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鐘從魔法口袋里取出一件備用的外套,裹在小女孩身上,然後一邊翻看著對方的眼楮,一邊問道︰「你們發現她的時候,她有什麼表現?」
塞姆︰「她捂著肚子。」
亞克︰「她吃了毒蘑菇!」
「食物中毒?我猜也是。」木鐘想對她進行催吐,但是對方看上去太虛弱了,有種‘不管怎麼下手都會變得更糟糕’的感覺。
來不及了。
——木鐘抱起小女孩,一臉嚴肅︰「你們知道這個小女孩是誰嗎?」
塞姆跟亞克都搖了搖頭︰「不知道。」
「流民……」
貝西克的心情非常復雜,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兩個字。
木鐘嘴角有些苦澀︰「流民啊……」
「生活在這個國家的你們是幸福的……」
說到這個,木鐘感覺心里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他嘆了聲氣︰「這孩子不是這個國家的人,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對她來說,迎接她的絕對是莫大的災難……所以,如果你們真的有救她的想法,這件事就一定要保密,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們最親近的家人。」
「時間緊迫,我們邊走邊說吧。」
木鐘抱起小女孩,往木屋方向快步走去︰「貝西克,你現在馬上跑去找普萊法師,就說是我讓你去找他的,讓他支開旁人,然後你再把這個女孩的事告訴他。」
說完,他對著貝西克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我馬上就去。」貝西克有些心虛,他不敢直視木鐘大叔的眼楮。
邁開腳步,他飛快地跑了起來。
——林間木屋——
木鐘抱著人來到其中一間閑置的臥室,並把對方放到床上。
他安排道︰「亞克,你去廚房幫我拿個水杯,還有一點鹽過來。」
「好的。」
亞克走出臥室之後,貝西卡走上前來,她看上去有點害怕︰「大叔,她會活下來嗎?」
木鐘看著躺在床上一臉痛苦的女孩,語氣不太確定︰「也許吧。」
他不會治療的魔法,木屋這里也沒有救治食物中毒的藥,救活女孩的希望不在他身上,在普萊法師那里——不管是身體,還是身份。
一時之間,大家都緘默不語,氣氛漸漸變得沉重。
很快,亞克拿了水杯跟鹽回來。
木鐘使用魔法召喚出了飲用水,稍稍加熱,再撒一點鹽進去。
他用枕頭墊著,將女孩扶起,然後強行掰開對方的嘴,嘗試著讓對方喝點淡鹽水。
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女孩終于喝進去了一點。
………
喂了一些水之後,木鐘為了緩解無聲的氣氛,說起了食物中毒的事︰「在我的印象里,吃了不干淨或有毒的食物,很容易導致食物中毒,常見的表現可能有肚子痛、月復瀉、惡心、嘔吐等等……」
說著,他轉過身看向眾人,舉起一根食指,晃了晃︰「如果你們之中萬一有誰哪天食物中毒了,記住了,第一時間一定要盡快把吃進去的東西統統吐出來••••••」
緊接著,他身體力行地教起了催吐的辦法。
心里想道︰我可真夠拼的。
催吐示範中••••••
「……就是這樣,把手指放到這個位置。」木鐘的手指正指著自己的扁桃體。
忽然,他听到了腳步聲。
馬上放好雙手,他一臉凝重地看向門口。
是貝西克帶著普萊法師過來了!
普萊•菲爾卡擰著眉頭,他風急火燎地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走到床邊,一邊拿出隨身帶著的藥物,一邊用抱怨的語氣說道︰「居然遇到了這樣的事,木鐘,你真是給我找了個大麻煩。」
貝西克表現得很拘謹,他小聲道︰「普萊大人,這個人是我最先發現的。」
有些事不適合跟小孩子說,普萊•菲爾卡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不用在意,我跟他開玩笑的。」
——喂藥中——
喂完藥之後,普萊•菲爾卡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呼……好了,吃了這些藥應該沒問題了。」
接著,他一臉凝重地把眾人聚集在一塊,他現在的神情在這些孩子眼中,是有史以來最嚴肅的一次。
「你們知道她是流民了吧?」普萊•菲爾卡在跟孩子們說話。
「知道。」
「那你們知道,如果在羅比鎮發現了其他國家的流民,那個人的下場會怎麼樣嗎?」
「不知道。」——只有年紀最小的貝西卡回應了。
普萊•菲爾卡感到有些痛苦,他不知該作何表情,因為他接下來要講一些非常殘酷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這些孩子一輩子都不會听到以及看到他要說的。
「听好了,那個人的下場是——」聲音愈發沉重,他一根根豎起手指︰「被絞死、被打死、被燒死、被箭射死、被溺死,途徑有非常多,但結局只有一個——」
「死。」這個字是從他牙縫中擠出來的。
貝西克他們听到這些話之後統統變得慌亂且不知所措,他們一直尊敬的普萊大人,說的這些話句句不離‘死’字,這個字現在就像塊大石頭,重重的壓在了他們心頭。
木鐘一直在旁邊听著,他也感覺心里很不好受。
「唉……」
嘆了一聲氣,他開口道︰「普萊法師,他們還小。」
他覺得可以用更柔和的方式讓孩子們知道這些事。
「木鐘!」
普萊•菲爾卡的聲音透露出不悅,他眼神冰冷地看著木鐘,提醒道︰「兀世界不是你的世界。」
「……」
木鐘知道自己剛剛在不合適的時機說了不合適的話,他低下頭認錯道︰「……對不起。」
接下來,他都靜靜的待在一旁,默不作聲。
異世界果然不是自己熟識的那個世界。
不……就算是在誕生了自己的世界,我也不熟識吧?
——木鐘亂七八糟的想著。
……
普萊•菲爾卡對四個小家伙說了好久,最終再三強調要對這件事保密之後,他就讓他們先回家去了。
現在,他跟木鐘正坐在客廳里喝東西。
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木鐘突然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
老實說,他有些卑鄙。
因為無法解決這個女孩所帶來的問題,他把麻煩統統丟給了對方。
普萊•菲爾卡放下手中的黑咖啡,苦澀一笑︰「我不知道。」
流民一旦被發現,結局都不會好到哪里去,即使她是個小孩子。
兩個人又沉默了下來。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普萊•菲爾卡在各種猶豫與顧忌之中,確定好了想法︰「讓她先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吧。」
緊接著,他照本宣科地說道︰「你要在這段時間里仔細觀察她的品德與秉性,我會根據你最終觀察的結果,確定她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