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主帳篷後,木鐘在營地內慢悠悠地逛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安娜直直地走了過來。
「可以跟我聊一聊嗎?」
「……可以。」
于是,兩個人邊說邊走,走出營地,在外面的鄉間小路上散起了步。
安娜的情緒有些低迷,連帶著語氣也沒以前那樣有活力︰「那個魔法是朝著我而來的,莉莉為了保護我,強行跟我換了位置……」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為了她而擋住要命的魔法嗎?」
「會。」
「那就別太自責,已發生的事無法改變,你需要關心現在,以及以後的事。」
「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里亂七八糟的…….」
「有多亂?」
「我在想,是我的弱小害了莉莉,我不應該邀請她來這里,我不應該帶著她進入濃霧冒險,是我太沒用,拖累了她••••••」——零零散散說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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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來到了一片田野間。
走在路上,一邊是彌漫著的濃霧,一邊是朗月下的田野風光。
木鐘從魔法口袋里拿出‘無限續杯’,用魔法添水、加熱,接著再從經過的樹上扯了一把松針。
施放魔法︰紅塵一品茶。
松針葉化作白色的光芒,融進了水里面,變成了一杯淺黃色、芳香怡人的松針茶。
木鐘將這杯茶遞給了對方,「魔法泡的茶,有清心慧明的效果,味道也很好。」
「謝謝。」安娜沒有拒絕,她捧著過茶,輕輕地抿了一口,茶香入鼻,苦澀入喉,之中似乎確實蘊含某些人生哲理,使人莫名的心靜下來。
木鐘的茶在學院內赫赫有名,這是她第一次喝到。
側過頭,她看見對方手上白光一閃,變成了一杯咖啡。
這個傳奇首席生似乎什麼樣的魔法都會。
安娜看著手中的茶水,心生羨慕,她是個坦率的姑娘,不會特意掩蓋心里的小情緒。
她直接道︰「木鐘,我感覺好羨慕你……明明是同級生,你卻強到了我可能永遠都達不到的境界。」
……
木鐘晃了晃手上的咖啡︰「回憶一下,最初見面時,我的模樣跟聲音,再比較一下我現在的。」
安娜照做了,她看了對方一眼,又沉默了一會兒。
「……抱歉。」
「付出與回報的關系很難說得清楚。我這叫野蠻生長,也叫亂七八糟地長,我控制不了我學的魔法,嗯……嚴格來說,是得到,而不是學到。你之所以羨慕,只是因為我比較強大而已。不管是誰,只要強大了,再怎麼荒謬的事情,都會變得合理。」
「你說的好像有點對……」
「類似的話題我都說到膩味了,你跟我說說,你現在都學了哪些魔法了?」
指尖輕點著杯身,安娜將自己會的魔法一一說了出來︰「有‘初級體質強化術’、‘飛行術’、‘療養術’、‘炎魔魔力炮’、‘火焰沖擊’、「小暴風」••••••」
總共十七個,後面的都是攻擊魔法。
木鐘略作思考,評價道︰「很一般。」
「這是按照我們班班導的意見選擇的。」
「但它真的很一般。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把‘初級體質強化術’換成‘高級體質強化術’,高體質帶來的好處絕對遠超你的想象,後面那些元素型的攻擊魔法去掉一半,改成防護、逃月兌、探查之類的魔法。還有,你的魔力源屬性是火強化吧?學魔法別盯著那條屬性學,跟火有關的,貴在精,不在多••••••」
安娜驚訝地听完了對方的話,她設想了一下,如果自己真按照對方說的那樣去學,那今天上午的時候,那些危險可能都不會發生……
「你好厲害…說的這些,連教授都沒講過。」
「這些教授都知道。」
「嗯?」又是一件令人驚訝的事。
「這是不明說的東西,學院里面不是有實戰訓練塔嗎?如果你經常去那兒觀戰的話,就能發現,善戰者往往是全面手加幾個特別突出的魔法。」
听到這句,安娜陷入了沉思︰「說起來……小玖學的魔法就特別雜,現在听你這麼一說,小玖是對的,是我學錯方向了。」
「都說了,你這個是一般搭配,你當時咨詢班導時,考慮的應該是畢業問題吧?」
「對,因為我很擔心以後滿足不了畢業要求。」
木鐘攤開了左手,「所以~就是這樣。」
…….
