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李長安也認識一位專精刀道的朋友。
那人出自北冥乾坤院，品性絕佳，被世人以刀君相稱。
慕容雁翎就這麼一個人，李長安見過幾次對他感觀都不錯。
直至後來，慕容雁翎隨第五輕音一起進入帝路，卻再也沒能出去。
很多人都認為慕容雁翎隕落了，李長安也問過第五輕音，得到的回復只有不知兩字，使得他想法也差不多。
此時透過人群，看著端坐墓碑前的男子，清水聖女滿臉驚訝，完全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此地見到慕容雁翎。
更沒想到，他居然成就了尊者！
回想當年，慕容雁翎雖然出眾，但連那一屆帝榜都沒能進入，放在北冥是絕頂天驕，可與五域天驕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
但是現在，就連當初帝榜榜首的青之花都還未突破至尊境，更別提尊者了。
慕容雁翎卻先一步，不，這已經不算是先一步了，是領先了千百步！
清水聖女實在想不通，他是如何做到的？
是遇到了什麼樣的機緣，才能做到這種跨越？
難得遇到個熟人，搖搖頭不再多想，清水聖女剛生出上前打個招呼的念頭又急忙按下了。
現在的她，可有些見不得人。
忽地，像是感應到她注視一樣，慕容雁翎轉頭看來。
就那麼一眼，卻讓清水聖女呆了。
多年未見，樣貌絲毫沒變，可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楮。
左眼滿是淡漠，倒還算正常，勉強能夠看到些許靈性。
可那右眼，滄桑得猶如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感情波動。
雙眼的巨大差別，看上去是如此的怪異，按理說是絕無可能出現的，可此時此刻，卻實實在在。
就仿佛，這兩只眼楮分別來自不同人身上一樣。
「好久不見，不是第一次想說了，你的易容術，是真的神奇。」慕容雁翎說道。
可話音剛落，又驟然站起，殺意沖天，驚得不少人瞬間作鳥獸散。
「極瞳，你竟然掙月兌了九禁鎖鏈！還敢出現在本尊面前，也罷，既然天意如此，那我們便把這場恩怨了結了吧。」
左眼還有笑意看著清水聖女，右眼卻瞪著極瞳，恨意猶如實質。
詭異到極點！
別扭到極點！
這便是清水聖女如今的感觀。
還有一點讓他驚愕的是，慕容雁翎似乎能認出她。
這又是怎麼回事？
滿心的疑惑，但現在不是深思的時候，她發現慕容雁翎狀態很不對，刀意激蕩，刺激得人臉上生疼。
結合他後一句話，更加撲朔迷離。
極瞳如今只是一人傀，被點名也沒有任何的感覺，安靜站在那里，置若罔聞。
見他這幅模樣，慕容雁翎也發現了他的奇怪，搖頭嗤笑道︰「還真是報應不爽，惡人還需惡人磨，堂堂尊者，竟成一傀儡，可笑至極，若你還活著，本尊真想看看你的臉色。」
說完，微微搖頭，將殺意也收斂起來。
一個已經不算人的人，不值得他再為之浪費表情。
清水聖女眉頭緊皺，慕容雁翎這情況，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誕生了很多奇特的體質。
譬如林雅萱的幽冥體。
而眼前的慕容雁翎，更像是古籍中所描述的一體雙魂。
顧名思義，意思就是一具軀體 ，兩個靈魂！
見慕容雁翎收起殺意，周圍的人也頓覺驚奇，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過來一敘如何？」
自嘲一笑，慕容雁翎發出邀請。
听到說話，眾人紛紛順著他視線看去，將目光放在清水聖女身上，掩飾不住的好奇，不知道他們之間有
什麼關系。
清水聖女點頭，就要上前時，耳畔司馬文傳音響起。
「聖女不可，他精神不正常！」
方才慕容雁翎殺意爆發，嚇了他一跳。
別人不知道慕容雁翎口中的極瞳是誰，可他卻很清楚，生怕連帶著對他們也動手，好在最後放棄了。
「無妨，你和極瞳在這邊等著。」清水聖女回道。
她相信慕容雁翎品性，兩人沒有仇怨，對他動手可能性不大。
再說了，慕容雁翎如今尊者修為，倘若真對她有想法，她也沒能力反抗。
至于精神，她之前一直留意，哪怕是殺意爆發時，慕容雁翎左眼都是正常的，只不過被右眼靈魂佔據了主導而已。
從人群中走出，踏上墓地範圍，清水聖女這才注意到。
說是墓地，其實僅僅只有兩快墓碑而已。
墓碑約莫三丈高，大小一致。
從上面的字跡可以看出，左邊一塊墓碑是葬著的是霸刀尊者，另一塊則是納蘭尊者。
這兩人，恰是極瞳尊者曾經故事中的人物，確實是夫婦。
在納蘭尊者墓碑前台階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血紅石頭，隨意擺放在那，像個沒人在乎的垃圾。
然而，事實正好相反。
不止外圍觀看的人，就連清水聖女也是如此。
因為這塊血紅石頭，就是聖心石！
如此重要的東西，這麼大大咧咧的放著，卻沒一個人敢動手搶。
行至慕容雁翎對面，清水聖女也不矯情，就地而坐。
慕容雁翎輕笑點頭算作招呼，揮手間布下一層結界，使得外面的人听不清他們在交談什麼。
見到這一幕，清水聖女忽然覺得，那觀語術或許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
至起碼，如果此時她是結界外面的人，就能知道他們談話內容。
想到這點，清水聖女微微調整身形，背對眾人，這樣一來，就算是她在外面也就看不清談話內容了。
