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木鐘回到林間木屋的時候,發現普萊法師早就回去了。
這也挺好,听到了那些事之後,他還糾結著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對方呢。
是討厭的憐憫?還是冷漠的無視?
——無論哪個都算不上善解人意。
然而……他避得開普萊法師,卻避不了另一個人。
見到‘大哥’回來之後,安心里泛起異樣的情緒,她抱起手上的書,腳步輕盈地走到木鐘面前。
安還是不敢看著‘大哥’的眼楮說話,她低著頭輕聲喊道︰「大哥。」
聲音听起來有些雀躍,像可愛的小麻雀似的。
「怎麼了?」是有問題要問?
「你掛在廚房的魚臭掉了。」
「誒……」
未經腌制的魚掛上一天有可能會臭掉。
他還想著今晚炒著吃的呢。
——臭魚——
夜幕降臨。
給安留了兩串葡萄之後,木鐘拿著釣竿從木屋里走了出來。
剛一出來,他便戴上了那副具備夜視功能的魔術墨鏡。
視野有些暗,單就實際效果來說,有點像‘烏雲蔽日’天氣時的視野。
「如果墨鏡造型能新潮一點就更好了……」
來到小溪處。
他先在水面上觀察了一會兒,「火流螢的殘骸相對少了一些……」
「我該怎麼證明呢?」
「要不要先收集殘骸?」
——自言自語了一陣,木鐘找塊干淨的地方坐下,摘下墨鏡,拿出釣竿,掛上一小塊巨人豌豆,往溪里一扔。
釣魚並不妨礙他思考,兩者兼得中……
兀世界的夜晚比他老家的更漫長,木鐘保持一個姿勢安靜坐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突然整個人倒在了草地上。
他眼神空空地望著夜空,小聲呢喃道︰「菲爾卡家族與普倫特家族在人為的操控下,為了利益大蛋糕必須世代為仇……菲爾卡夫婦養兔子養破產,以家族的沒落成全普倫特……」
這是他結合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個人的、小小的總結。
「普萊•菲爾卡在學院讀書的時候,與一個人渣王子結仇,人渣王子之後悄悄出去學院,去到羅比鎮給菲爾卡夫人下了生病的詛咒……」
「菲爾卡夫人死亡、普萊法師被退學、菲爾卡先生死亡、菲爾卡家族只剩普萊法師一個人。」
「有辦法、有能力報仇嗎?」
木鐘自問自答︰「沒有。」
普萊•菲爾卡既沒有能夠復仇的個人力量,也沒有能夠幫助他的關系網。
「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我應該會千方百計地去報復那個王子。」
而關于兩個家族之間的問題,他的選擇則跟普萊法師的父母差不多。家族的利益……如果能得到自由,他會毫不猶豫的丟掉那些東西。
——如果的事。
「普萊法師想要創造的應該是能夠控制多耳兔的魔法吧。」
「完成父母的心願?」
「哼~」——略帶不屑。
「從這里開始就是錯的。」
他父母的心願,是希望能夠自由地生活。
「啊……」
木鐘發泄似的‘啊’光了肺里的氣,他挺正身子,重新握起了釣竿,「也許真相跟我想的完全不同吧。」
說是這麼說,他的心里已經接受了這個自己整理出的‘真相’。
普萊法師或許跟他有些相像,但在選擇方面卻迥然不同。
嘆息了一會兒之後,木鐘拿出懷里的本源懷表,翻開表蓋,然後露出冷漠的表情。
「如果命運指著自己討厭的方向,只要撥開它的手指就行了吧?」
「我果然是比較特殊。」
………
想通了某些事情,木鐘的心情漸漸從灰暗中走了出來。
忽然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道信息流。
嗯?又來新魔法了?
【魔法描述︰需要特定液體。可將施法者分泌在外的液體轉化為輕微帶毒液體。】
精練簡短的描述看得木鐘心生疑心,「分泌在外的液體……」
「不會是吐痰吧?」那就有夠不文明的。
猶豫了幾秒,木鐘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怎麼釣也釣不上魚,不如‘試驗’一番?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準備蓄點口水。
這個‘未命名’的魔法需要消耗施法者分泌在外的液體,也就是口水、汗水、痰什麼的……
蓄了一點點之後,木鐘突然反悔,他把成果咽下去了︰「感覺這樣做好惡心……」
在諸多選項里面,最體面的是‘汗水’。
現在是晚上,天氣涼爽,別說出汗,他不覺得涼都算好的了。
「算了,小小的運動一下吧。」
說罷,木鐘站起來,跳了兩下,然後彎腰做了個拉伸腿部韌帶的動作。
身體一僵︰「呃……」
——他在指尖離腳約二十厘米處臨時放棄了。
往前走了兩步,木鐘重新坐下,他一邊月兌鞋月兌襪,一邊自我激發道︰「生物學上有說,生物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新陳代謝,我相信人體的排汗功能……」
——就是泡腳的意思唄。
木鐘卷起褲腳,露出一截淡黃底色加濃密腿毛的小腿——有些不雅觀,不過還好,這兒沒外人。
「嘶……」
腳板入水,冰涼的感覺從腳心冷上心頭,「好冷的小溪水。」
當兩只腳都浸入水中之後,之前的冷感很快變成了舒適感。
泡舒適了,突然就懷念起了洗澡的感覺︰「……我好像有幾個月沒洗過熱水澡了吧?」
眯著眼感受了一會兒之後,他在心里默默發動了那個新魔法。
只見原本清澈見底的溪水漸漸多了些淺淡的紫色,這些如霧氣一般圍繞在他腳邊的紫色非常淡,以至于稍微擴散到遠一點的地方就淡到看不到顏色。
見此一幕,木鐘自黑道︰「如果是吐口水攻擊的話,也許會有點效果。」
「漱口水也不錯……」
「呵……」
「又是一個沒點用處的魔法……」
這時,鼻尖忽然聞到一股異味,他轉過頭,看著自己月兌在一旁的鞋襪。
「……」突然無語。
算了,順便洗個襪子吧
——林間木屋——
安正坐在客廳里看書,壓下去的困意又席卷而來,為了排遣這股困意,她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哈~」
她在等一個人回來。
這並沒有很明確的原因。
窸窸窣窣~
——屋子外面傳來不同于森林的聲音。
是大哥回來了。
——安把書放下,然後踮著腳尖輕輕地走到門口,在對方推開門之前,她先拉開了門。
「魚?」
安疑惑地看著身上掛滿了魚的木鐘。
——大概有二十多條魚,用同一根繩子連起來,像穿衣服一樣掛在他身上。
「啊哈…哈……」
木鐘心里尷尬極了,他目視別處,牽強的笑了笑︰「今天的魚……比較好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