一下,「人本自然,與自然精靈多親近親近,會有益處。」

他這是在示意安,讓安未來試著與小石靈接觸接觸。

但他也不強求,如果對方听不懂,那就算了。

小石靈的出現對安跟藤蘿都是意外之喜,接下來,三人聊了些關于小石靈的事,話題結束後,兩位女生便告別離開了。

……….

……….

受重傷的‘魔法本源’沒有對木鐘的學院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反倒是屠龍帶來的名氣,妨礙到了他平靜的日常。

當然,妨礙也沒有真的妨礙到哪里去,畢竟他‘魔女頭子’的稱號不是自稱的……

生活趨于平常。

沒有令人擔憂的外界煩亂,也沒有時不時突然冒出的、莫名其妙的魔法。

轉眼間,就到了十二月份。

往年到這時候,哈米爾院長就會找他擔任‘正式魔法師資格審核考試’穩定性項目的考官,而今年,因為‘重傷不愈’的緣故,他被‘炒魷魚’了。

這樣也好。

自‘發跡’了以後,木鐘早就看不上那點小錢了。

……

十二月中旬。

這天傍晚。

木鐘去菜店里買好了特價肉,剛走出店門,就遇見了一位熟人。

「狄米特大哥,好久不見了。」

狄米特笑盈盈地招了招手︰「好久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這話我可不愛听。」說著,木鐘話鋒一轉,「你怎麼跑到這兒攔我了?」

狄米特聳了聳肩膀︰「啊……誰讓你來去無蹤呢。」

「呵呵,這倒也是。」

木鐘現在趕路,都是‘白光一閃’,跟瞬移的差不多。

……

狄米特沒說,木鐘也沒問,兩人很自然地在街道上走了起來,目的地是——焦炭飯店。

走到店門口,木鐘看了眼招牌,「我能感覺得到……里面一定沒有客人。」

狄米特直接推開了門,「還用感覺嗎,這里一個月都不一定有一位客人。」

「……」

兩人走了進去。

店里面,炎藝正霸氣地坐在椅子上,喝著如同岩漿一般火熱濃稠的酒。

他呼了口火氣,將里面呼成了一片火海,接著用怪罪的語氣說道︰「狄米特,你怎麼把殺死我佷子的凶手帶過來了。」

狄米特接道︰「他一定要過來。」

木鐘︰「……」

兩人明明是默契地過來的。

……

走上前後,木鐘微微鞠了一躬,接上氣氛︰「炎藝大人,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錘死你的佷子的。」

抬起頭,他手伸進魔法口袋里,將之前那幫獸人、亞人送的吃不完的食物,拿出一大半,放在了桌上。

「小小歉意,不成意思。」——非常真誠。

……

炎藝搖了搖頭,鼻孔出火︰「哼~那可是我的親佷子!」

木鐘擺了擺手︰「不是親生的。」

狄米特接了上去︰「但勝似親生的。」

炎藝拍了一下桌子,怒聲︰「他是小三生的!」

木鐘嘗試安撫︰「小三也是人。」

狄米特糾正道︰「她不是人。」

炎藝邊說話邊噴火︰「我佷子死了!」

木鐘點點頭︰「他死得光榮。」

狄米特豎起了大拇指︰「全世界的人都為他感到開心。」

「……」

「哼~哼哈哈哈~」

炎藝忍不住笑出了聲︰「那雜種死了,本龍確實很開心。」

笑了一陣,他的眼前漸漸構建出了一個魔法陣,魔法陣剛完成,就又沒了。

——這是在查看木鐘的傷勢。

炎藝靠在椅背上,端起酒杯飲了一口︰「你魔法本源上的傷,我有辦法治。」

木鐘又擺了擺手,微笑道︰「不敢勞煩炎藝大人。」

「呵~本龍有辦法治好,怎麼,你還不要?」

狄米特坐了下來,一語點破︰「依你的辦法,就怕治好了之後,這世上會多一頭小火龍。」

炎藝瞪了他一眼,被說中了。

「就本龍所知,能治好本源傷勢的辦法,除了巨龍,就是精靈。」

木鐘抿了下嘴,無奈地搖起了頭︰「代價都太大,我可不想剛出火海,又入火坑。」

「喂,你想一直破破爛爛?」

「好過不自由。」

「呵~那你隨便吧,本龍不管你了。」

「……」

這頭火龍雖然是條好龍,但霸道囂張又任性,說不管,就真的不管了。

木鐘又站了一會兒,炎藝只跟狄米特說話,連斜眼都不看他一眼。

‘不會是因為自己拒絕了他的辦法,不開心了吧?’