「外界，可還好？」慕容雁翎率先問道。
他進入帝路已經百多年，當時中州北冥和東海剛剛開始戰爭，穹天寶塔也沒出現，還處于劣勢。
這些年，沒人敢與他說話，除了聖心石那次，他就沒有出去過，也不知道外界是個什麼情況。
「北冥無恙，乾坤院無恙，如今東海是弱勢一方。」清水聖女答道。
具體更多的她不想多說，慕容雁翎出自北冥乾坤院，而北冥乾坤院院長多年前就已經隕落了，這些事她都憋在心里。
如果慕容雁翎能夠出去，他自然會知曉真相，倘若不能，蒙在鼓里就蒙在鼓里吧。
听到想要的答案，慕容雁翎心頭微松。
上下打量了清水聖女一眼，輕笑道︰「你現在是不是仇家很多？見過你不少次了，可你真正的模樣卻只有一次，其他時候都在易容，一次比一次還要夸張。」
顯然，他把清水聖女如今的模樣當成是易容成的了。
清水聖女無言以對，仇家確實不少，但帝路中的這些，已經不足為懼。
這副模樣，也是沒得選擇。
見她不說話，慕容雁翎笑道︰「你現在修為不錯，但在那些聖地面前，還是太過勢單力薄了，就沒有想過加入某方勢力嗎？」
清水聖女搖頭，這個，確實沒有想過。
「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乾坤院，並非因為我是乾坤院人才這麼建議的，乾坤院內規矩相對于那些聖地不算很多，比較自由，也更加公平公正。」
「……」
清水聖女無語，慕容雁翎用一百多年前的思維和現在的她說話，听起來就覺得怪怪的。
他也不知曉如今外界多出來一個人世間，李長安哪還需要加入其他勢力。
至于所謂的乾坤院公平公正，清水聖女就想問
，你忘記當年被乾坤院的人圍殺了嗎？
難得踫到一個熟人，慕容雁翎問題很多，從大到小，把能想到的問題都問了河邊。
對此，如果是好事，清水聖女就盡數告知他，如果是不太好的事，就編個好結果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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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外界欣欣向榮，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慕容雁翎很是欣慰，心中的擔憂也放下了。
在他感慨時，清水聖女也總算有了問話的機會。
「你呢，從道境跨越到尊者，這可不是一般的機緣可以做到的。」
聞言，慕容雁翎自嘲點頭，道︰ 「實力再強也是無用，今生，我都沒有機會再出帝路了，而且，你說的實力，其實也並非是我的真正實力。」
「這是為何？」清水聖女越听越迷糊。
「我與你說說你就明白了。」
隨著慕容雁翎的訴說，清水聖女這才慢慢恍然。
原來，在百多年前，慕容雁翎和第五輕音進入二十六重天以後就分開了。
沒辦法，當時第五輕音突破涅槃境，已經有至尊戰力，通過靈碑考驗沒問題。
可慕容雁翎卻做不到，只能就此停留，尋找突破機會。
還別說，他運氣不錯，就在如今這個地方，他發現了兩座墓碑。
當時在霸刀尊者的墓碑上，有一道刀痕貫徹上下，氣息尤在。
同修刀道，慕容雁翎能察覺到，留下這道刀痕的人，必然是一位絕巔強者，勝過他千百倍。
就地盤坐感悟刀意，三年後，慕容雁翎終有所得，刀道領悟更進一步，修為也終于邁過了四十九重天大坎，正式突破了涅槃境。
收獲巨大，慕容雁翎很感激留下這道刀痕的人，情不自禁伸手撫過。
誰曾想，霸刀尊者仍有殘魂留世，就寄存在刀痕之中，一下子就沖到了他體內。
尊者何其恐怖，哪怕只是一道殘魂，依舊不是慕容雁翎可以應付的。
好在霸刀尊者還算不是很邪惡，並沒有徹底抹去他的靈魂達到奪舍的目的，只是提出來共用一體的條件。
連小命都在別人一念之間，慕容雁翎沒有其他的選擇。
至此，他的體內便有了兩個靈魂。
霸刀尊者除了要求他守墓，其余時候基本不會管他，但也因此，慕容雁翎失去了自由。
別說出帝路了，不經過霸刀尊者同意，他連這墓地都不能出去。
好在有失有得，自由被限制，他也能夠借用霸刀尊者實力，在這帝路中，鮮少有敵手。
不但如此，他在刀道上的進步也一日千里，只要有疑問，都可以請教霸刀尊者。
清水聖女算是听明白了，有那霸刀尊者的殘魂在，慕容雁翎受到了限制。
除非有一天他的真實實力達到了尊者境，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抹去霸刀尊者，方才有機會踏出帝路。
可說得簡單，霸刀尊者靈魂一直清醒，可見雖然只是個殘魂，也比一般人恐怖得多。
而慕容雁翎想要達到尊者境，最快最快也得幾百年，這還是有機緣加身的情況。
可他每天都只能守墓，哪里有機會去尋找機緣，這東西可不會像下雨一樣從天上掉下來。
是以，清水聖女估計，至少千年之內，慕容雁翎沒有任何機會。
雖然還活著，可這樣的活法，較之傀儡也沒多大差別了。
「所以，你現在即是慕容雁翎，也是霸刀尊者，我這樣說可對？」
慕容雁翎點頭笑道︰「可以這麼說，外界的麻煩我幫不上忙，但帝路之中，你若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來找我，我替你出手一次。」
作為老熟人，慕容雁翎承諾一次出手，已經算很念舊了。
清水聖女心頭微喜，這可是一位尊者承諾，用好了可以起大用。
看了眼一旁的聖心石，清水聖女斟酌著組織語言。