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能量波動吞沒了一切光影。
只剩下末日般的遮天蔽日。
「為什麼，還是只能如此下場嗎？」
「我好恨，恨這天地不公，為何都要針對我們凡界修士，我們什麼都沒有做！為何要毀我故土！」有人悲憤大吼，淚滿衣襟。
「住手，快住手啊！」
「靈界修士，靈界修士！」有人恨意噴薄，黑發迎風飄蕩，狀若瘋魔︰「終有一天我必要殺光汝等！報此血海深仇！」
「屠戮無辜，生靈涂炭，你們算什麼聖人！幾十萬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們根本不配稱之為聖！」
有人迷惘，有人悲憤，有人仰天咆哮怒吼。
但是卻沒人能真正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實力差距太大了。
「哎」天華上仙與萬世仙宮眾修士退避數十里，心中嘆息。
雖然他們知道有古聖沉眠，並未真正絕跡。
但也沒想到，這就事竟然會引來古聖插手。
哪怕萬世仙宮也有一些不得了的底牌，但在聖人面前，終究什麼也算不上。
今日之事，終究是敗了。
也不知道萬世仙宮會不會因為今日之事，遭到中州勢力的報復，或許這將成為萬世仙宮衰落的轉折點。
來到此地的靈界修士則大多冷眼旁觀，哪怕對凡界起了些許惻隱之心，但很快就被強壓下去。
凡界飛升，影響整個靈界靈氣濃度。
本就是一件禍延萬世的糟糕事情。
沒什麼值得好愧疚的。
他們更多在意的是，古聖顯化，這會對未來的靈界造成什麼影響，現如今應該早做打算。
這些確定仍有古聖存在的大勢力，未來恐怕將更加炙手可熱，如日中天，實力強大到不可估計。
愁雲慘淡，所有凡界修士心中皆是慘然。
正在經受天譴的林夕本尊更是如此。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發生的一切。
卻仿佛被隔離在外部空間一般，沒辦法干涉到任何東西。
「不，不要！！」林夕的心徹底揪了起來，就好像整個心髒都被一雙無形大手死死抓住。
痛不欲生。
他眼中滿是血絲，空洞且猙獰。
身上的墨光起伏不定。
整個人精神仿佛都快撐到了極限。
文心界的山域湖泊，房屋城池，人與風景，一幕幕印刻在林夕腦中的畫面，此刻盡數崩潰。
「住手，住手，住手！」林夕瘋了似的咆哮嘶吼著，歇斯底里，血淚流淌，卻無法阻止一切。
凡界還有親人，還有朋友，還有青雲宗僥幸存活下來的弟子。
如果凡界崩潰，他們全都會死。
都會死。
「五大聖人，草，草，草，你媽的。」
林夕滿臉猙獰，雙目簡直要蹦出來，心神劇震，整個人好像要瘋魔了。
悲慟與痛苦籠罩身軀。
但天譴卻遲遲不曾結束。
雷霆，陰火，罡風化作天大的劫難侵蝕而來，巨大的撕裂痛苦再次覆蓋林夕，十余件法寶嗡嗡低鳴，有種不堪重負的意味。
「有完沒完，有完沒完了！」林夕黑發凌亂飄蕩，仰頭大吼，指著蒼穹破口大罵︰「他媽的，我招你惹你了。我干什麼了？不就修煉了一個魔修功法，每次境界提升都要針對我？有完沒完了？」
「那些聖人把大道都打崩潰了，毀滅凡界，殺的生靈涂炭，血流成河，你不去天譴他們？」
「我就拿你點靈氣，就他媽一直針對我，你是什麼狗屎天道，什麼狗屎法則！！」
天譴結束遙遙無期。
林夕終于忍不住了。
他實在太痛苦了，如果再不發泄一些怒火，恐怕真的要被逼成瘋子了。
蒼穹之上轟隆作響，似乎又正在凝聚可怕的劫難，隨後法則衍化出無數可怕的尖刺，齊齊墜落而下，擠壓著空間，裹挾駭人的力量。
林夕見狀只能艱難的繼續運轉魔修功法，麻木的施展法門駕馭法寶，抵擋眼前的天譴。
但痛苦仍然如影隨形。
真的好累。
林夕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麼閉上眼楮，好好的休息一會兒。
哪怕只是一小會兒。
天譴啊，真可怕。
消磨人的精神，擊穿人的身軀，粉碎人的意志，從各方面毀滅抹殺一個人的存在。
「真不知道上古魔修怎麼撐得住的。」林夕喃喃自語。
難道自己比上古魔修差那麼多嗎？
他並不知道，哪怕是上古魔修，其實也沒有他這麼頻繁承受天譴，而因為魔修的異于常人，所以天譴大多都在承受範圍之內。