——木鐘訕笑了一下,小聲道︰「家里有貓還沒喂,兩位大人,我先走了。」

話完,便走出了飯店。

……

他一走,剩下兩人馬上聊起了他的事。

狄米特打趣道︰「嘖嘖嘖~炎藝大人,小火龍誒,你可真是……親佷子都沒這麼親。」

炎藝瞟看著他,「不成氣候的雜種,本龍向來利益至上。」

「小火龍有什麼利益?」

「我說了你敢听?」

「……不敢。」

狄米特也就嘴上說說,過線的事,他一點兒也不想知道。

讓對方住了嘴,炎藝滿意地喝了杯酒,「那些家伙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留給雜種的純化儀式,毀了也是浪費,如果木鐘願意……他只需要承受變成火龍的代價。」

「就是說,火龍不會提什麼要求?」

「對。」

「誒……」狄米特忽然為木鐘剛剛的選擇惋惜起來。

「一頭孤獨的小火龍,會受到非常多的束縛跟騷擾,他要自由,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

「你果然很關心他啊。」

「哼,我親佷子死了!」

「他死得光榮。」

「你還很開心是吧?」

「……」

……….

……….

跨過了舊的一年,時間進入到天璇歷775年。

度過了一大段平靜的時光後。

木鐘從年限八,升到了年限九。

除了新生與畢業生的更替外,新學年與舊學年並無太大不同。

……

這一天晚上。

水妖精早早的就拿著一枚硬幣,過來找木鐘兌換‘一頓大餐’。

木鐘做好了之後,嫌水妖精吃相太粗俗,影響他看書,便踩著空氣,去到了湖邊。

拿出釣竿,掛上胡蘿卜,丟入湖中。

然後一邊等魚上鉤,一邊看書。

湖里的防釣魚跟他是‘老朋友’了,他書剛翻開,一群魚就圍在不遠處,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吹起了水泡。

「……」

「真想把它們統統放在烤架上。」

——這仇怨經年累月,而烤魚的事,卻僅限于菜市場買的魚,或者老死的魚?

恥辱啊……

守著一根不會上魚的竿,守到了半夜。

湖風出來,木鐘忽地感覺身子發冷,「嘶……年老不以筋骨為能,回去睡覺吧。」

收好釣竿,白光閃兩閃,回到了小山丘上。

看著桌子上胡亂疊起的碟盤,木鐘無語抽了抽嘴角,他拿起一個盤子,「喂喂……這吃的,比狗舌忝的還干淨……」

——在拐著彎罵人呢。

……

收拾完‘碗筷’,進屋睡覺。

凌晨時分。

木鐘做了個清醒夢。

他夢見全世界都被黑色的火焰覆蓋,所有生機,都在火焰中湮滅成灰。

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不管是人類還是魔物,所有的生命都在燃燒著,所有生命都在痛苦著。

在這樣的世界里,燃燒與痛苦畫上了等號,無分彼此。

木鐘飄蕩在燃燒的生命之間。

他是生命,他不燃燒,也不痛苦。

夢境將他與燃燒隔了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除他以外的,那些生命燃燒殆盡,終于也變成了燃燒。

生命、燃燒、痛苦,三者糾纏在一起,向上!向上!向上張開了翅膀,或作了一只漆黑的火鳥。

木鐘看見了火鳥,那火鳥也看見了他。

燃燒得死亡,通過對視,進入了他的眼楮。

通過眼楮,他人的痛苦灌入了他的靈魂。

「啊——」

木鐘捂著眼楮,從燃燒的夢境中返回。

現實中,他也捂著眼楮,痛苦得蜷縮起了身體。

夢醒並沒有結束靈魂的痛苦。

木鐘緊緊咬著牙,呼吸顫抖,喉嚨里鑽出了幾個聲音︰「……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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