安娜咬了下嘴唇,虛心問道︰「請問木鐘大人,我以後該學怎樣的魔法?」
木鐘不爽地瞪了她一眼︰「好好叫名字,別加‘大人’。」
「抱歉……我只是為了表達對你的尊敬。」
「……」
無語了幾秒後,木鐘出聲道︰「年限六的考核內容是‘學會五個2級魔法’,你用2級的魔法補上那些短板就行了。」
「五年時間,我能學會五個2級魔法嗎?」
學院十年,共十項考核,有四項特別難的,分別是‘年限六︰學會五個2級魔法’、‘年限八︰學會一個3級魔法’、‘年限九︰改造或創造一個魔法’、‘年限十︰高級魔法師職業晉升考核’。
一般的學生,為了畢業,都會以年限九的考核為目標。
木鐘說的這種非常冒險,畢竟學習時間有限,如果到期限時沒學夠五個的話,就得不到畢業承認了。
听到對方的問題,他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又不是預言師,誰知道呢~」
這方面的事情,他只能給個建議,做不做、能不能成功,這些全看當事人。
「……」
後面兩人又聊了些魔法搭配方面的內容,走到差不多了,調轉方向,往回路走。
……
多說話,能夠讓人的心情舒暢起來。
結束了魔法有關的話題後,安娜想到了別的事情。
她神色一黯,忽然道︰「莉莉是不是喜歡我?」
——花開色的那種喜歡。
情感類的問題不是木鐘的強項,「她可能是在你身上找到了母愛的補充了吧……」
「什麼意思?」
「你了解過半精靈嗎?」
「半精靈是精靈與其他種族的混血,精靈是上位物種,混血後的半精靈基本上都不如純血的精靈,還有……半精靈不受精靈的喜歡。」
「你知不知道一個跟精靈有關的詛咒?」
「不知道。」
「……」木鐘將以前讀到的、關于‘精靈之王的詛咒’告訴了對方。
听完後,安娜心神顫動,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新生命與母親之間,只能活下來一個?精靈族那麼厲害,他們也沒辦法嗎?」
木鐘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安娜想到莉莉時不時的任性,還有對異性的異常討厭,以前不理解,現在忽然之間,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傷心道︰「莉莉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她也從來沒說過她家里的事……原來是這樣….是這樣啊……」
「…….」
走到營地門口,木鐘收回了‘無限續杯’,「我等下要去捉點小動物來燒烤,你去嗎?」——假惺惺的邀請。
安娜搖了搖頭,「我回去休息了。」
「那麼,晚安。」
「晚安。」
……
告別了對方後,木鐘回到田野,小動物沒找到,找到了一塊紅薯地。
「……」好漢難為無肉之炊。
——通宵烤紅薯——
……
第二天早上。
木鐘坐在某處小山坡頂部的石頭上,手里端著一碗紅薯湯。
他一邊喝著,一邊望著遠處那片白色的濃霧,想著某些事情。
過了好長時間,他忽然說出了幾個字︰「…….異界入侵。」
不是‘異界的野心人士入侵’,而是世界對世界的入侵。
「也許是我想多了吧……」——往好處想
另一邊。
防備營地迎來了‘塞塔羅’魔法部門的支援——一支五人魔法師小隊。
領隊的人是‘塞塔羅’明面上唯一的大魔法師‘布倫娜•烏里斯’,一位七十多高齡的老人。
雖然是‘老女乃女乃’的年齡,但布倫娜看上去還很年輕,模樣的話…大概風韻猶存的樣子吧。
營地門口。
波勒兄妹倆躬身迎接著來人。
「不用客氣。」布倫娜走過去,拉住了安娜的手,碧綠色的眼楮里滿溢著欣賞之色,「你就是波勒伯爵的寶貝女兒,安娜•波勒是嗎?」
安娜被對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適應︰「是的。」
「果然是個好苗子,幾年前,得知你進入了超自然學院後,我就一直想跟你見見面。」
說著,布倫娜拿出了一枚徽章,「看,我也是在那間學院的學生,我們兩個,是校友哦~」
安娜一臉認真︰「布倫娜大人,我們可以先說一說不死族的事嗎?」
布倫娜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你這孩子,怎麼比我這個老人家還嚴肅。好吧,跟我詳細說說濃霧里面的情況吧,那種魔力,里里外外都透露著別扭跟不詳的感覺。」
波勒兄妹說明中••••••
說明的內容並不多,十幾分鐘就講完了。
布倫娜最在意一點,「木鐘在哪里?」
………
木鐘還在早上待的那處山坡上,只不過他換了種吃的——紅薯干。
「好難嚼……不好吃。」
「誒……要不,留著以後釣魚算了。」
這時,遠處飛來了一堆魔法師。
「嗯?」
他馬上收好紅薯干,站立在一旁。
…….