如今天道法則已經產生了極大的變化，冥冥中似乎有一雙眼楮正盯著他，從而降下了更加可怕與難以承受的天譴。
「兒子，醒醒，你一定得撐住。」林夕被天譴籠罩，耳畔莫名響起了熟悉的呼喚聲。
他茫然四顧。
老爹？
自己出現幻覺了不成。
怎麼听到老爹的聲音了。
錢心遠的聲音異常急迫︰「有件事，祖訓有言，唯有家主才有資格知道。但來不及了，今天必須告訴你。」
「怎麼了，老爹你要死了嗎？所以有什麼事情必須告訴我這個下一任家主？還是算了吧，您抓緊時間再生一個吧。我也快死了。」林夕有些精神恍惚。
「臭小子，說什麼胡話。」錢心遠沒好氣的罵道，隨後非常認真說道︰「上古魔修，大多都是我們同宗的先祖。」
林夕渾身一個激靈，整個人像是被冰水潑了一身。
「都是我們錢家先祖，老爹，死前開這種玩笑真挺沒品的。」林夕苦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我們錢家也並不姓錢，只是上古末期一批殘存古人族聚集，隱姓埋名潛伏了下來，後來才以錢為姓。」
「古人族」
林夕越發迷茫。
他甚至懷疑是自己快死了，所以產生了一些奇怪的幻覺。
不然錢家怎麼會和上古魔修牽扯在一起。
「遠古人族，渾噩低能，孱弱不堪。後靈智開啟，先民嘔心瀝血，斬荊披棘創造古老仙法，才換的人族殘喘生息。」
「有一批先民選擇盜取妖神魔神之血，融入自身，獲得交感天地的力量，誕生出了所謂的靈根。」
「而還有一些先民，根據人族自身創造出了極其特殊的法門，可以掠奪天地之力為己用。只是修煉起來極其艱難，條件苛刻，而且修煉途中動輒就有暴斃風險，所以大多數人，更願意選擇靈根之路。」
「沒錯，就是最早的魔修功法。」
林夕心神大震。
他開始懷疑這些聲音並不是幻覺了。
如果是幻覺，怎麼會出現完全超出自身認知的東西？
「隨著人族的繁衍，得到妖神魔神之血的人，他們的後代出現靈根的概率越來越小。而擁有特殊血脈的人，哪怕自身沒有靈根，仍然有可能孕育出擁有靈根的後代。
「但這樣人，卻不能再修煉魔修之法了。所以有一批遠古人族，開始注重起自身血脈純粹，禁止隨意通婚。」
「他們自稱古人族，以保證人族血脈純粹為己任。」
「隨著遠古時代結束，妖神與魔神逐漸衰弱隕落，人族開始崛起，魔修功法也開始大放異彩。」
「不過魔修功法很危險，會莫名遭受更加可怕的天劫，極容易死于非命。」
「于是有人將這種劫難命名為天譴。」
「認為經受天譴的人，是被天地唾棄的存在。」
「不過古人族並不在乎這個，因為魔修功法的修煉者，往往比同層次的修士強大數倍。擁有足夠的實力也就夠了。」
「而隨著一些事情的發生，無數修士隕落，魔修式微，傳承逐漸斷絕，魔修開始退出歷史舞台。」
「人族興旺，開枝散葉，血脈自然越發難以保持純淨。」
「古人族擔心被清算，匯聚在一起，隱姓埋名。」
「不得不承認，靈根修煉之法確實很厲害。種族融合也是大勢所趨，沒有什麼必要去抗爭。」
「況且人族之強大，本就在于強大的學習能力與包容性。汲取強大妖神魔神的血脈，令自身種族變得更加強盛，亦是一種物競天擇的自然法則。被稱作妖神魔神後裔，也不算辱沒人族。」
「更別說魔修功法如此危險了。」
「所以古人族也終于決定，索性也融入現在的人族好了。」
「但尷尬的事情卻出現了，因為古人族一直太注重血脈純粹，人族太過稀薄的妖神魔神血脈，根本影響不到古人族的血脈。」
「以至于古人族的後代中，竟然一個誕生靈根的都沒有。」
「這種明顯的特征，很容易讓人發現古人族的身份。」
「于是古人族開始注重與妖神血脈濃厚的人通婚，簡單的來說就是盡量和修士結合，努力生出有靈根的後代。」
林夕听得眼楮瞪大，遲遲說不出話來。
「這這就是錢家組訓的由來？」林夕聲音微顫。
錢心遠欣慰說道︰「是的，努力了這麼多年，古人族終于算是成功了，因為你就是古人族中第一個有靈根的後人。」
林夕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敢情你們都是血脈純粹的遠古人族。
只有我是血脈最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