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目光微縮，同為劍者，他感受得更加深切。
猶記得，當初的莫言喻，在人間磨劍百多年，方才有一劍誅仙的能力。
而眼下，卻早已質變。
僅僅是氣勢，便足以讓尋常真仙難以匹敵。
「道之境巔峰劍意，真仙初期修為，真仙後期的神識強度。」
李長安低聲喃喃，挺滿意這份答卷。
劍者，最擅功法。
雖然只有真仙初期，但莫言喻的實力絕不在尋常真仙中後期，乃至是巔峰之下。
加之他的劍意加持，以及各種手段，尋常真仙巔峰，真不一定是他對手。
如此一來，能有如今地位，也就不足為奇了。
李長安對莫言喻教導不多，但心里卻經常期待著莫言喻超越自己那天。
比起他的進境，莫言喻無疑快了很多倍。
修為不提，就單說劍意。
李長安在道之境巔峰困了千余年，直至前些年方才踏入不朽。
而莫言喻，此時雖未進入不朽，但李長安能感覺到，他自己模到了一絲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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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李長安不如他，而是各方面原因所造就的局面。
當初李長安在武極界，劍意四境，道之境巔峰已然達到了上限，進無可進，自然而然浪費了很多時間。
莫言喻則不同，他離開武極界時，並未達到道之境巔峰。
而後來了仙域，上限拔高，也不會像李長安一般浪費時間。
種種原因加持，也使得他突破更快。
這一點，不足為奇。
李長安像是一個在黑暗中模索前行的人，莫言喻緊跟步伐，其難度已然不同。
打量著莫言喻的實力，李長安心里還是很滿意的。
或許，無需多少年，即便不需要自己，人世間也可以讓他們來扛起大旗。
如此一來，他也能放心前往其他仙域了。
「靈劍峰的莫師兄！」
「莫師兄難得高調一次，讓我都有些不太習慣了。」
「是啊，莫師兄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低調，也太過冷漠，平日沉默寡言的，在道宗那麼多年了，一個朋友沒有，若非峰主慧眼識珠，莫師兄估計永遠不會主動冒頭。」
「據說這次大比是峰主給莫師兄的考驗，只要他能奪得魁首，下任峰主的位置，基本就可以確定是他了。」
「這真的能行嗎？莫師兄很厲害，這一點毋庸置疑，可莫師兄來歷太過神秘，過往完全查不到，而且還斷過臂，可見有仇家，真讓他繼任峰主，不妥吧？」
「仇家？呵呵，我道宗怕過誰嗎？」
「……」
一群人嘀嘀咕咕，吵得不可開交。
李長安簡單整理一下信息，大概就能猜到莫言喻這些年的經歷了。
沉默，是最好的偽裝！
很快，莫言喻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內。
一別多年，人依舊，物已非。
除了看上去更顯得穩重一些，李長安看不出他有絲毫的變化。
空蕩的左袖已經成了他的標志，劍意縈繞間，猶如真龍吐息。
其鋒芒之盛，絲毫不亞于先前的兩人。
李長安更是看不出，這哪里有低調的意思。
莫言
喻神色冷漠，面具戴得久了，他都快忘記了自己的真實樣子，仿佛，這就是自己該有的樣子。
旁人的眼光他早已習慣，也從未在意過。
正準備前往靈劍峰那邊，忽地，一股熟悉的氣息一閃而逝。
莫言喻驀然變色，驟然回首，目光如電，掃視四方人群。
終于，在擂台斜對面浮雲峰方位，看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心中激動，氣息一下子紊亂起來。
莫言喻絲毫不顧及周圍驚愕的目光，就要起身過去見禮。
好在李長安及時阻止，方才勉強壓抑下來，但臉上的激動依舊未消。
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注視下，莫言喻躬身一禮，這才安然坐下，讓人模不著頭腦。
李長安輕笑回應，見多了故人，此時相比莫言喻，心態穩多了。
沒讓莫言喻當場相認，並非是李長安在乎這數十道眼光。
他的想法很簡單，單純的給自己的計劃上一道保險而已。
大比第一李長安勢在必得！
他也相信，這批所謂的天之驕子，不會給他帶來多少麻煩。
唯一不確定的便是，那兩位仙王的態度。
沒夠承認他的戰績還好，若是沒皮沒臉，無恥到了下限不認賬，他也可以讓莫言喻代自己奪魁，從而取得蠻荒陣盤碎片。
使喚自家徒弟，天經地義，李長安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這是一道雙保險，李長安不希望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但為以防萬一，他不得不做出準備。