很快,魔法師們落在了他的前方。
為首的是一位有著一頭白色長發的‘中年婦女’,一落地,她就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初次見面,木鐘閣下,我叫‘布倫娜•烏里斯’,久仰你的大名。」
布倫娜自來熟似的握住了對方的右手,「听聞你打敗了傳說中的遠古山嶺巨人,我一直以為你是一位勇武強壯的男性,沒想到會這麼可愛,這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木鐘板著臉,用另一只手推開了對方抓住自己的手,「我不喜歡贊美之詞,特別是用來形容我的外貌的,女士,我是男性,貨真價實的男性。」
「誒?」布倫娜笑容僵在了臉上,她瞧瞧對方光滑柔女敕的臉蛋、看看對方細膩柔順的頭發,不住地搖頭︰「我不信,除非你讓我親手驗明正身。」
「……」
木鐘沒理會對方不著調的話,「布倫娜女士,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我就是想見見你,順便問一問山嶺巨人的事,你不會介意吧?」
——這個人非常的有活力。
「可以先解決濃霧那邊的事嗎?」
「喔,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
一行人朝著濃霧方向走去,邊走邊說。
布倫娜漸漸認真了起來︰「木鐘閣下,對于這片濃霧,你有什麼想法?」
木鐘︰「死了很多人。」
「突然沉重起來了……還有呢?」
「你們該建個預警部門了。」
「是個好建議,其他的呢?」
「其他的跟你想的差不多。」
「嗯?我中了你的讀心術嗎?」
「……」
見對方不接話,布倫娜繼續調戲道︰「木鐘閣下?難道我真的中了?」「你一臉凜然的表情,一定有什麼瞞著我吧?」「木鐘閣下?」「閣下?」「閣下年芳幾何?」••••••
自己說了一大堆,對方卻始終不搭理自己。
布倫娜垂頭喪氣起來︰「沒意思……」
然後轉過頭,調戲起了另一個人,「安娜,你在學院有男朋友了吧?」
安娜面露痛色,「布倫娜大人,我的好朋友為了救我,替我擋住了一個惡毒的魔法,現在情況很不好。」
「…….」布倫娜無話可說了。
………
走到濃霧邊緣時,一行人停下了腳步。
布倫娜施放了‘觀測之眼’,她的眼前顯現了一個小型魔法陣︰「濃霧中央有一個魔法建築,這些濃霧應該就是它造成的。敵人都在那個魔法建築周圍,強弱不好判斷……」
觀測完畢,她轉過頭問道︰「木鐘閣下,你有沒有能夠提供良好視野,或者驅散霧氣的魔法?」
木鐘攤開右手︰「我試試看這個魔法可不可以。」
施放魔法︰風源。
他的手心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風眼,擲出風眼,丟到空中。
風力從一級的軟風開始,一級一級的往上增加。
這片濃霧有一定的滯留能力,但隨著風力等級的增加,霧氣有了被吹散的傾向。
當風力達到7級勁風時,飛沙走石,濃霧開始往風吹的方向飄去;風力達到8級大風時,樹木晃動,濃霧被快速的吹散;風力達到9級烈風,樹枝折斷,濃霧如排山倒海般被吹飛。
看著這鋪天蓋地的大風,布倫娜扯了扯嘴角︰「你這個魔法好凶殘……都可以跟大自然的力量比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