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越此刻陷入了難言的恐懼之中。
瞳孔之中倒映著泥漿與詭異面龐。
身軀微僵。
似乎是把自己代入進去了。
以他高傲的性子，是絕對不能接受自己也變成爛泥一般的怪物的。
「你們，為什麼都只吃一顆？」方清越此刻有些喪失理智了，竟然下意識問出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
林夕聳了聳肩︰「本來我們得到了不少仙靈果，但是因為一些特殊情況，沒有多吃。」
「為什麼！！」
方清越不甘心了。
林夕瞥了一眼黑手︰「因為有人提醒我們，不應該多吃。」
方清越听罷陷入沉默。
雖說黑手在對抗呂登賢是沒有展現出多大的作用。
但方清越已經先入為主，認為他是和呂登賢同級別的存在，只是未曾恢復，只能寄于死物之上。
如果說是黑手知道仙靈果存在的弊端，倒也很讓人信服。
方清越心中悲恨不已。
那頭怪蟲是仙霧林意志的顯化，這點不假。
但仙霧林的意志是龐大的、混亂的、模糊不清的，如同漫天的碎片，難以形成完整統一的意念。
所以準確來說，怪蟲只是仙霧林部分意志的顯現而已。
這也是為何外人可以與之爭奪大道。
至于其他的意志碎片，大概是飄散于仙霧林的各個角落吧，而仙靈果，便是仙霧林意志所衍化出的靈果。、
所以吞服之後，才有悟道的神妙效果。
而吞服的越多，對仙霧林大道的感悟也就越深刻。
但後遺癥也隨之而來。
與太多的仙霧林意志融合，就會被慢慢的同化，從而被困在仙霧林，最終更是可能徹底融入仙霧林，成為仙霧林的一部分。
不過失去了自我意識與身軀，到底還算不算活著，想來大多數人都會持否定態度。
此刻的呂登賢，就是這種情況。
他吞掉太多的仙霧林意志，所以正在被逐漸同化。
即便他再如何掙扎，也無法踏出仙霧林半步。
除非他強大到可以無視仙霧林的法則，不然必須受困于法則。
「放開我！！」呂登賢奮力的掙扎著。
他長發披散狀如瘋魔，面容扭曲，哪里還有半點超然聖人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囚籠中的野獸一般。
但泥漿卻越發束緊，緩緩的沒過脖子，下巴，臉頰
即便這樣，林夕一行人也不敢隨意靠近，只敢遠遠的觀望。
此刻呂登賢似乎注意到了林夕他們的存在，如同發現救命稻草一般，瞳孔渙散，大聲慌亂喊道︰「救我，救救我！」
「救你，我們可沒這個本事啊。」林夕搖了搖頭。
呂登賢似乎微微恢復了神智，眼中迸發出滔天的恨意。
但這種時候，這已經毫無意義、
他再如何強大，也抵不過可怕的仙霧林法則。
而方清越突然咬牙沖了上去，大吼道︰「我能救你，但是你得把你的傳承都交給我。」
「你救我。」呂登賢絕望的眼眸中緩緩浮現出幾抹光亮。
將要溺死的人，不會放過任何活命的機會。
這個時候的人是沒有理智的。
即便是聖人。
他甚至沒有想過憑什麼小小合體修士能救自己，而是毫不猶豫的寄托神念，將自己的功法，秘術以及修煉心得全部凝聚成光團。
「救我！」呂登賢再次絕望喊道。
方清越毫不猶豫將傳承拿走，然後轉身就逃︰「前輩告辭。」
話音剛落，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不！！」呂登賢瘋狂的怒吼起來，他大概還是想要咒罵些什麼的，但仍然阻止不了什麼，最終被泥漿所淹沒。
聖人的意志融入了天地之間，徹底失去了自我。
一灘爛泥平靜的落在地上。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方清越逃的遠遠的，捂著胸口，看起來像是有些後怕，但臉上除了害怕之外，還有濃濃的喜悅。
這可是活的古聖所留下的傳承，絕對的完整。
能夠得到這個，此行就絕對不算白來。
林夕一行人看著這一幕，臉上滿是吃驚，大概是都沒想到方清越還有這種騷操作。
竟然在這種節骨眼上，把呂登賢的傳承給騙到手了。
雖說現在一想倒也不覺得意外。
但面對陷入死局苦苦掙扎的聖人，第一時間，還真不容易生出什麼趁火打劫的念頭。
只能說方清越的勇氣和囂張，果然是名不虛傳。
「你膽子可真夠大的，真不怕他還有余力，順手把你給拍死？」林夕笑道。
方清越小心翼翼的飛回來︰「有這種收獲，冒點險怕什麼。而且我吃了三顆仙靈果，免不了要出問題，當然得賭一把了。」
「賭什麼？」
「賭他更了解仙霧林，賭他將這方面記憶也留在傳承中。」
林夕明白了。
傳承中留存有部分記憶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呂登賢吃了很多仙靈果，而方清越其實才吃了三顆，倒也不算很多，說不定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
方清越有些警惕的說道︰「這可關乎我的小命。」
「放心，我對這個沒什麼興趣。」林夕淡然說道。
既然是對方冒大風險得來的，那就歸他所有吧。
況且這是屬于羽化宗的傳承，誰知道會不會引來更多的麻煩，所以這些東西還是少沾惹為妙。
這時，江小夕驚呼道︰「你們快看！」
眾人齊齊望去。
只見泥潭之中靜靜浮上一具尸體，安安靜靜，沒有半點氣息，身軀空洞，沒有半點生命氣機。
「呂登賢！」眾人一驚。
誰能想到，呂登賢雖然被同化，元神，識海，神念等等一切全都融于天地，唯獨聖軀保留了下來。
雖然失去了元神紫府，只能算是一團血肉而已，但這也是聖人留下的血肉，仍然是無價之寶。
而尸體旁，一桿普普通通的小旗正在迎風招展，散發淡淡的光暈。
正是遮天旗。
遮天旗本就是呂登賢留下的法寶。
如今舊主逝去，它仍然施展威能護其周全，可惜只能護住聖軀不滅，沒辦法阻止呂登賢融入仙霧林。
方清越眼中滿是貪婪︰「聖人身軀，這要是奪舍，哪怕沒有半點靈力，僅靠肉身之力都足以無敵于天下了。」
林夕見狀毫不猶豫的祭出山河圖，將呂登賢的尸體給收走。
「別想了，這東西你沒份。」林夕不客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