四個奪冠大熱門都已到場，也意味著距離大比真正開始不遠了。
也就半個時辰左右，隨著最後一些弟子趕到，又一道鐘聲響起。
廣場為之一靜。
所有人都知道，大幕已經拉開！
在數十道目光注視下，虛空悄然蕩漾。
繼而，一黑一白，兩道人影浮現。
仙風道骨的兩個白胡子老頭！
一者微胖，慈眉善目，看上去充滿和藹。
一者略顯單薄，面容嚴肅。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九十九位峰主同時起身，連半夢半醒的沐雲甫都放下了酒壺。
「恭迎宗主！」
也是直到此時，一眾弟子方才反應過來，緊隨著行禮高呼。
「恭迎宗主！」
一山不容二虎是常識，哪怕是雨煙谷的兩位仙王，也只是現任谷主與上任谷主的身份。
可道宗卻是個例外。
道宗，有兩位宗主。
不分正副，沒有從屬！
這二人盡是仙王，任何一人，都能行使宗主權力。
這種事情听起來很荒謬，可在道宗卻是真真切切的事情。
就仿佛，他們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權力被分割，也沒有絲毫野心一樣。
李長安也跟著行禮，兩人給他的感覺相差無幾，說明實力相近。
與北仙域三位仙王的特色分明相比，這兩位宗主，顯得更加平和。
至于孰強孰弱，李長安沒有戰過，無從分辨。
「不必多禮，諸位就坐吧。」
白衣的微胖老者灑然一笑，伸手輕揮，數十萬人同時感覺到一股力道將自己扶起。
仙王手段，哪怕是冰山一角，也足以讓人為之心顫。
黑衣老者依舊沉默，似乎把一切事務都交予了對方，大有一人唱白臉，一人唱紅臉的感覺。
「自上次大比，已過百年，大多數弟子都認識我二人，但也有新進道宗的弟子，老夫白楊，旁邊這位為綠柳，共任道宗宗主。」
簡單的自我介紹，沒什麼新意。
李長安多看了一眼，白楊還挺符合，倒是綠柳有些名不副實。
改成黑柳，或許更加貼切。
「這不是第一次大比了，規矩無需老夫多說，一切照舊，可敗不可殺，點到為止。」
「本次大比，共有六千一百余人參加，相較上次，多了四百人，說明我道宗欣欣向榮，此乃我道宗之幸。」
「大比采取淘汰制，抽簽對局，勝者晉級，敗者淘汰，直到分出前百名，再改換為積分制，為期半月，最後積分最高者，則為本次大比魁首。」
「進入前百名者皆有獎勵，名次越高，獎勵也就越豐厚，奪魁者，老夫可滿足他一個條件。」
白楊聲音不大，卻清晰的響徹在眾人耳邊。
規則獎勵等都說得很清楚，即便是蔣天霸這個天才，都听得明明白白。
李長安一直關注著兩人。
不是他自負，他相信，以這兩人的身份實力，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可無論白楊，還是綠柳，似乎都沒在意過他，這讓李長安心中稍定。
看其模樣，好像真的沒有為難他的意思。
或許是見多了偽君子，偶爾遇到這般正直的人物，李長安還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但仔細想想也對，不是所有的仙王都像靈光尊一樣。
這個世上，正派的人很難得，卻也不是完全沒有。
白楊綠柳皆是仙王，更是道宗之主。
道宗號稱有教無類，也不應該為難他才對。
李長安默默自省，見多了小人，讓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都變得扭曲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這事自己落了下乘。
暗自檢討一番，卻並不打算悔改。
虛空之上，白楊已經講完規則，也沒有繼續拖沓，直接開啟了抽簽環節。
只見白楊袖袍輕揮，霎時間，漫天星光點點浮現。
猶如夏日夜空中的螢蟲，別有一番景致。
「參與大比的弟子，抽簽。」
一聲令下，廣場上當即有人開始動作。
沒有先後，隨意選取一道螢光即可，就連李長安的神識都無法感應其中的號碼牌，能抽到什麼對手，全憑運氣。
一道道靈力激射而出，山車一枚熒光落入手中。
螢火瞬間消散，其中的號碼牌也露了出來。
李長安也隨意選取了一道，數字很吉利，恰好是四千四百四十四號。
按照白楊所說，一號對二號，三號對四號的規則，四千四百四十三號是他的第一輪對手。
數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李長安沒興趣去查找對手是誰，安心等待即可，上場時，自然會見到。
白楊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抽簽方才結束，當即大手一揮。
「一號至十號，上場，各自認準對手，比試一起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